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見不到他讓你多傷心

第240章 見不到他讓你多傷心

不過這話,唐言蹊充其量也只是想想。

畢竟她以後不想和他扯上任何關係,現在拿感情當籌碼,顯得她很渣。

她硬生生把話從舌尖咽回心裏,僵著脖子看向喬伊腿上的女孩,「相思,跟我走。」

喬伊雖然沒聽懂這句話,但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忙動手攔住,「伯爵小姐,孩子還沒吃什麼東西,你就要帶走她,這樣好嗎?」

陸相思也四下一望,最後怯怯地說:「媽媽,我餓了。」

「……」唐言蹊差點一口氣沒順上來。

只聽身旁男人淡淡開腔,嗓音深沉低靄,似攏著一層輕輕的霧氣,深處是什麼,無法分辨,「那就乖乖吃東西,想吃什麼自己拿,不要麻煩喬伊阿姨。」

唐言蹊難以置信地看着這一幕,什麼時候開始,他連「喬伊」兩個字都叫上了?

「怎麼會是麻煩。」喬伊得意地瞥了眼唐言蹊吃了蒼蠅似的臉,抬手撩起頭髮,隨意打了個結,又伸手去給相思的麵包抹黃油,「來,嘗嘗這個,」

唐言蹊覺得那一幕十分扎眼——不止扎眼,這根刺都快捅到她心裏了。

她一握拳,擠出三個字,「慢慢吃。」然後就轉頭上了樓。

慕北辰根本來不及攔她,就看到女人風風火火地摔了湯匙和刀叉揚長而去。

他臉色微微變得古怪了些,低聲道:「她這脾氣也太大了吧。」

陸仰止坐在長桌的盡頭,俊臉上穩重老成的神色沒有太大波瀾,「脾氣大點不好么。」

「好嗎?」慕北辰訕笑,撐著下頜,「怎麼說也是位出身名門的千金小姐。」說到這裏,他略微停頓了幾秒,勾唇,「還是說你在故意惹她生氣?」

「你不是早看出來了?」陸仰止好整以暇地對上對方戲謔的目光,絲毫沒在那種調侃的注視下感覺到一絲半點的尷尬,就這麼坦蕩蕩的桀驁著,「你剛才一直衝相思眨眼難道是因為你眼睛不舒服?」

從相思一坐在喬伊腿上,慕北辰就開始不停地眨眼,最後還把手抬起來做了一個下壓的動作,讓她乖乖就坐在喬伊腿上不要亂動。

不過,唐言蹊背對着他,又一門心思都在女兒身上,沒及時發現罷了。

「我只是沒想到你這麼沉得住氣。」慕北辰皮笑肉不笑,「按照狗血偶像劇里演的,這時候你應該上去把她按在牆上哄一哄,然後二人重歸於好吧?」

陸仰止望着桌子上被她甩出半米的刀叉,靜默了片刻,薄唇扯了下,露出個不算笑的笑,「你覺得我惹她生氣是為了證明她心裏有我?」

慕北辰被他問得一愣,「那你是為了什麼?」

陸仰止卻不接茬了,看向坐在喬伊腿上的陸相思,眉頭皺了下,沉聲問:「還不下來?」

陸相思連忙放下麵包,從女人懷中跳下來,跑到爸爸身邊。

男人單手擁着她,聞到女孩身上淡淡的陌生香水味,覺得有些刺鼻,不動聲色地抬眼看向滿臉不知所措的喬伊,「以後不要隨便對我女兒動手動腳,再讓我發現一次,你哪只手碰的,我就把你哪只手剁下來。」

……

九千公裏外的榕城,天色已近傍晚。

今天值班的小護士打了個瞌睡,抬眼就看到面前一個淡漠如煙的男人從護士站外走過。

他穿着灰色的大衣,稜角分明的臉透出一股難以靠近的涼薄,讓人覺得他哪怕就站在眼前,還是觸手不可及。

鼻樑上架著一副無框眼鏡,深邃的目光被鏡片一擋,少了幾分銳利,多了些深不可測。

「霍先生。」小護士趕緊跟上去。

「今天怎麼樣?」男人淡淡開口。

「您是問何先生還是問容小姐?」

霍無舟眉頭突然皺了下,「怎麼,誰出事了?」

平常他這樣問的時候得到的答案都是「兩位的情況都很樂觀」,這次卻……

小護士在他掃過來的頗具壓迫性的目光中抿了抿唇,「何先生的恢復速度一如既往,沒什麼太大起色,但是也在正常範圍內……」

說完這話,她發現男人的臉色驀地沉了下來,那眼睛裏令人窒息的陰霾竟彷彿比剛才還要厚重,「所以出事的是容鳶?」

「也……也不……」

「你跟她發什麼脾氣啊?想看我就自己進來。」身後傳來女人輕慢揚起的嗓音,霍無舟聽到這嗓音,脊背僵直了許多。

他回過頭把女人從上到下打量了一個遍,確定她看上去——至少看上去沒什麼異常,才走到她面前,低眉,用一種他其實不太擅長拿捏的溫柔語調,硬邦邦地問道:「怎麼在這裏站着?」

