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鑄魔劍三

…不瞞你。特羅領發展得比我預想還迅速，在四系魔法力量的幫助下，對初高中級別的基礎科學驗證容易，應用得更快。若你們想不到用兵工廠在紅山王國打開局面，今晚我也會提出來…

…你與埃文還有情報交流渠道？不共享一下說不過去吧…

於情報之上，正常人格焦明越發感到閉塞，自從埃文不送情報過來之後，王國聯合內的情況一抹黑還可以忍，紅山國王內的消息也太過片面，彷彿盲人摸象讓人不痛快。

…並沒有。但從《洋蔥報》上公開的消息，已經足夠窺得大概…

…我怎麼不能？…

正常人格焦明隨口反問，卻沒得到回應，明白是這個問題太無聊，而沉默者人格慣常沒有在廢話上浪費時間的興趣。

…好吧，我換個問題。聽你的意思，是不想特羅領的科技太過出眾？…

…若是特羅領與紅山王國開展，這邊卻被一推就倒，你不覺得太難看了嗎…

正常人格焦明頓住腳步，只因為第一次從沉默者人格平淡的語氣中聽出了一點情緒，似興奮似激昂，卻又不似正常，只可惜只聞其聲不見其面，若能看到其表情，就能確定這是否只是錯覺，雖然那張臉保持着被酷烈刑虐的狀態，根本沒有一寸好皮。

而緊接着，便是被這句話的內容驚得呆住。以二者發生戰爭為預想，因一方裹足不前一方發展過快，便提出並催促兵工廠的計劃，從這種行為看。沉默者人格的興奮點難道在觀看戰爭上？且一邊倒的戰局還不滿意，非要勢均力敵打出狗腦子來才好？這可不是一個健康向上的興趣愛好，比歷史記載中褒姒喜歡看勤王軍隊亂作一團的興趣愛好還糟糕幾倍。

但細細想來卻有漏洞之處，比如大陸上另外兩個神權國怎麼辦？如此外部壓力之下，王國聯合境內有腦子的勢力就不敢太過亂來，既再慘烈也有個限度。

不過緊接着，正常人格焦明又想起過往聊天時提起過的『世界大戰』，雖達成其必然爆發的共識。但埋頭工業化進程並順其自然的等世界大戰爆發或者用工業化發展方案催生出幾股勢均力敵的勢力再引發世界大戰，其中差異顯而易見，慘烈程度必然不可同日而已。

沉默者人格莫非是打着這種主意？下一步難道是去兩個神權國兜售更為成熟可行的工業化方案？若是直言詢問會否得到實話？

想及此處，焦明腦子越發混亂起來，千頭萬緒沒個結果。猛然回神，卻見身邊全是盯着自己站立不動的身影。

「你們為何這樣看着我？」

「理論上你是這支隊伍的頭領，你忽然停下來，我們也只好等著嘍。」伊思微微一笑，解釋因由，接着湊近過來，問道：「和其他人格談判？」

「結果如何？」春雨也問，卻是直接坐實了這個說法：「話說你剛才的樣子，真的挺嚇人的。」

「抓緊時間趕路。」焦明並不想回答，是以大步向前。

一行人回到男爵領，當然還有戰敗賠糧食的消息，但大家聽了都沒什麼表示。一則領主焦明並不是好戰之人，出發前便對此冷處理，更沒有許下什麼豪言。二則賠付的糧食對普通男爵領來說價值不低，但大家都是工廠里做事的，見多識廣之下，真看不上這點，折算不過一棟宿舍樓而已，而這邊在建的職工小區就有二十幾棟樓。

焦明則是回到書房內，叮囑蘿花誰也不見后，冥思苦想沉默者人格的目標以及是否答應開設並經營兵工廠一事。直至天色全黑晚飯送進書房，終究還是抵不住誘惑，決定應承此事。正所謂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個世界的發展自有其規律。此方世界的命運如何，若是一個人既可以佐佑，既是搞笑，也如沉默者人格所說『太自作多情』了些。

沉默者人格即使有天大的能耐，相比於歷史的車輪也渺小如爬蟲而已，有什麼計劃造成了什麼後果，看似偶然，也不過是將『歷史中必然發生的事情』在時間軸上略作前後移動而已。

如此自我安慰一番，正常人格焦明終於覺得答應下沉默者人格的條件也無足輕重了，甚至期待着將另外兩個人格徹底封鎖起來的光景。吃過晚飯去艾米麗師傅的實驗室報到，夜半，瘋子人格開始瞎嗶嗶的時候，沉默者人格果然出來詢問結果，正常人格給以肯定答覆並約定兵工廠可以脫管運營的時候告知封閉心靈之法，后昏沉睡去。

