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豫南「鬼盜墓」

第五章 豫南「鬼盜墓」

叔豫南一個偏遠的小鎮。

鎮上有個四十幾歲的中年人,大家都稱他為鍾大叔。大叔年輕時情變受了刺激,一直瘋瘋癲癲,沒事喜歡在街上亂蹦亂跳,胡言亂語。

十幾年來,這一帶的人已經習慣,並不以為意。只是近來大叔舉止之間,忽然變得有些怪異。他時常僵著著身子,雙手平伸向前的在街上蹦蹦跳跳,有時甚至還要翻著白眼仁,並將一條舌頭吐在外面,像極了傳說里的那個什麼。

街上許多小少年看着有趣,也嘻嘻哈哈的跟着胡鬧。有時人們三更起夜,忽然就看到有個人影從茅房門邊蹦跳着過去,即便知道是孩子們胡鬧,可慘白月光下,還是看得人心驚肉跳。

可是孩子們可以喝止,那鍾大叔卻對大家的反感全然不理,還是自顧自的在街上亂跳。大家背地裏都覺得奇怪,怎麼好好的一個瘋大叔,忽然就改變了瘋癲的姿態,這莫不是撞了邪?

於是,有幾名好事者就跟着鍾大叔去走了一夜。結果幾個人發現,大叔果然天一擦黑,就往一塊野地里鑽,並且就躲藏在野地的一座墳塋里睡大覺,直到天明,方又蹦蹦跳跳的走出來四處覓食。

幾個人趁鍾大叔一早離開之後,他們也鑽進那裏看了看。那是村裏一個姓魯的人家剛走的小老婆,應該還不到半年,可里竟然已被掏了一個洞。洞裏面東西都在,只是人沒了。

那幾個人大驚失色,慌忙去告知了蔡家。蔡家立即就報了官,將那鍾大叔捉拿歸案。

可是鍾大叔瘋瘋癲癲,不管如何拷問,都問不出個所以然。村裏人都說鍾大叔平日不像兇殘之人,那多半是被人盜了,留着一個盜洞,被全不知情的鐘大叔無意中發現,遂鑽進去取暖過冬,當作了臨時的住所。

魯家人自然不依這盜墓之說,非說那失蹤的小老婆,是被鍾大叔給生吞了。畢竟那裏的東西一件沒少,盜墓者沒有理由只帶走了人,卻對裏面的金銀細軟無動於衷。這顯然就是一個神志並不正常的人所為。

不過緊接着,村裏同情那鍾大叔遭遇的,又提出一個疑點,那就是:為何鍾大叔自從將那地方做了棲身之所后,忽然變得舉止怪異?那行為看起來,簡直就像是他在該地見到了什麼怪異的東西,並且是親眼看着那東西離開的。如果是這樣,那麼那魯家的小媳婦,就不可能是被鍾大叔給生吞的。

這一點,魯家人也感覺有些不可思議。因為這一點,鍾大叔也就一直被關押在大牢裏,案情遲遲沒有進展。

其實,在鍾大叔這件事情之後,就有人來問過黃老師傅,是否可能是魯家小老婆發生了什麼怪異的行為,自行離開的?

黃老師傅當然無言以對,只說這是官差大人們辦案的事,自己說不上話。後來自己遇上了些事,加上此時荀晉細講了冀北秦家的事,他越想越怕,心裏總有一種感覺,似乎有些奇怪的事情,正在悄無聲息的發生著,勢不可擋。

黃老師傅和荀晉兩個人細細聊著,茶水已換了一壺又一壺,轉眼間,已近三更。

黃老師傅打了個哈欠,勸荀晉去休息,明日一早再做商量。忽然聽得外面大門如雷般響動,有人正在用力捶打木門,似乎氣勢洶洶。

黃老師傅嘆一口氣,「剛走一撥,你看,又來一撥!」說着,起身走出門去。

荀晉跟着黃師傅走出去,老季已經開了門。燭火光照里,荀晉和老季都吃了一驚:「暮秋師傅?」

來人正是閩南趕屍派的暮門女弟子暮秋。

暮秋一腳踢門進來,指著老季便破口大罵:「姓季的,是你乾的好事吧?」

老季一頭霧水,「我不是姓季啊……」

暮秋一呆,咬牙切齒的問道:「那你姓什麼?」

老季張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暮秋已經反應過來,「我管你姓什麼?!識相的,趕緊把那老先生給我放出來,慢一步,我一把火將你這莊子給燎了,你信不信?」