女人白皙的瓜子臉上漾開細軟的笑,笑意蔓延到眼角眉梢,卻不達眼底,「霍無舟,你跟我說實話,我師哥到底去哪了?他不是去出差對不對?他是去找那個女人了對不對?」

霍無舟顯然對她用「那個女人」來形容唐言蹊的事情頗有成見,聽完后寡淡的眉宇瞬間打了個結,「容鳶,這是你師哥的私事,他連你都沒有告訴,我怎麼會知道?」

「你怎麼會知道?」容鳶瞪着他,眼中的怒意絲毫不加掩飾,「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護著那個女人,你們都護着她!」

「容鳶……」霍無舟聽得頭疼,這種話他最近幾天聽了無數次,也不知道容鳶出車禍後到底是怎麼了,好像一下子就對陸仰止多了一種迷之喜愛。

他經常站在陽台上抽著煙想,哪裏不對勁。

曾經,在他還不知道她腳上那個紋身之前,他一直以為她的心上人就是陸仰止。

現在想來還真是啼笑皆非。

一個人心裏若是有另一個人,怎麼會每天提都不提他一句呢?

思及至此,他總會再吸了一口煙想,這不是挺好的么。

陸仰止和老祖宗的事還沒了,以老祖宗的性格,怕是再也無法原諒陸仰止了。

容鳶若是能和陸仰止在一起,他也該放心。

陸仰止是個負責任的男人,不會對容鳶太差,而容鳶也心善,肯定會好好照顧老祖宗的女兒陸相思。

更重要的是,容鳶嫁給陸仰止后,便不會再糾纏他了。

他好像終於能從這冗長的三角關係里脫身而出、專心致志地懷念已經去世的故人了。

聽起來,像是多贏的局面。

可是為什麼,每當他想到這一點時,煙頭總會燙到手指。

燙到發疼。

站在老祖宗的角度上,霍無舟很希望陸仰止能不要再出現在老祖宗的世界裏。

可是當他聽說陸仰止離開榕城去了歐洲以後,心裏卻不自覺地生出些許自己也無法理解的……竊喜。

他在,竊喜什麼呢。

如今看着容鳶眼裏那些不加掩飾的質問,霍無舟突然感覺到心底一陣絞痛,那痛感清晰明了地告訴他,霍無舟,你竊喜的是她喜愛的人不在她身邊,就如同當時你竊喜她酒醉后沒有和沈月明在一起一樣。

但,他怎麼能這樣呢。

霍無舟還沉浸在思緒中,手猛地就被女人擒住,也許是容鳶失憶后比從前驕縱了許多,也許是她再也不把他當成心上的白月光,所以下手很重。

「霍無舟,你帶我去找我師哥,我要把他找回來。」容鳶深吸一口氣,「你帶我去,立馬就去!否則我不會再配合治療。」

「找他?」霍無舟笑了下,笑意很淡,浮在表面上,「所以,你這一天就是在鬧這個?」

小護士在旁邊弱弱地補充道:「霍先生,容小姐已經一整天沒吃東西了……」

這話一出口,男人的臉色陡然變得陰沉凌厲,他一眼看過去,冷聲問:「你們都是廢物?」

「不是我們不想辦法,實在是沒辦法呀。」小護士也很苦惱,「我們說什麼,容小姐都……」

「去買點吃的回來。」霍無舟吩咐了一句,反手捉住女人的皓腕,不由分說把她往病房裏扯,「跟我回去,吃飯。」

容鳶心中生出更為濃烈的不悅,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直覺就很是反感這個男人的觸碰。

他的手一摸到她的皮膚,她整個人就感覺到一股莫大的悲涼沖入心臟,來得太快,勢不可擋。

她不太能分辨這究竟是種怎樣的情緒,可她經常在夢裏夢到有人跑下她獨自離開,讓她死在一場大火里,又死在一場車禍中……

為什麼會有那麼真實而深切的痛感。

「容鳶?」男人暗啞的聲音傳來。

容鳶心神一震,才發現自己臉上冰涼一片,全是淚水。

她眨了眨眼睛,眨掉了睫毛上的淚珠,對上霍無舟那雙深如無底洞的眼眸,一時間感到語塞,「我……」

「哭什麼。」男人果然這樣問了,眉頭蹙得死緊,面色隱隱流露出三分緊張,「是我抓疼你了?」

「沒有……」她往後退了退,他關切的眼神讓她覺得十分具有侵略性,「霍無舟,你……你能不能帶我去找我師哥?」

「為什麼要找他?」霍無舟似乎懂了什麼,意味深長地盯着她眼角未乾的淚痕,嘲弄地笑了,「容鳶,我認識你這麼多年,都沒見你掉過幾次眼淚。」

他邊說着,手邊伸到了她臉上,語氣很複雜,複雜到旁人聽不懂,聲音卻是低沉晦暗的,「見不到他,是讓你有多傷心?需要在我面前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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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言盛景,不敘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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