待次日上午交接身體控制權，仍舊是沙灘躺椅，卻發覺腹部劇痛，低頭見一個拳頭大的傷口，摸摸后腰亦然，居然是個貫穿傷。前面簡單蓋住傷口的紗布被血染得通紅，後面想來也差不多。

「這又是鬧啥子？被春雨捅的？」

…半夜去特羅領偷資料的時候被打的。埃文那孫子真不是東西，也不和手下交代一句，遇見我的話輕著點下手。這下可好，大水沖了龍王廟，新研發的轉輪機關槍，我TM居然嘗了個鮮，成活靶子。不過話說回來，機關炮對六環魔法戰士的殺傷力報告似乎也是個有點價值的東西，要不要整理出來賣給埃文，再換兩把線膛槍…

瘋子人格這種死皮賴臉的勁兒也很少見，剛剛偷了人家東西，居然有臉沒事人一樣和人家做生意。而正常人格焦明也沒興趣探究昨夜的具體盜竊過程。

…你還有功夫想這些？看位置，我們少一個腎吧…

…少見多怪，這只是暫時的，很快就會長出來的，又不是的第一次。是男人就熬一白天那個遊戲你最近是不是懈怠了？怎麼還沒到臟器粉碎的階段？話說你行不行啊，努力一些，拿出男人的魄力好不好，這樣的進度怎麼追趕我？更別提老大…

…你還是睡去吧…

正常人格焦明搖搖頭，帶動腹部傷口劇痛，又是一陣苦笑。對着不遠處領主府廊道門口侍立的下仆招招手，吩咐其找來蘿花。片刻之後，一身清涼的女僕服的蘿花出現，待看清焦明的傷勢哇的一聲大哭出來，俏麗的臉龐糾結成一團。

鱷魚領常年處於戰爭之中，比這慘烈的傷勢必然是有的。所以蘿花哭歸哭，動作卻不慢。將瘋子人格十分隨意貼上的紗布小心揭開，對着已經不再流血且肉芽緩緩蠕動的傷口施展水系魔法癒合之力，卻由於環數上的差異，收效甚微。

「別費勁了，我這水系六環也不是唬人的。不過你得幫我看看腸子的情況，說實話，我有點擔心拉不出屎，或是那玩意漏在肚子裏。」說到最後，焦明擠眉弄眼，想以玩笑逗得蘿花不哭。可惜並未取得預期效果，從未有過類似經驗的焦明其實是參考電影中硬漢的台詞，但對兄弟耍帥的話這裏顯然不適用，蘿花哭的更厲害了。

臟器是比骨骼肌肉更複雜的東西，再生過程中更容易出錯，焦明擔心的這種事顯然在鱷魚領亦出現過。被不合時宜玩笑激得更傷心的蘿花抱住焦明的頭大哭幾聲之後，卻也顧不得對這樣的玩笑生氣，在衣擺上擦擦手，便伸手進焦明的肚子摸動。

「話說我家鄉有種斷腸草，吃了腹痛不止，差不多就是這樣。」腹內神經並不豐富，焦明只能覺劇烈的疼痛，卻沒有四肢被牽動時明確的位置改變的感覺。但話音剛落，焦明便後悔了，只因隨着蘿花的雙手深入到另一側，更為劇烈的疼痛感襲來。

「那我再輕一些？」

「還是快一些算了。」焦明勉強擠出幾個字，只感覺額頭汗出如漿，牙齒不受控制的打顫。甚至將本打算吐槽的雙手消毒問題忘在腦後。

蘿花將焦明的表情看在眼裏，忍着淚，依言加快速度。果然找到兩處斷裂后已經自愈閉合的腸斷。和關節長歪后的處理辦法類似，掐斷重接，完成後將之塞回。做完這一切的蘿花又跑去海邊將滿手的油膩和鮮血洗乾淨，這才詢問焦明還有什麼吩咐。