老季一臉苦笑,見黃師傅聞風趕出來,沒好氣的說道:「師父,又來了一個燎咱們莊子的。」

暮秋冷笑道:「怎麼,你們莊子天天給人燎著玩么?」

黃老師傅也不動怒,只心平氣和的說道:「天天那是過譽了,隔三差五那就是常有的事。」

老季也哼哼冷笑,「請問這位俠女平時使的都是什麼柴火順手,要不我老季親自給您備上兩把?」

暮秋一咬嘴唇,「我沒工夫跟你耍貧!」說着,伸手一指黃老師傅,「你就是這莊子上當家的?怎麼你們莊子的人天天不幹好事,儘是……」

話說一半,火光里看到荀晉,更是火冒三丈,怒喝道:「果然你們是一夥的!怎麼,專門合起伙來,盜走『老先生』?!」說着,雙足一點,躍身舉起鞭子,便徑直朝荀晉身上打來。

荀晉心知必有誤會,忙閃身躲避,一面出言相勸,「暮秋師傅恐怕是誤會了!先停下說話,成么?」

可暮秋似有一股子怒氣無處發泄,哪裏願意收手。荀晉勸解不住,只得連連退讓招架。

老季幾步奔到黃老師傅面前,抄起傢伙便要上前幫忙,黃老師傅忙伸手攔住,「這姑娘此時正在氣頭上,你若上去幫忙,她火氣必定燒得更旺,哪裏還聽得人勸?」

老季急道:「可荀兄弟他……」

黃老師傅微微笑道:「你看他二人功夫,倒是誰高誰下?」

老季站着觀望片刻,便也笑道:「那自然是荀家兄弟要厲害許多!這姑娘氣頭上,更是只知道使蠻勁,只怕也再招架不了幾個回合!」當下便放下傢伙,仔細將這暮秋師傅的來歷,給自己師父講了一遍。

「哦,原來這是閩南暮門的人?那萬不可傷了她,免得破了兩家和氣。」黃老師傅說着,沉吟片刻,又問道,「方才聽她意思,倒像是路上也遇到了什麼意外,把護送的老先生給弄丟了?」

說到這裏,便遠遠的向暮秋招呼道:「暮姑娘,您消了氣便收手吧!最近這道上事多,咱們莊子上也總送丟了老先生……」

暮秋聽了,微微一怔,黃老師傅便趁機向她招招手,「過來,過來,咱們好好合計一下是正事。」

暮秋稍作猶豫,還是收了手,只兇巴巴的朝荀晉瞪了一眼,便朝黃老師傅走過去,「前輩剛才說的,可是真話?」

黃老師傅嘆道:「咱們做這一行的,怎敢拿這個開玩笑?!這不,白日裏還有戶人家來理論呢。」

「可不就是,」一旁老季忍不住插嘴道,「跟你一樣,也吵嚷着說要燎了咱們莊子……」

黃老師傅瞪他一眼,他忙住了嘴。

暮秋不再言語,片刻之後,卻又指著荀晉,問黃老師傅,「那麼這個人呢?我感覺他來歷不明,請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黃老師傅和顏悅色:「這是荀兄弟,他是咱們自己人。」

「自己人?嘿嘿!」暮秋冷笑道,「他說是自己人,你們便當他是自己人了?怎麼他臉上刻了『自己人』三個字么?」

黃老師傅一時語塞。他轉頭看了看老季,老季卻也一臉茫然。

暮秋看出他二人對荀晉來頭也並不十分清楚,不由得更為心疑。她走近黃老師傅幾步,指著荀晉說道:「不瞞前輩,我也是在半道上才遇見的此人。當時他多半是假意救了我,緊接着就毫沒來由的給我講了一通什麼冀北秦家的故事。沒想他前腳剛走,我送的老先生就失蹤了。您說,我能當這只是個巧合么?」

「哦?」黃師傅微微吃驚,臉色也浮現一絲疑慮之色,但他卻並不着急質問荀晉,卻只向暮秋問道,「那麼暮姑娘可否詳細講講,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暮姑娘送的老先生,又是怎麼給送丟的?」

暮秋皺了皺眉頭,「這事說來也蹊蹺。當時這姓荀的剛跟着季大哥離開,我便帶了老先生趕路。走沒多大一會,眼看天快亮了,我便將老先生安置在一草亭中歇息,我自己不過……不過……」說到這裏,她臉上微微一紅,「我不過離開解了個手,回來那老先生便不見了。我着急找了一個白天沒找見,這才追到前輩莊子上來……」

「哦!」黃師傅緩緩點了點頭,沉思片刻,轉頭看看一直沉默在旁,始終沒為自己做任何辯解的荀晉,問道:「荀兄弟,你是怎麼想的?」

荀晉恭恭敬敬的說道:「晚輩在聽暮秋師傅所講的每一個細節,不過目前……暫時還沒有什麼想法。」

老季「噗哧」一笑,暮秋卻又狠狠瞪了荀晉一眼,「又在假裝事不關己?」

黃老師傅卻微笑着擺擺手,向暮秋說道:「據老朽看來,暮姑娘可能真的誤會荀兄弟了!這位荀兄弟自跟了小季到來之後,就半步也不曾離開過莊子。用過晚飯之後,就更是一直與老朽同在那屋子裏傾談,試問他怎麼可能分身,去給姑娘添亂呢?」

