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搶魂

其實這種操蛋的事兒要是讓我碰到我肯定會向那人的祖宗八代問候一下：你說你都幫了我這麼大的一個忙了，就不能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破了這個該死的道場？

不過葉黎宸是不會像我這樣想的，他要是這樣想葉黎宸也就不是葉黎宸了。

對於他來說，這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自己的事情就要自己承擔。葉黎宸的激動心情沒持續多久就破滅了。等到他把東西收拾好后木板下的湖水又開始沸騰起來了。湖水不斷翻騰，像是要把這個不算多厚實的小木板吞噬一般。

葉黎宸艱難的划動船槳，將那木船劃到整座湖面的最中心也就是青銅面具的下方。他低著頭扶著船邦想要坐起來，卻不想是水浪太大的緣故也不知是他故意的。

「嘩啦」的一下跌落到了水裡，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葉黎宸暗道幸虧乾坤背包是防水的，不然裡面的符咒什麼都濕了，雖然他現在幾乎不需要符。

他扶著木板，慢慢踩水站穩了身體。從包里掏出一個土黃色的一個羅盤，上面刻著蟲鳥符文。

眾所周知，羅盤由三部分組成：天池、內盤和外盤。

所謂天池就是指南針，在羅盤圓盒底面印中央有一個尖頭的頂針，磁針的底面中央有一凹孔，磁針置放在頂針上。指南針有箭頭的那端所指的方位是南，另一端指向北方。

天池的底面上繪有一條紅線，稱為海底線，在北端兩側有兩個紅點，使用時要使磁針的指北端與海底線重合。而內盤就是緊鄰指南針外面那個可以轉動的圓盤。內盤面上印有許多同心的圓圈，一個圈就叫一層。各層劃分為不同的等份，有的層格子多，有的層格子少，最少的只分成八格，格子最多的一層有三百八十四格。每個格子上印有不同的字元。

羅盤有很多種類，層數有的多，有的少，最多的有五十二層，最少的只有五層。

各派風水術都將本派的主要內容列入羅盤上，各種內容分別印刻在內盤的不同盤圈上，可以說，這玩意就是把一整個門派的精華典籍全部都濃縮上去了。

而葉黎宸用的這個也不算什麼名貴少有的羅盤，材料就是咱們常見的那種黃銅。

不過別看它樣子不咋地，但是對於道士來說用處卻是大了去了。

葉黎宸踩著水右手拖著羅盤，不停的扶著船在周圍走動，等到他走了剛好一圈的時候「蹭蹭」亂轉的指針突然停了下來，箭頭指向以葉黎宸上前方青銅面具的方向。

得到了這個提示，他馬上爬上木板，划動船槳低著頭向著青銅面具劃了不多不少九九八十一米。

他的這個數字也是有目的的，葉黎宸要破了這個生死八門！九九歸真。這個道場在他的眼裡看來絕對不是邪諸葛所布下的。迄今為止絕對沒有人能布下此等大陣！既然不是今人，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古時候的先人所布下的大陣，因為古人講究無極。

何謂無極？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這個所謂的「水陸道場」總共布下了八卦陣，八陽地火陣，奇門遁甲生死八門，諸多陣法輔助。若是把它比做一個盾的話，那可真是沒有矛能夠戳穿。。。。。

足足八十一米，不多不少。不要問為什麼這麼肯定，因為每個道士心裡都有一把尺子。他可以用步子來度量，也可以用心來度量。離那青銅面具背後還有半米的時候，葉黎宸猛地剎住了船隻。由於慣性，正好夠那八十一米。

葉黎宸抽出那把七星劍，仍舊低著頭，他不敢去看那張巨大的青銅面具。左手持大印側拖著，右手持劍緩緩念到：「太上老君教我殺鬼，與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攝不祥；登山石裂，佩帶印章；頭戴華蓋，足躡魁罡；左扶六甲，右衛六丁；前有黃神，後有越章。神師殺伐，不避豪強，先殺惡鬼，后斬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當？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當」得一聲，大印敲在七星劍上，一道火光跟著飛了出去……

接下來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本來是無邊的湖水在火光出現的那一刻瞬間變了景象。

葉黎宸看到的是迷茫，到處都是黑色的，黑漆漆的一片，分不清東南西北，分不清上下前後。如同下了地獄，看不清腳下的一切，一眼望去不著邊際，有的只是一面巨大的青銅面具漂浮在空中，它在那旋轉，不停的旋啊旋。旋啊旋。。。

驀地睜開眼睛，咬破舌尖噴出了一口血霧，仍舊不去看那青銅面具，翻身從懷裡取出一符，彎腰抹劍身，一個步跨到右邊，口中再念：「天地無極，乾坤借法。破！」

這道符發完后，湖面上已是更加的漆黑，若不是葉黎宸視力較好的話，估計就是兩眼一抹瞎。隱約能看到頭頂懸挂著一個人…

待看清時葉黎宸感覺費都要氣炸了！青銅面具上纏繞著許許多多的鐵鏈子，上面鎖著一個三四歲娃娃的屍體，就這麼雙眼大睜直愣愣的吊在上面，怪不得葉黎宸會覺得那面具有一種蠱惑人心的窺視感。

