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懷孕誤會

第一章 懷孕誤會

市醫院急救室外,一場重大交通事故送來的傷員大出血,七八個醫生在裡面進行搶救。圍在急救室外的家屬嗡嗡焦急候在門外,把地方堵得水泄不通。

「手術中」的指示燈已經亮了十一個小時,在外面候著的人已經換了一撥又一撥,一個坐在長椅上的女人始終沒挪過地方,眼巴巴盯著急救室門口。

女人穿著件米色的針織外套,頭髮簡單低扎著,顯得溫婉而恬靜。

「姑娘,先去吃點東西吧,這樣耗著也不知道得耗到什麼時候」旁邊的大爺搓了搓眼:「都進去那麼長時間了,也只能看老天爺了。」

女人往旁邊挪了點位置,點點頭,低頭手撫摸上自己肚子,溢出暖暖的笑意。

「出來了出來了!」

「醫生,醫生我兒子怎麼樣了……」

一群上蜂擁上去,女人抬起來頭,也跟著起身走過去。

她一眼就看向手術醫生中間戴著副黑框眼鏡那個,走過去想找個空隙擠進去,但十幾個人賭在前面根本就邁不進去,嘗試了兩次都直接又被人擠了出來。

她捂著肚子,只好站在外面點,但熱切的視線一直盯著那人。

「好了好了」其中一個年級最長的醫生提高音量說,「大家放心,手術很成功,傷者已經脫離生命危險,等麻醉過了,就可以去普通病房看到了。」

「太好了……」

「謝謝醫生謝謝,醫生們辛苦了……」

家屬門慢慢散去,前面終於空出地方。女人微微低頭,把散下來的髮絲撥好到耳後,帶著些愜意朝那人走過去。

「明,明朗」

女人有些局促手抓著旁邊衣服喊道,聞聲剩下的兩人看過來,喚作明朗的人看到她蹙了下眉,但很快又舒展下來,把口罩脫下來,沉聲問

「你來幹嘛?」

「我,我來」女人臉色漲紅,更加局促

「你就是嫂子吧」明朗旁邊的醫生一臉新奇,摘了頭上的手術帽鞠躬做了西方紳士的動作,滿臉調笑著說:「拜見嫂子,一見鍾情就是不一樣,朗哥把你藏得太好了,你倆都結婚四年了,現在才見到真面目」

「是,是」徐樂枝局促得不知道怎麼應對這種打招呼方式,臉紅到了脖子根雙手放在前面,身子微微向前躬:「你你好」

「我就不當燈泡了,你們聊吧」

男人甩著帽子吹著口哨走後,一下安靜下來,立在原處的兩人一下靜了下來,徐樂枝先開口說:「那那明朗,你要不要先去換,換一下衣服?」

他點了下頭,扭身走了。

徐樂枝看著他一下不知道該跟上去,還是在原地等他,在原地立了會後,還是立馬跟上去。

車上放著不知名嘈雜的英文歌,徐樂枝坐在副駕駛上不時側頭看眼旁邊的人,在等待合適的開口機會。

在一首歌快結束降下調時,她終於開口:「明,明朗,我想,跟你說個事。」

男人一手掌著方向盤,一手撐在窗戶疲憊揉著額頭,低應說:「說吧」」

「就,就是,我,好像懷孕了」

男人慢慢放下撐著額頭的手,轉向她,「跟我媽說了嗎?」

她搖了搖頭,微微低下頭紅著臉有些害羞:「我想,第一個跟你說」

男人點點頭,雙手握著方向盤看著前面,眼神又回到了平靜。

「你弄錯了,不會的」

「可,可我媽說了,我那癥狀,就是,應該是有了。我那個,已經半個月沒來了」

他深深看了眼她,在前面路口突然一個調頭,折回醫院。

看著他遞過來的驗孕報告,徐樂枝感覺身子一下就軟下來,一路上兩人都沒再說話。

她感覺羞愧到了極點,就像婆婆說的,四年了,是母豬也該生出一窩來了。

她是個沒用的媳婦。

「嘀嘀——

兩聲刺耳的喇喇叭聲讓徐樂枝回過神來,往外一看已經到小區了,連忙低頭解安全帶。

「啪啪啪——」

伴著重重的敲窗聲,一個黑影壓下來,抬頭一看,旁側一個穿著皮衣扎著高馬尾的高挑女生站在旁邊,車窗被全部慢慢搖下來。

皮衣女生探頭進來,手搭在車窗沿上:「明朗你個重色親友的小子,有了老婆連從一起長大的都忘了,本岑大小姐回來你都不親自去接,還得我親自拜訪。嗨,明朗老婆,好漂亮呀。」

