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生死簽

「在三仙島，桃花坳的石壁幻境。」陳執雖然仍舊對西陵王心存芥蒂，但是關係到陳家七劫劍，他不敢隱瞞。

「三仙島，石壁幻境？三仙島果然詭異。」西陵王突然有些失落。或許他更期待著，是某個人將此劍法傳授給陳執。這樣就說明，中州陳家，還有族人延續。

「還有族人倖存？難道中州陳家。。。」陳執欲言又止。

「當年的事，你祖父不願提及。但是為父猜想，那場變故，該是極其慘烈的。你現在雖然得了七劫劍劍法，但我陳家劍的修鍊法門，你可還記得？」

「修鍊法門？」

「呵呵，」西陵王難得一笑，道：「就是小時候每天早晚叫你背的那首童謠。」

「啊？那是七劫劍的修鍊法門？」

「不錯。我陳家七劫劍法當年縱橫天下，難有敵手。仙神妖魔，不知有多少人在打七劫劍譜的主意。可是，得了劍譜，也修不成七劫劍。原因就在那首童謠里。」

陳執大喜，他也是覺得自己無論多麼苦心鑽研，可終究還是不得要領。可是突然，再次看向西陵王，陳執便又臉色固執起來。

「剛剛，我贏了。你不要食言。」

西陵王沉吟片刻，隨即喚道：「來人。把那兩個人帶來。」

鬼面人應聲退下，少頃將方袁二人帶來。

「本王已經說過，他們可以走。不過，」西陵王突然一頓。看向方文袁啟，冷冷的說道：「不過你們知道的太多了。想要離開，需要各自服下一顆離魂丹。」

「什麼？離魂丹？」陳執聽言大怒，衝上前來吼道：「服下離魂丹，會迷失神智，這跟殺了他們有什麼分別？」

「至少他們還活著，本王沒有食言。」

「你！你還是跟從前一樣。為了大越，為了那個瘋皇帝，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單獨面對陳執時，西陵王臉上那濃濃的慈愛之情，在眾木睽睽之下，早就蕩然無存。他還是那個冷麵閻羅，令人望而生畏的西陵王。

「你們走！」突然，陳執揮舞長劍，直接斬殺了身旁一個鬼面人。那鬼面人修為遠在陳執之上，但是，他的身份早已不是秘密。這些鬼面人根本沒有絲毫防備。

只是，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卻讓西陵王眉頭緊皺。

他一向治軍嚴苛，現在自己的兒子當著自己的面造反，實在讓他左右為難。

「抓住他們。」西陵王終於開口，使得那十幾個鬼面人終於不用畏手畏腳。但是他們顯然不敢對陳執出手，而是將怒氣完全轉向了方文袁啟。

方文也沒有想到形勢會急轉直下。

「這個陳執怎麼回事？自己老子都搞不定？我就是沒見過我爹，我要是有個爹，肯定哄的他高高興興的，要什麼應什麼。。。這回可要栽了。。。」

他一邊想著，破劍在手，面對鬼面人的步步緊逼，緩緩後退。他混元乾坤法和戰神不滅體同時運轉，情急之下，更是凌厲斬，三陽劍法，還有絕世九劍也幾乎同一時間施展出來。

只可惜，凌厲斬和三陽劍法威力不足，而絕世九劍不出意外的，再次成為華而不實的虛架子，漫天劍雨落下，連這閣樓的窗紙，都未能刺破絲毫。

可是，突然，西陵王竟然猛的站起來。望著方文，怔怔的喊了一句：「住手！」

鬼面人立刻停在原地。

西陵王抬手一揮，直接將方文拉到近前，仔細看著方文，半響沒有說話。

「陳忠，你言而無信！」被兩個鬼面人制住的陳執還在咆哮著。可是西陵王卻全然不去理會。他只帶著方文匆匆消失在了閣樓。

再次出現時，已經是另外一間密室。

「你要殺我，何必這麼費勁。」方文似乎是受了陳執的刺激，也毫不示弱。

西陵王卻是臉色陰沉，到了密室之後，他身上的氣勢瞬間減弱，臉色也變得極度蒼老。

「看來，我的劫數，到了。」西陵王不去理會方文，而是轉身到了密室中央，面對一隻碩大的香爐，焚香禱告起來。

方文暗暗取出了木靈珠，時刻準備著藉助木遁逃離。可是西陵王的舉止，卻讓他打消了逃跑的念頭。

「你過來，我有東西給你看。」

方文循聲來到香爐近前，接過西陵王遞來的三炷香，對著香爐拜了一拜。

突然，煙氣升騰，飄渺的煙雲之中，出現了一幅幅模糊的畫面。

那畫面中反覆出現的正是西陵王陳忠，和陳執。

只不過，每一幅畫面結束的時候，陳執已死，陳忠仍在。

「這是洪天籌為我卜的生死簽。老夫命中克妻克子。飛兒的娘在他剛出生不久，就死了。當時我在外領兵，未曾回家。我想，這也是飛兒從小怨恨我的原因。你也看到了，這裡一共一千七百六十五簽，每一簽都是父生，子亡。」

西陵王說著，長長嘆息一聲，苦笑道：「命數，實在弄人。」

方文也沉默了。他看著眼前的一幕幕，看著陳執一次又一次的死去，心中難以抑制的悲慟。可以想象，作為親生父親的西陵王，不知道看過了多少次這一幕幕，其心中的痛，該有多少。

或許，根本無法去衡量。

直到畫面定格到了第一千七百六十六簽結束的一幕。

「這是唯一一個異簽。父死，子生。」西陵王看著這一畫面，臉上赫然露出了微笑。

那畫面之上，西陵王被金光籠罩，形神俱滅。而陳執卻被一個人用身體擋著，躲過了金光。與此同時，漫天的劍雨飄落，跟方文剛剛施展的絕世九劍，一樣。

「那個人，是我么？」方文心神震撼。他不知道那一幕什麼時候會發生。可是顯然，他替陳執擋了金光，他自己的後背，立刻血肉模糊，筋骨暴/露在外，鮮血都沒有機會飄落，直接在半空中揮發。

「那個人，的確使我。」西陵王不能確定那個捨身救陳執的人是誰，可是方文一眼便認出，那人就是他自己。

「我也會死。」

西陵王低頭不語，許久之後緩緩說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不管你看沒看到這一幕，我相信，到了那時，你會做出相同的決定。他生，你死，或者他死，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