焦明一直咬着牙盡最大能力溝通水系魔法媒介，讓腹部的疼痛漸漸變成麻癢，聞言鬆口氣，道：「餓了，來點稀粥，順便試試你接腸子的手藝如何。」

「請不要開這種玩笑。」好不容易抑止淚水的蘿花再次掉下幾滴眼淚，卻是強忍着維持女僕禮儀。

「好吧，後半句收回，但前半句不是玩笑，真餓了。」焦明習慣性的揉揉胃部，卻牽動傷口，一陣齜牙咧嘴。「話說鱷魚領魔法戰士遇到這種傷勢的時候，有什麼經驗？」

不過這問題卻沒人回答，蘿花已經拿出最大的速度衝進領主府準備飯食了。焦明躺回椅子，感受熱帶上午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感覺，熄了傳送去頂層書房辦公的心思：這麼重的傷應該放兩天假。

可惜，病假只有一頓飯的功夫。熱騰騰的米粥剛下肚，便眼見一個鱷魚領水系魔法戰士從頂層書房跳下來直奔這邊，大概是去書房找人卻從窗口看到目標在沙灘，「先生，伊思女士請您去河灘工地一趟，說是什麼東西看不懂。」

蘿花瞪起眼，上前半步就要發火訓斥。焦明卻是將之拉住，對個傳話的人說這些只是浪費時間，本想以傷勢為借口打發，但六環水系魔法戰士的小強體質大家都心知肚明。蘿花關心則亂，伊思可未必，沉默者人格更不好糊弄。

而能讓伊思看不明白的新東西，九成是兵工廠的圖紙，似乎昨夜瘋子人格的盜竊成果可不是幾條搶而已。且想來存放制式槍械的地方未必有資格動用轉輪機關槍，且守衛強度未必能發現瘋子人格，唯有秘藏核心資料的地方才有此待遇。若是如此，這樣顯而易見的借傷怠工，沉默者人格定不答應。

話說這水系魔法戰士的變態癒合體質，也是有利有弊啊。如此腹誹一句，焦明認命似的長嘆一聲，「備擔架。」

「您這樣的傷勢……」

「別說了，勞碌命，沒辦法。」焦明打斷蘿花。

很快，蘿花和報信的魔法戰士將焦明抬到河灘工地，而這樣的架勢當然讓人驚訝，引來勞工圍觀，伊思則是連翻安慰抱歉。而焦明這才知道早晨瘋子人格丟下資料便沒事人一樣曬太陽去了，雖然沒吃早飯，但慣常的詭異行事作風讓無人敢多問一句，是以整個領主府竟是無人知道自己下腹部的貫穿傷。不過隨後趕來的春雨卻是大讚瘋子人格硬漢，這樣的傷居然不露破綻，至於某個躺在擔架上裝死狗的傢伙，就不予置評了。

焦明被氣得直翻白眼，卻又毫無辦法，余光中看到蘿花一臉不滿，狠狠地瞪着春雨，心下寬慰不少。

不過來到河灘工地，焦明卻不是賣慘給大家當勵志範本的，一聲呼和散去圍觀人群，從伊思手中拿過圖紙端詳。沉吟片刻，臉上發燒，雖然大致看出個輪廓，卻是沒看懂。清咳兩聲遮掩尷尬，讓人叫來蝶噠，對照着圖紙上的各種文字標註和角落處的大段文字說明，終於弄明白這大概是最新一代電力銑床中，某重要零件的二號截面圖。順便一提，這個零件的截面圖有五個。

發覺事情恐怕比想像得還要複雜費神，焦明再次暗嘆勞碌命順便暗罵上了沉默者人格的當，吩咐道：「將懂圖紙的人都叫過來，這是個大活，誰也逃不掉。」

「其他建設項目怎麼辦？」伊思皺眉，又壓低聲音：「還有保密的問題。」

焦明抖抖手中圖紙，「若有可以默記下這些鬼東西的人才，就當是獎勵他背後的勢力好了。」

伊思苦笑一下，算是認可了這個說法。

由於隔熱材料效用有限，河灘冰棍廠冷庫邊是最涼爽的地方，諸多上層人物的辦公室自然選在這裏。此時焦明的領主辦公室內，一眾有一定建設經驗和機械設計經驗的魔法工程師濟濟一堂，很快將這份偷來的圖紙過了一遍，結論只有兩個：

一是圖紙有缺失，好在非核心，可以補。二是材料，這邊沒有可以將鋼材附魔達到圖紙中技術指標的水系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