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節 碰撞

第七十三節 碰撞

?第一捲風起於飄萍之末

「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差錯,可需要重新統計一遍?」

原本不欲摻和的李侍郎再也看不下去,急忙出來打圓場。

心裡卻是暗自叫苦不迭,可千萬不要裡外不是人,兩邊不得好。

你這也太霸道了,開口就要人家一半的數量,誰受得了?

「斷無錯誤,二十人足足一個時辰,倘若有些許,回到兵部自然一清二楚。」

李侍郎是兵部元老,又比他高半級,鄧員外自然要好生答覆。

可是李侍郎遞過來的梯子,他卻拒絕了。

不對勁,李侍郎神色一怔,料不到鄧員外如此回答。

自己已經看在同僚的份上,把台階遞過去,他只要裝模作樣再過一遍數,降低首級數目即可。

「哈哈哈,真是笑話。

幾千將士浴血奮戰,傷亡將近一千人,給你一句輕飄飄的有疑義便抹殺掉。

現在居然誣陷天雄軍殺良冒功,你到底是何居心,既然膽敢如此顛倒是非?

欺我等武將無人耶?」

張游擊氣急反笑悲憤莫名,獨眼怒睜,臉上的刀疤不可抑制的顫動著,手指著鄧郎中,滿身的殺氣泄放,活生生逼得鄧郎中張口結舌,步步後退。

秦浩明冷眼旁觀,感慨萬千,大明不是沒有忠勇善戰之士,也不是沒有熱血壯義之士。可惜這曹尼瑪的文官制度,活生生毀掉一個燦爛的的大明王朝。

就拿這件事情來說,相信鄧郎中如果不是獅子大張口,只要兩百首左右,估計張游擊都有可能退讓一步,不至於撕破臉。

畢竟兵部職方司掌握著前線將士的生死命脈,敘功、核過、賞罰、撫恤及軍旅檢閱等等,都操之與他人。

閻王易見,小鬼難纏。

這些刀筆小吏,頂著兵部的頭銜,對普通的大明將士來講,無疑是需要仰視的存在。

鄧郎中被張游擊氣勢所攝,心裡也是委屈得不行。

都是明白人,如何不知自己的要求過分。奈何身不由自,上頭的意思必須傳達到位。

「張游擊,你有什麼道理有什麼苦楚可以向上頭申訴,本郎中不過是按程序執行罷了!

這個兵部不是鄧某一人,也不是由鄧某一言而決,自有其他同僚監視督察。

況且鄧某也只不過說有疑義,一切還未有定數,你緣何如此著急?」

鄧郎中久在宦海沉浮,言辭犀利,口風一轉,既然讓自己站在道義的最高點,言語間反而是張游擊無理取鬧的意思。

「顛倒是非!顛倒是非!去請盧總督來評理。」

張游擊有口難言,他只是一介武將,戰場殺敵他不怕,可是鬥嘴皮子如何是文人的對手?

情急之下,他吩咐親兵去請盧象升過來主持公道。

不對!秦浩明反應過來,這裡面肯定有陰謀!

這不像是要分功的樣子,功勞是天雄軍將士拼死拼活浴血廝殺出來。

作為上級主官部門,你要分一杯羹沒有問題,但絕對不至於強勢至此,連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這七百首級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們帶走,如果真有陰謀,只要從中掉包,他們另外找其他良民首級遞上去,那一切都說不清。

但同時也不能讓盧象升過來,否則就正落入他們的奸計中。

鄧郎中只要寫上一句:盧總督橫加插手干預,臣等不敢辯。

如此一來,黃泥巴落入褲襠,不是屎也是屎!

「且慢!大敵當前,盧督日理萬機分身無暇,豈有時間理會這等齷齪之事?」

秦浩明暗嘆一聲,不得不站出來斡旋。

「秦百戶,你目前沒有資格在此指手畫腳,請自重!

如若不然,說不得本郎中要向聖上參你一個妄議軍機。」

鄧郎中面色陰沉,口裡的言辭犀利。

說來也是,立馬就要大功告成之際,被人橫加攪合,換了誰也不舒服。

「請問此次檢驗韃子首級,誰為主,誰為次?」

秦浩明對鄧郎中的指責根本不做理會,而是徑直走到李侍郎面前,沉聲問道。

張游擊和戚守備也反應過來,事情是明擺著的,兵部行文講得很清楚,李侍郎帶隊,鄧郎中從之。

李侍郎面帶苦澀,看了一眼臉色鐵青的鄧郎中,無奈的拱拱手,「是本侍郎!」

「事情陷入如此境地,李侍郎可否有什麼要說的?還是說您認同鄧郎中所言?」

秦浩明步步緊逼。

李侍郎長嘆一聲,這個少年不簡單,一眼看穿上面布下的機關陷阱。

只是如今這般情形,難受的可是自己。

「你們把有疑義的七百首級搬出來,咱們共同檢驗一番,再做計較。」

事到臨頭,李侍郎甚有決斷。

官場沉浮多年,在看不清誰輸誰贏的情況下,把自己的事情做好,無疑是誰都不得罪的最好方式。

事情的結果很明顯,七百首級無一作假,沒有任何疑義。

事實勝於雄辯!

鄧郎中和幾個心腹面若死灰,誰也想不到此次首級居然無一作假,讓他們想藉機發作的理由都沒有。

還有天雄軍眾位將士的決絕,竟然撕破臉皮跟兵部鬥爭。

更想不到平常唯唯諾諾的李侍郎,居然有此魄力公事公辦,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得理不饒人!

秦浩明不是一個善茬,息事寧人更不是他的風格。

冷哼一聲,秦浩明轉身離開庫房,徑自往盧象升的帥營走去。

自始至終,都沒有跟鄧郎中講過一句話,彷彿他不存在一般。

張松榮和戚綱面面相覷,想不到秦秀才在戰場上殺伐果斷,性子卻也是如此激烈,不給任何人情面。

原本他們還想自作主張,送個一兩百首,緩和雙方的關係,現在看來,沒這個必要。

「走,走,李侍郎,帶您出去看看我們的防禦,這裡骯髒晦氣,不是您這樣的謙謙君子呆的地方。」

戚綱挽起李侍郎的手臂,當著鄧郎中的面,大大咧咧的說道。

李侍郎雖說有些圓滑,但關鍵的時候不掉鏈子。這個情,他們是要領的。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雖然是武將,這些道理戚綱明白。

「同去,同去!」

張游擊哈哈大笑,留下鄧郎中和幾個兵部小吏,臉上青一陣綠一陣,不知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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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血鑄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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