第七十八章 五路攻袁

第七十八章 五路攻袁

因為事先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劉協並沒有因為袁術的稱帝就跳腳,而這種表現落到荀彧等不明真相的人眼裡,劉協就成了泰山崩於前而不動聲色的表現。作為一心希望漢室振興的大漢忠臣,荀彧比任何人都期望劉協是個值得輔佐的天子,而劉協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意外得到了荀彧的滿分。

袁術不過是跳樑小丑,得到玉璽又如何?不是真命天子就不是真命天子,拿著玉璽也沒用!荀彧並不看好袁術的未來,四面樹敵,即便再強悍的勢力也會在無休止的戰鬥中不斷衰弱。

按照劉協的意見,荀彧迅速擬詔,以朝廷的名義下令曹操、呂布、劉備、孫策、劉表五路人馬共討袁術。當然為了這幫人肯出力,荀彧也是採取了不同的態度。曹操已經得到朝廷的認可,此時用的語氣就是上下級的態度,而劉表貴為荊王,則是商量請求的態度,至於呂布、劉備、孫策這三方尚未得到朝廷認可的勢力,荀彧則是採取了以利誘之的辦法,以朝廷認可作為誘餌,誘使三人為了名正言順在討伐袁術一事上出力。

相比起朝廷給出的籌碼,袁術給出的籌碼明顯更高。但問題是袁術拿了玉璽不代表他就是漢室正統,朝廷的籌碼含金量更高,對呂布、劉備、孫策三人的吸引力自然就更大。呂布如今佔了整個青州外加半個徐州,而劉備則是徐州、江東各佔一半,至於孫策的地盤則是最小,只有半個江東。造成這個局面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孫策以前造的孽,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當初孫策在替袁術賣命的時候曾經奉命攻打廬江,當時的廬江太守陸康據城死守,最後還是叫孫策攻破了城池,參與守城的陸家精英子弟損失大半,陸康更是在城破之時身死。陸家是江東大族,托孫策的福,原本人才濟濟的陸家到最後不得不讓年僅十二歲的陸遜出任家主一職,由此孫陸二家的仇也就結下了。

若是沒有劉備橫插一腳,陸家或許還會如歷史上那樣最終不得不向孫家低頭,委曲求全。可現在多了一個劉備,也就讓江東的士族又多了一個選擇。

孫策行事張揚,性情跋扈,大有順者昌、逆者亡的意思。自揮兵江東以來,但凡遇上不肯合作的世家,都免不了經歷一場刀兵之劫,這也就在無形中將世家往劉備那邊又推近了一點。

先是陸家、后是顧家,兩大在江東頗具影響力的世家倒向了劉備,而劉備手中所掌握的力量同樣也不小,遠不是孫策之前所對付的劉繇、嚴白虎之流可比。孫策雖勇,但對上關羽張飛這樣的猛將也同樣占不到什麼便宜。萬幸身邊有周瑜出謀劃策,孫策這才與劉備鬥了個旗鼓相當。也多虧了周瑜的勸說,孫策才改變了對江東世家的態度,拉攏了同樣是江東大族的朱家,沒讓劉備徹底佔了江東的人心。

此時的孫策,急需外援。原本孫策還指望袁術可以幫自己一把,因為除了袁術,也沒有別的勢力能幫自己。劉備正跟自己爭奪江東,而劉表又和自己有殺父之仇。可在得知袁術稱帝的消息以後,孫策立刻打消了與袁術聯手的念頭。

就如周瑜形容的那樣,稱帝的袁術就是一坨屎,誰沾誰倒霉!曹操、呂布等人對待袁術的使者那就是趕走了事,而孫策做的更絕,直接砍下了使者的腦袋,藉此表明自己要與袁術劃清界限的決心。只是這種態度並沒有瞞過遠在長安的劉協,面對朝廷使者的質問,孫策啞口無言。