徐樂枝一下沒反應過來,但那女生確實是對自己揮手,連忙紅著臉沖她笑,「你,你好」

「第一次見」她直起身,把頭上扎著的金屬扣裝飾的皮筋扯下來,快及腰的長發一下傾瀉披散下來,「諾,送你,也沒帶什麼禮物」

徐樂枝看著她遞過來的皮筋,不知道怎麼辦,看向旁邊的明朗。

明朗黑沉著臉,一抬腳,車又慢慢往前駛向車庫

「誒你——」

皮衣女生把手上的皮筋直接丟到徐樂枝身上,離開了點車子跟著車屁股後進去。

徐樂枝下車就連忙不好意思說:「岑,岑小姐是么,上去坐吧」

岑涼笑挑眉,環抱著胸說:「不了,明朗大少爺還生著我氣呢,我不敢進去」

徐樂枝看向明朗,他沉著臉沒說話就進去了。

「噗——」皮衣女生笑起來,「那麼多年了還是沒變,一生氣就生好久,不跟人說話。放心,我有法治他」

打了個響指她就跟著在他後面大嚷道,「明朗醫生,我岑涼笑知道錯了,小涼笑知道錯了,都親自登門道歉了你還想怎麼樣你說,明朗!」

徐樂枝在廚房準備晚飯,聽著岑涼笑嘰嘰喳喳吵吵嚷嚷的聲音,覺得家裡從來沒有過那麼熱鬧過。不時聽著她講話也會跟著笑,但在低頭看到自己肚子后,臉上的笑意涼下去,輕輕撫摸著……

「恩,嫂子你做菜太好吃了!」岑涼笑每夾一口就要誇一句,「我去過那麼國家,你這比頂級廚師還要厲害呀,是專門學過吧?」

「哪,哪有」她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誇,臉紅害羞,「平時在家也沒事,做多了,自然就」

「真的真的,超級特別好吃,我敢說,就連我哥,那個萬年挑剔嘴也絕對沒得說」

岑涼笑表情很誠摯,沒有半點誇張拍馬屁的意思,這讓她更加不知道說什麼了。本來她就不會說話,平時也很少有人這樣誇她,只得不知所措笑著說那就多吃點……

「嫂子你做什麼工作的?」

「我,我不做什麼」

她有些尷尬局促起來,本來一直就覺得不工作花明朗的錢就覺得很愧疚,這樣被問心裡更虛:「就,在家收拾收拾」

岑涼笑聽了倒沒表現什麼,邊嚼著菜點頭說:「賢妻良母也不錯,像你這菜做得就很無敵了,明朗真是有福能娶到你,聽說還是他對你一見鍾情,一個月就結婚了?」

徐樂枝害羞笑起來,心裡其實很開心:「其,其實我很普通,明,明朗才好,很出色,做醫生」

「他呀,還行吧,以前也是很多小姑娘都喜歡他這樣……」

旁側的明朗卻始終沉著臉,沒說什麼話。

晚飯結束后,徐樂枝收拾碗在廚房洗時。兩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明朗轉頭,岑涼笑:「什麼時候回去?」

「美國呀?不回了,準備在國內定居,我哥得回來幫家裡。」

明朗的臉色終於有些不一樣:「良木也回來了?」

「對呀」她往沙發後面張手一攤:「我們鐵三角,你這一角已經結婚了,難道你以為我們爸媽還能讓我們亂竄」

明朗看著她,沒有說話。

「別以這種驚悚的眼神看著我」她揚起手擋著,直起來坐好扭身面對著他說:「你真以為我永遠能這樣呀,去年,我又去了納米布沙漠。差點,真的就差一點,就翹辮子去見閻王了。你知道我臨死前,想的是誰么?」

兩人臉湊得很近,雙方都可以清晰感覺到對方的鼻息。

「是你呀,你個已婚之夫」

她笑著轉回身靠在沙發上,扶著額頭了會,步子有些不穩站起來,「看來真是醉了,走了」

走出幾步,明朗才從她剛剛說的話中回過神來,起身送她到門口,「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哥順道路過,我直接搭他車回去就行」