這時,老季也忍不住說道:「當時離開暮姑娘后,荀兄弟也一直跟我老季同行,不曾離開過半步。至於半道上解手的工夫,那我可就真不好說了。不過嘛……」

「不過什麼?」暮秋緊張兮兮的追問道。

「不過……」老季伸手摸了摸只長了短短几根鬍鬚的下巴,「不過照我看來,荀兄弟就再是神機妙算,可要算準了暮姑娘解手的時辰,抽身過去盜走老先生,只怕這幾率也實在不大……真不大……」

荀晉笑笑,暮秋則早已羞紅了臉,她頓着腳向黃老師傅說道:「前輩,您看您教的弟子!送丟老先生這麼嚴肅的大事,他卻拿來開玩笑……」

老季急道:「什麼叫作開玩笑?我說的也是事實,免得讓你白白誤會了這位荀兄弟……」

黃老師傅尚未開口,暮秋卻又冷笑道,「這姓荀的自然是有幫手的,在背後幫他動了手而已。」

黃老師傅說道:「暮姑娘想的也有道理!可是,聽暮姑娘方才所言,對方動手不過片刻之間,既是如此,又何須荀兄弟先去跟暮姑娘講那大半天冀北秦家的故事?那不是白白浪費工夫么?」

暮秋一時語塞。

黃老師傅擺擺手,說道:「好了,暮姑娘,此事只怕要從長計議才是!我們湘西黃門跟你們閩南暮門,雖說是各做各的買賣,可終究還是一條道上的人。姑娘若不嫌棄,還請移步進屋,大家心平氣和坐下來,仔細合計合計!」

暮秋猶豫片刻,心知自己勢單力薄,師父又遠赴山西,要想找到失蹤的老先生,恐怕還非得請湘西黃門幫這個忙不可。於是她也不再糾纏,只跟在黃老師傅身後進了屋子。

黃老師傅心想,暮秋既是閩南暮門之人,在這件事裏自然也不該算是外人,索性便將自家的遭遇,以及豫南「鬼盜墓」一事,也詳細給她講了一遍。

暮秋安安靜靜聽着,完了才問黃老師傅道:「這麼說來,老先生送丟之事,並非個別的意外,這背後似乎還隱藏着更大的陰謀?只是,你們果真完全沒有一點線索么?」

黃老師傅嘆息道:「確是毫無頭緒!事情發生得總是很突然,不過片刻之間,我們的人還沒反應過來,老先生就不見了……」

暮秋皺眉道:「這我就不明白了。我一個人送老先生,山高路遠,難免疏忽。可你們既然已經有過意外在先,為何不提前做防,至少多派些人手在路上,彼此有個照應,不就可以避免意外發生了么?」

黃老師傅苦笑道:「咱們這一行的規矩,暮姑娘難道並不知曉么?咱們從來都是一個人幹活,這是老祖宗留下的遺訓,誰敢隨便更改?!」

暮秋咬了咬嘴唇,自知情急之下,竟然說了行外話,不由得有些臉紅。

黃老師傅又道,「何況,就算是我們果真多派了人手,只怕也於事無補。你看冀北秦家的事,滿屋子的人,不也被弄了調虎離山?」

幾個人沉默片刻,荀晉向暮秋問道:「暮秋師傅,你剛才說,你不過離開了片刻的工夫,那老先生便不見了蹤跡?」

暮秋點點頭,「沒錯,那就是片刻的工夫,我……」她話沒說完,忽然聽得院門處「咚咚咚」幾聲悶響,大半夜裏竟然又有人來敲門。

老季不快道:「今天莊子上好生熱鬧!這不會是又有人來討說法……」話說一半,看到師父面色陰沉,忙收了口,「……呃……那個什麼……」說着,他氣呼呼的走出屋子去開門。

他心裏煩躁,點了幾下火把沒點着,眼看大白月光將那院子照得一片雪亮,索性便將火把往地上一擲,大踏步走向院門去。

暮秋接着剛才的話頭說道:「確實只是片刻的工夫!此前沒有任何跡象,這中間我也真沒聽到任何動靜。」

荀晉點了點頭,「如此說來,若非背後之人動作奇快,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什麼可能?」暮秋瞪大一雙眼睛問道。

荀晉遲疑片刻,說道:「那就是,老先生是自己離開的……」

「怎麼可能!」暮秋大叫道,「老先生他……」話音未落,院門方向處,老季忽然顫抖著一聲大叫,那叫聲極其古怪,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半夜聽來,令人毛骨悚然。

屋子裏幾個人聞聲,急得奔到窗邊,卻見大白月光下,敞開的院門外,一個人全身灰白,額頭上貼著撕掉一半的符紙,伸直了雙手,直愣愣的站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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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盜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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