「天使遠來辛苦,且先下去休息,待明日我再給你答覆。」孫策強忍怒氣的對朝廷使者步騭說道。

「如此,本使就先行告退了。」步騭聞言點了點頭,隨著侍者退下。等到步騭一走,孫策就忍不住一腳踹翻了桌案,怒聲罵道:「狗皇帝,真他娘的蹬鼻子上臉!」

「伯符,何故如此氣惱?」外面走進一人,恰好聽到了孫策的叫罵。

「公瑾,你來的正好,我正準備讓人去尋你。」孫策一見周瑜,立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拉住周瑜的手說道。

「伯符,冷靜些,你最大的缺點就是急躁,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孫策與周瑜相交莫逆,親如兄弟,對周瑜,孫策不需要有任何的隱瞞,當即便把朝廷使者步騭帶來的條件告訴了周瑜。周瑜聽后不由皺起了眉頭,當初孫策拿玉璽從袁術那裡討要回孫堅舊部的事情周瑜也是知道的。對此事他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漢室勢微,當時誰又將朝廷放在眼裡。可萬沒想到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朝廷並未如同所想的那樣一直衰弱下去,據最新的消息,朝廷對西域的征討極為順利,目前已經幾乎擴大了將近一個關中的疆域,昔日西域三十六國的百姓如今基本已經成為了朝廷的囊中之物。

如果只是這一點,周瑜倒也不會放在心上,山高皇帝遠,朝廷跟江東相隔還遠著呢。可問題就是劉備在這時跳出來和孫策搶奪江東,由於劉備跳出來攪局,導致周瑜為孫策制定的計劃不得不進行修改。

袁術稱帝,無疑是將孫策也給拖下水了。說一千道一萬,袁術手裡的玉璽都是孫策獻上的。孫策當然可以借口說是托袁術交還朝廷,而袁術心懷不軌,扣下了玉璽。但這個理由想要讓人認可,那就必須得到朝廷的支持。

名正方能言順,只有得到朝廷認可的揚州牧,孫策攻略江東才會減少來自江東士族的阻力,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陽奉陰違,出工不出力。

「伯符,眼下我們需要朝廷的認可。」

「……公瑾,仲謀可是也認你為兄長的。」孫策打斷周瑜的話道。

「伯符,我當然也不想把仲謀送去長安,可問題是咱們眼下需要朝廷的認可呀。只有得到揚州牧一職,咱們才能在江東名正言順。原本我是打算等徹底佔領江東之後再派人前往長安請封,可誰能想到劉備會橫插一腳,與我們爭奪江東呢。」

「……別的條件我都可以考慮,唯獨這一條,只要我還沒死,那就不行。我孫伯符還沒有落魄到需要拿自家兄弟去換前程的地步。」孫策毫不妥協的瞪著周瑜說道。

周瑜見狀也知道再勸無用,只能嘆了口氣,「既然伯符不願,那就由小弟再去見見朝廷使者,看看此事是否還有轉圜的餘地。」

「好,那就辛苦公瑾了。」

……

步騭此時挺輕鬆,在受命出使江東的時候,劉協就曾經私底下找到步騭面授機宜,孫策答不答應無所謂,看看能不能從江東帶回幾個有用人才才是重要的。尤其是精通水戰的武將,要是能夠帶幾個回去,那是再好不過。

用罷了晚飯,步騭並沒有多少睡意,便拿出一本隨身攜帶的書籍閱讀打發時間。正看到精彩處,忽然就有驛館的驛丞前來稟報,說是有客來訪。步騭得知來人是周瑜以後,連忙放下書本前去前廳相見。

對周瑜這個名字步騭可是早有所聞,而且還是從劉協那裡聽來的。據劉協說,孫策能有今日,多虧了周瑜輔佐,而周瑜文武雙全,在智謀一道甚至是不輸給郭嘉的能人。步騭與郭嘉有過一段來往,對郭嘉的本事那是知道一些。劉協既然說周瑜與郭嘉在才智上不相上下,步騭當然要找機會見識見識。