「那讓良木也進來坐坐」

「也不用,我跟你說,那根花木被我爸媽壓著跟林家千金相親呢,還得趕著回去彙報情況呢。」

明朗笑了笑,「行,那改天再見」

「好,希望我有空」岑涼笑拉聳著苦瓜臉,「我預感我也不遠了,你說你結婚那麼早幹嘛,不然你還能做做擋箭牌……」

明朗的笑一點點淡去,目送人走遠后,才轉身關門進屋。

「岑小姐走了?」徐樂枝收拾好出來,濕漉的手往圍裙上擦了下解開

明朗低應了聲,看也沒看她就上摟了。

「明」

她想叫住他,但他很快就進了書房。

心裡想起今天的事,自己真不應該那麼莽撞去醫院找他。以後,一定不要再做讓明朗不開心的事。

洗完澡,見他還在書房,便泡了杯熱牛奶端去。見他像往常那樣看著桌上沙漠的照片發獃,敲了敲門進去,把杯子放到他面前。

「去洗澡吧,今天,動手術應該很累吧?」

他放下相片,靠在椅背上,「你先去睡吧」

她看著桌上那張只有蜿蜒荒蕪的黃色沙漠照片,從結婚第二年,這張相片就開始出現在這裡,而且經常能見他看著照片發獃。

心裡不是沒有好奇過,但始終沒問過,因為她知道明朗不喜歡自己問,但今天她不知為何,竟然問了:「這,沙漠,是哪裡呀?」

他抬起頭看著她,聲音不大但臉色黑沉:「你問這個幹嘛?」

「我,我見你老看」她拚命用笑掩飾自己緊張,話一問出口就立馬後悔了,真的不該問的,結巴起來:「以為,對對你有什麼特別」

「沒有什麼特殊的,再普通不過的照片,問夠了么?」

「哦」她雙手局促而尷尬放在前面緊抓著,知道他這是生氣了,剛想離開,他突然問:「我們,結婚多久了?」

「啊?四,四年三個多月」

「你覺得,跟我,怎麼樣?」

「挺,挺好的,很好,你很好,媽也很好」

她不知道為什麼明朗會突然問起來這個,也許,是因為自己突然跑去醫院,讓他不開心了。

她有些急迫想表達自己的想法,其實明朗作為丈夫實在算是盡責,除了有時有手術忙了點,平時也不會去外面鬼混。最重要的是,當初是他先提出的結婚,那麼優秀的明朗,竟然會跟自己結婚,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

所以這麼多年,她一直細心努力維持著這段婚姻,他不想自己去外面工作,她就一心顧著家,他不喜歡自己過問他的事,她就盡量不會問。

「如果你覺得不好,可以跟我說,我能同意離婚的」明朗說

哐當,徐樂枝內心跟被什麼擊了下似的,不知道為什麼明朗會說出這樣的話,呆在原地久久沒反應過來。

「好了,去睡吧」他說

她跟丟了魂似的走回房間,獃獃躺在床上。為什麼,為什麼明朗會說出這樣的話。

以前她想明朗為什麼會跟自己結婚,跟那麼平庸的自己結婚,後來別人都說他是對自己一見鍾情,她也慢慢相信了。如果不是喜歡自己,他確實沒有理由幫自己爸爸動手術還幫忙墊付手術費用,最後還跟自己結婚。

她一直對明朗是心存感激的,他除了是自己的丈夫,還是自己的恩人。雖然最後爸爸還是去世了,但是是他讓自己爸爸又多活了一年,這個恩情她家一輩子也還不了。

可是,明朗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思來想去她還是覺得跟自己今天擅自去醫院找他有關,如果不是自己那麼莽撞,他也不會那麼生氣。

她還是決定跟他好好道歉,保證以後自己不會了,可是一直等到半夜,也沒等到他回房。

第二天起床,他人已經不在家去上班了。正收拾屋子時,一通電話打了過來。

「樂枝,是媽,吃飯了么」電話的陳鳳萍語氣溫柔,一聽聲音就知道是個和徐樂枝有著相同溫婉性子的女人。

「吃,吃了」她知道母親打電話的目的,心裡又緊揪起來。

果然,陳鳳萍下一句就問,語氣期待熱切

「怎麼樣,那事,明朗怎麼說?」

「媽」她有些難說出口,低聲說,「沒有懷上,做,做了檢查,沒有」

那邊靜了下,然後一聲「哎——」長嘆,嘀咕:「怎麼回事呀,那你那例假怎麼會不來,我記得你以前都準的呀?」

「我,我也不知道」她悶著聲低聲說:「媽,我想,回去看看您」

「傻姑娘,不用回來,媽挺好的,不用看都挺好。」

「媽——」徐樂枝拖長聲,帶著點撒嬌的意味。

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女兒,陳鳳萍一聽她這聲音就知道不對,「怎麼了,他媽又說你了?哪有不說媳婦的婆婆,你做晚輩的就忍忍」

「沒有」她吸了吸鼻子,「我就想你了,想回去看看您」

那邊沉默了了會,說道,「那好,正好我讓那王嬸給你抓點調經的中藥你拿回去調一調。」

「恩」她重重點了點頭,掛了電話,連忙把屋子剩下的收拾好,再收拾了下回去的東西就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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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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