面具上吊著的小娃娃，頭上破了一個大洞。沖著葉黎宸嘻嘻怪笑著，個頭有一米左右，胖乎乎的，外形與同齡小孩沒什麼兩樣，只是全身通紅，有些半透明，能隱約看到體內的經脈甚至內臟。

葉黎宸嘆了口氣，知道這是個守靈童子。古時候有些墓主為了滿足他們的變態心理，將不足五歲的童男童女在生前打開天靈蓋，灌入鉛汞，順著血液流遍經脈，將血氣與鉛汞的元素激發到體表，可以讓屍體永不腐爛，皮膚因此變成這種血紅色。做成守靈童子，永生永世來服侍他們，藉此來滿足那可恥的虛榮心。

那種被鉛汞灌入體內、流遍全身的痛苦，葉黎宸沒有體會過，但是茅山典籍上是這樣形容的：「痛入骨髓，肝腸寸斷！」

誰的孩子不是孩子？葉黎宸也身為人父，如今看到這麼個凄慘的小娃娃也是動了惻隱之心。收了他，然後超度。這是最好的結果。最壞的結果就是魂飛魄散。

只是那可憐的娃娃在此受苦幾百年了，沒有有心人來超度，他便永生永世被困在這。葉黎宸又如何狠的下心來？

一個眨眼的片刻，再往面具上看去竟然不見那守靈童子了，只剩下了一根繩子，仿若鞦韆，在哪裡來回蕩呀盪。。。

倏的木板猛地搖光了起來，嘩啦的一聲葉黎宸再次落水，這次他可沒有扶著木板，葉黎宸本就不會水，這猛地一下落水還真的讓他不知所措四下撲騰著。好不容易踩水要站起來，卻感覺腳脖子被什麼東西拉了一下。

緊接著就是一股巨力出現在他的腳腕上，那道力量死命的把他往下拉。。。

葉黎宸知道自己是著了道了，還說要超度他呢？得，還沒超度自己先栽了。葉黎宸此刻只覺得天旋地轉，胸腔里悶的不行，估摸著再過一段時間真的就栽了。

混亂中他把右手的中指塞到嘴裡狠狠一咬，瞬間流出了鮮紅的血液，趁著這會兒往腳脖子一抹，馬上那股力道就消失了。好不容易爬上船，葉黎宸大口的喘息著。由於兩次下水，體溫也是低的不行，也不知道他這身子能不能挺住。

看到葉黎宸毫髮無損的坐在船上，那童子則是一陣咬牙切齒，恨恨的吊在上面盯著葉黎宸。

這玩意兒其實要說厲害也不算太厲害，要是在陸地上葉黎宸分分鐘就能收拾了。但是無奈的就是太難纏了，速度還快，還是在水裡，所以才被它搞的這麼狼狽。不過這玩意兒也有個缺點，那就是只要葉黎宸不下水它就拿活人沒辦法。

葉黎宸喘著氣心裡想著要是能夠把它定住不動那該有多好？說到定住，他猛然睜大了眼睛，這不剛好有個法子嘛！爾後他從背包里拿出了一個八卦鏡，鏡面磨損的都有些厲害了，他把那鏡子對著自己。快速的拿出一支毛筆，蘸了蘸自己的中指血，就在鏡面上畫起了符，此符名為：定身符！

從提筆到收筆一氣呵成，中間不可停留，不可斷筆再續，否則符就算是廢了。沒有個十年半載的練習是絕對做不出這樣流暢的。

或許是那童子等不及了，它再次選擇了下水。葉黎宸掂了掂手裡的八卦鏡：「來的正好！」手中八卦鏡往往上一拋，頓時一束光芒照在了那童子的身上，童子行動能力驟然大減，齜牙咧嘴，表情顯得很痛苦，慢慢的停在了水中不動了。它渾身都被八卦鏡的光芒照耀，童子身子顫了一下，眼神中現出怨恨，它只知道疼痛，並不知道葉黎宸所作所為是為了什麼。

葉黎宸嘆了口氣道：「我是為你好！」葉黎宸揮手扔出數張符咒，緩緩念道：「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為男為女，自身承當；富貴貧窮，由汝自招。敕救等眾，急急超生；敕救等眾，急急超生！呔！」

隨著往生咒的次數增加，童子眼中的怨恨也越來越少，身形也越來越淡，直至第四十九遍之後一股青煙從面具上飄出，在空中停留了一會便散去了……

後來有機會的時候我問他：「既然這麼難纏，你為什麼不直接滅了呢？」卻不想他悠悠的看了我一眼道：「小憶啊，做人不要太絕了，萬物都有靈性。它也不是自己要變成這個樣子的，能度則渡。」

而他這句話在不久后我就體會到了裡面的深意，而那時候也才完全理解屍嬰的無奈，害人也不是它能控制的。。

（群里沒人，好尷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