周瑜果然沒有叫步騭失望,談吐儒雅,若不是雙方立場不同,步騭都想要與對方傾心相交。不過欣賞歸欣賞,步騭到沒有因此而鬆口。

「公瑾,我與你一見如故,有些話也就不瞞你了,朝廷需要誠意,孫家父子私藏玉璽,這本就是大罪,若是連送質這個姿態都不肯做,你讓朝廷如何相信孫策是真心悔過?」

「子山,孫仲謀如今畢竟還未成年,我家不放心讓其遠行,也是兄弟情深,還望朝廷能夠體諒一二。」

「此事沒有商量。聖上在騭出發前曾言,若是孫家不肯遣質送往長安,那袁術被滅以後,孫家也休想朝廷認同其所立功勞。」步騭搖了搖頭,毫不妥協的答道。

「子山,我就不明白了,聖上為何非要仲謀入京?換個人不行嗎?」

「……換誰?孫家一門老幼,最年長者就是你主孫伯符,你總不會想讓孫伯符隨我回長安吧?」

「那,那換個條件不行嗎?」

「……那公瑾覺得能換什麼條件?」

「唔……王朗、華歆如何?」周瑜想了想,試探的問道。

王朗原先是會稽郡守,華歆是王朗的屬官,二人在孫策率兵過江東時曾經支持劉繇對抗孫策。劉繇敗亡以後,二人也就成了孫策的階下囚。說實話,如今的朝廷已經渡過了當初無人可用的尷尬時期,王朗、華歆雖然在治理地方方面有才能,但卻並沒有達到非他不可的程度。所以當周瑜提出用這二人換下孫權的建議時,步騭當然是不肯。

……

話分兩頭,就在周瑜和步騭討價還價的同時,孫策也正在為自己那個倔強的弟弟感到頭疼。也不知孫權是從哪裡得知了消息,跑來告訴孫策說自己願意前往長安為質。

「仲謀,不要胡鬧,長安龍潭虎穴,你去了再想要回來就難了。」孫策皺著眉頭勸孫權道。

「弟弟多謝兄長愛護。只是兄長,弟弟也是孫家子弟,也想要為兄長分憂。眼下孫家正是生死存亡的關頭,若是能夠因此獲得朝廷的支持,何惜弟弟一條性命。更何況弟弟去了長安也未見得就如兄長所想的那樣危險,既然是朝廷要弟弟去長安為質,那弟弟的安全自然也要由朝廷負責,若是真的出了意外,朝廷的顏面上也不好看。」

