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你真的要我說？」我看著那張深色的寫著了歲月的滄海桑田，但是卻是好脾氣的臉。

「是的。」那好脾氣的臉說道。

「說實話嗎？」說實話，當面對著這張看起來很是無害，既寬容又豁達的模樣的臉，我怎麼都無法讓自己將心中的那部分帶著了陰影的東西就這麼冠冕堂皇地堂而皇之地就拿出水面，擺在這樣一個此刻在我看來很是完美的人的面前。

「是的。」

「我想踹掉他們的農舍，拔光他們門前屋后的莊稼。」最終，我幾乎不敢過於經歷自己的內心就一股腦兒地將這話給拋出來了。

原本和我一塊兒不急不慢的行走的林森停了下來，他看向了我，面色依舊。此時，感受著他離我這麼近的呼吸，我不禁在想，這個林森，似乎還是蠻不錯的啊，可是他為什麼拒絕我的求婚呢？

就這樣，當我面對著眼前的這個人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他卻說話了，「可兒，想不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依舊沒變。」

我看著眼前的這個人。此刻，他的手正扶著我的肩膀，雙眼直視著我的目光，但是即使如此，他的眼眸中寫著的，卻也是溫柔。

我依舊沒變！？

不知為什麼，聽林森這麼說，我的心倒是情不自禁地灰暗了片刻。

話說，我原本，或者二十年前的我是這般混蛋嗎？我記憶中的自己是一個很好的孩子好不？雖然對以往很多事情我都已經失去了記憶，但是，我能記得的，阿瑪祖，漢斯，這都滿滿的正能量啊。

不，還有斯諾，當他離開的時候，是將敵人的頭顱掛在一棵大樹上，之後，那個夜晚，他逃離了我們的村莊。

斯諾原本不屬於我們的村莊，但是我也記住他了，他是漢斯的哥哥，一個外來者，但是也是一個喜歡多管閑事的外來者。

敵人？！

當敵人這個詞突然出現在我的世界里的時候，我的大腦開始越來越快地旋轉起來。

敵人？他們是誰？

「可兒。」或許是見著我難看的表情，林森搖晃著的我的肩膀讓我回到了現實里。「可兒，別皺眉頭，一些事情，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了吧。」此刻，林森依舊望著我，眼中滿是一種說不出的柔情，「說實話，」現在，他一邊說著，一邊聲音也小了不少，「可兒，那次事故，讓你失去了記憶，我覺得，這雖然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它讓你徹底地忘了過去，或許，這確實也是好事。」此刻，林森悠悠地說道，他的聲音很小，彷彿在他說話的時候，在他記憶里的那些東西已經將他包圍，他一邊努力地躲閃著這些，一邊竭力地平靜地說話。

見我的心思讓林森如此地糾結，我在心中責怪了自己片刻，「林森，過去已經過去了，在我的記憶里，只剩下阿瑪祖和漢斯了。對於過去，我真的忘記了。不過，在我的記憶里，除了我剛剛離開村子的那段很是讓人感到糾結之外，無數的感覺，都是童年的美好啊。」此刻，我望著林森，帶著歡快的笑容對他說道。「我的記憶里，滿滿的都是溫馨的感覺，」此時，我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很是快樂地對林森說道，「我記得剛來里爾村的時候，是我的姑姑帶我來的，她。。。。。。。」此刻，當我想到這裡的時候，我的面前若隱若現地出現一個女人帶著柔和線條的臉，但是，當我努力去尋找的時候，那長臉卻又變得模糊不清了，而當我無法想清楚的時候，不禁覺得有些焦躁起來。「她。。。。。。。」

不過，就在我感到很是焦急的時候，林森的眼中卻更是溫柔了，此刻，他望著我的眼神幾乎能掐出水來。

就在我五心煩躁了片刻依舊想不出那女人的臉的時候，林森溫柔地說話了，「可兒，她叫藍姑，你真的一點兒都想不起她了嗎？」

「藍姑。。。。。。？」突然聽到藍姑這個名字，我的心倒是隱隱地顫動了一下，但是，這顫動的波長畢竟不夠寬廣，就這麼顫動片刻之後，我的記憶便再次如一潭死水，什麼印記都沒能留下。

就在我暗自糾結了片刻，林森再次說道。「藍姑是我的母親，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愛的人。」

「啊！」說實話，我還真的完全沒有將我記憶中的那個姑姑的形象和眼前的林森聯繫起來，也從來沒有想到他們兩人會有任何聯繫。但是現在，聽了林森的話之後，我感到震驚不已，沒想到，他們兩人竟然是母子。

林森見我驚訝，望著我笑了笑，「可兒，你剛來到里爾村的第一天，就是在我家中度過的。那個時候，當母親剛剛將你帶回來的時候，你還是一個很小的嬰兒。我記得當時我從母親的手裡將你接過來抱在懷裡的時候，我看見你的那雙亮晶晶的小眼睛便睜開了，然後，居然咧嘴對我一笑。」此刻，林森看著我，但是他的眼神卻顯得有些迷離，看起來似乎在回憶遙遠的過去。「當我看到你對我笑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你了。因為，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可愛而且美麗的女孩兒。。。。。。」此刻，林森說著這些話，嘴邊都蕩漾起了笑意，顯然，再次沉浸於其中。

見林森如此痴迷的樣子，我的心中倒也是如同被打翻了醬油瓶一樣，滿滿地不是滋味。

「林。。。。。。林森。。。。。。」我有些結結巴巴地說道，「現。。。。。。現在的我笑起來是不是很醜？」

「啊，不，沒有啊！」見我這麼說，林森大驚道，「可兒，說實話，現在的你，當然比那個小鼻子小眼睛五官都擠在一塊兒的小嬰兒美多了，雖然現在你已經是姑姑了，但是，你在我面前。。。。。。。就是變成了婆婆都是最美的。」

見林森說著這種沒譜的話，我也便打斷了他，喃喃著，「既然人家還沒變得那麼丑，幹嘛不同意和我結婚。」此刻，本人大可兒已經糾結得快要掉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