「仲謀,不必說了,此事我不答應。」

「兄長,此事我已告訴了母親,兄長若是不允,我就去告訴母親,請她決斷。」

「混賬!」孫策大怒,舉手就想要教訓不聽話的孫權,可一看到孫權那副倔強的樣子,這舉起的手卻是怎麼也落不下去。

「伯符!你想作甚?」門外傳來一聲驚呼,孫策一看,頓時感到頭大,忍不住瞪了孫權一眼,卻發現孫權也是一臉的詫異。

「母親。」孫策、孫權兄弟倆連忙向來人行禮問安,等吳夫人坐定,孫策這才問道:「母親,這麼晚了怎麼還不歇息?」

「剛才尚香跑來告訴我,說你們兄弟倆爭吵起來,娘過來瞧瞧究竟是怎麼回事?伯符,你身為兄長,怎麼能對弟弟揮拳?」吳夫人看著孫策緩聲說道。

孫策一聽連忙解釋道:「母親誤會了,孩兒自然不會無故責罰仲謀,只是仲謀不肯聽勸,孩兒一時氣憤,這才沒忍住……」

「……那究竟是何事讓你兄弟倆發生爭吵?」吳夫人問道。

「這個,母親容稟……」孫策想來想去,最後不得不據實相告。吳夫人聽后久久無語,看著一旁的孫權緩聲問道:「仲謀,你不後悔?」

「母親,孩兒不後悔。兄長為了孫家出生入死,孩兒身為孫家子弟,只恨自己年幼不能為兄長分擔一二。」孫權毫不猶豫的答道。

「好,好孩子。你且下去休息吧,此事容你兄長再考慮考慮。」

「……是,母親也早些安歇。」

等到孫權走後,孫策剛開口喚了一聲母親,就見吳夫人兩眼含淚,嚇得孫策連忙雙膝跪倒,「母親莫要傷心,孩兒保證絕不讓仲謀深入虎穴。」

吳夫人微微搖頭,伸手扶起孫策道:「伯符,娘不是為此事難過,而是想起了你的父親,若是你父沒有橫遭不測,如今孫家這副重擔也不會壓在你一個人的身上。」

「母親……」

「伯符,那玉璽本就不是我孫家之物,當年你父親在洛陽無意中得到,娘就覺得那是不吉之物,可惜你父親沒有聽勸。後來你將玉璽捨棄,為娘還覺得這不吉之物不會再與我孫家有什麼瓜葛,沒想到……」

吳夫人絮絮叨叨的說著,孫策在一旁靜靜的聽著,直到天色發白,吳夫人才在婢女的攙扶下離去。

「來人,去將二公子找來。」孫策將母親送出了門,吩咐一旁的侍衛道。不多時,基本上一夜未睡的孫權就趕了過來。看著孫權,孫策此時百感交集,兄弟倆沉默了許久,孫策才開口問道:「仲謀,你真想好了嗎?你這一去,很有可能這輩子都無法與家人相見了。」

「兄長,弟弟已經考慮清楚,為了孫家的興盛,弟弟願意。」孫權小胸脯一挺,大聲答道。

「……好,那為兄就答應你。」

「多謝兄長成全。」

……

驛館

步騭正與一身著布衣之人相談甚歡。這布衣之人當然不是周瑜,昨晚協商無果,周瑜也就告辭離去。步騭原本準備回房安息,卻沒想到房門前跪著一人。一問之後才知道此人是這裡的一名雜役。

在步騭與周瑜見面的時候進屋收拾,無意中弄髒了步騭放在桌案上的書本,特地留在此處等步騭回來請罪。

一本書弄髒了,步騭倒是沒往心裡去,反倒是對這個雜役識字感到好奇。交談了幾句之後,步騭才知道這名名叫闞澤的年輕人也是一名讀書人,只是因為家貧,為了糊口才不得不來此做工。

步騭並不是眼高於頂的世家子弟,同樣因為家貧的原因,步騭少年時的求學經歷也很艱苦。相似的經歷,讓步騭在闞澤身上彷彿看到了過去的自己,便留下闞澤考校了一番,沒想到這闞澤對答如流,令步騭很是滿意。尤其是在得知闞澤還有一門過目不忘的本事以後,更是動了將闞澤帶回長安的心思。

「德潤,將來有何打算?」步騭微笑著問道。

一夜長談,讓步騭與闞澤平輩論交,闞澤也並沒有因為彼此身份的差距就對步騭唯唯諾諾,聞言苦笑道:「子山,你問我有何打算,其實我能有何打算,先解決肚皮問題,再等待機會吧。」

「那你可願隨我返回長安?」

「啊?」

「德潤,不必驚訝,你沒聽錯,我有意帶你回長安。雖然不能引薦你入朝為官,但讓你不必為糊口操心,一門心思攻讀的能力還是有的。」

「這個,就怕會讓子山失望。」闞澤有些猶豫的答道。步騭願意幫助自己,闞澤自然是心存感激,可萬一自己不堪大用……

「德潤,莫要妄自菲薄,單說你過目不忘的本事,除了一個張松張永年外,我就不知道還有誰有。」

「只是我身份卑微……」

「身份這東西雖然被許多人看重,但當今聖上卻不是那種以出身看人的人。德潤,隨我走吧,到了長安,刻苦攻讀一段時日,再去參加太學的考試,只要考中,你就可以得到大儒鄭玄、蔡邕等人的教導……」

「……就是覺得會給子山你添麻煩……」

「不麻煩,不麻煩,聖上求賢若渴,用人不拘一格,你去了將來一定可以出人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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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漢獻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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