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有座道觀
「啊啊啊！」
話剛說完，牛蛋便捂著襠部，倒在地上發出瘮人的慘嚎。
投訴有用的話，此前青龍組打到的獵物，也不會全被玄武組奪去。
青龍組處處被玄武組壓制，根源在於前任組長韓虎的軟弱，老是告誡組員，不可與同僚起爭執。
現在是蓋鹿當家，自然不能再讓同僚騎到他們的頭上撒尿。
「蓋鹿，很狂嘛，不過我喜歡。」人群里有人突然笑道，眾人回頭看去，都是臉色大變。
那人穿着華貴的黑色西服，卻扎著一條長長的辮子，顯得格外扎眼，但他正是玄武組的組長李觀。
韓虎本想找林非葉的麻煩，一看蓋鹿惹出這麼大的亂子，立即夾着游泳圈灰溜溜地逃走了。
圍觀的玄武組成員，尤其是倒在地上呻吟的牛蛋，更是面露喜色，自家組長最看不慣的，就是自家兄弟被外人欺負。
牛蛋強忍着劇痛站起來：「組長，快爆了這混蛋的蛋。」
李觀猛地抬腿，卻是一腳正中牛蛋的襠部，牛蛋慘嚎一聲，倒地昏死過去。
「沒用的東西，就知道出來丟人現眼。」李觀罵道。
蓋鹿搖搖頭，走向一側的窗口。
今天是天網局發工資的日子，不然的話，他也不會來局裏。
青龍組本在放長假，但今天所有成員都來了，除了林非葉，其餘人無不躲得遠遠的，生怕會和蓋鹿扯上關係。
「十萬？」蓋鹿看着從窗口裏遞出來的十沓神州幣，有點傻眼。
他的工資是月薪五萬，這個月居然翻了一倍。
林非葉排在蓋鹿身後，無語地道：「組長的月薪就是五萬，你要是嫌多，可以給我。」
「誰會嫌錢多？」蓋鹿翻了個白眼，抱着錢便離開了天網局。
……
蓋家莊，位於青州南部，山環水繞，非常偏僻。
這是一座只有三十戶人家的小村落，也是蓋鹿出生的地方。
站到高處遠遠望過去，村子裏的房屋都很破舊，有不少斷壁殘垣，未作修繕。
青州經濟發達，鮮有這般破爛落後的村子，這也不能怪青州政府，政府多次出資，重建蓋家莊，但每逢月圓之夜，天上總有神秘力量掉落，毀掉所有的新建。
青州州長親自來考察過好幾次，力勸村民搬到別的地方，但村民都很固執，不願離開這片故土。
漸漸地，政府也就不管了，任村民自生自滅。
蓋鹿蹬著自行車，來到蓋家莊村外的高地，俯視着這座生他養他的村子，臉上露出跟孩子般天真燦爛的笑容。
他每月回來一次，就是在領工資的這天。
突然有兩輛麵包車，開到了村口，從車上下來了好幾十人，都是手持棍棒，氣勢洶洶地衝進了村子。
蓋鹿看在眼裏，反而笑得更開心，肯定是村民手癢，故意闖禍，想要活動活動筋骨。
不到十分鐘，那些人鼻青臉腫地逃出村子，屁滾尿流地鑽進車子，飛一般駛向遠方。
蓋鹿這才推著自行車，進入村子。
村裏有陰涼的地方，都坐着不少人，穿着樸素，正在嘮嗑。
仔細去看，便能發現他們都不健全，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不是瞎眼，就是獨耳，非常瘮人。
看到蓋鹿，眾人都是笑着打招呼。
「小鹿回來啦？」
「二嬸你該減肥了。」
「小鹿啥時候帶對象回來？」
「三叔，你眼瞎啊，我明明帶了。」
三叔的兩隻眼珠都被挖掉了，的的確確是個瞎子。
「你個鹿崽子，三叔我眼瞎，心可沒瞎。」三叔斥道。
「在這兒呢！」蓋鹿揮了揮右手，繼續朝前走去，身後傳來一片鬨笑。
繼續往前走，就是蓋鹿的家。
那是一座道觀，位於半山腰上，名叫有座道觀。
雖然住在道觀里，但蓋鹿祖上可沒出現過道士，簡而言之，有座道觀歷史非常悠久，向來都是作為村長的住所，而蓋家莊的村長，代代世襲。
也就是說，等老爹蓋不語退休后，蓋鹿便是下任村長的繼任者。
別看蓋鹿始終在笑，其實他心裏滿是悲傷和憤怒，整座村子，完整的房子只有有座道觀，而完整的人，只有他蓋鹿。
老爹蓋不語缺條左腿，老娘林思鳳缺只左耳，他們經常跟蓋鹿開玩笑，說他們殘缺的都在左邊，是命中注定的夫妻。
蓋鹿卻知道，老爹老娘都是為了保護他，才會失去身體的一部分。
十年前的那個夜晚，是整座蓋家莊的災難，事後村民們都很有默契，對那晚的事絕口不提。
所有人都選擇認命，但蓋鹿沒有，那晚過後，他一改往日的貪玩，勤學苦練，只為報仇。
走進有座道觀，入眼景色清幽，香煙繚繞，莊嚴肅穆。
道觀雖有正殿，卻沒供奉任何仙神，但正殿前的大香爐中，香火從未斷過。
後院有砍柴聲，蓋鹿上過香后，直接來到了後院，砍柴的人正是老爹蓋不語。
蓋不語斷掉的左腿，安裝着自己製作的木腿，行動很不方便。
進入天網局的這半年，蓋鹿每月只留兩千塊自用，其餘的錢，全都交給了老爹，足足有二十四萬，但這些錢，全被老爹用到了村民身上。
蓋鹿將剛領到的錢，放到一側的石桌上，便過去幫着老爹劈柴。
蓋不語累得滿頭大汗，正好能歇會兒，看到桌子上的錢，問道：「怎麼這麼多？」
「我陞官了啊，工資翻倍。」蓋鹿笑道。
「這些錢，夠給你二嬸安條好的假腿了，她要照顧一大家子人，真的很不容易。」蓋不語也笑了。
蓋鹿一斧劈開木柴，點頭笑道：「我也是這麼想的，當年要不是二嬸舍掉一條腿，我就變成太監了。」
林思鳳突然出現在拱門那裏，板着臉道：「沒半點正形，趕快去洗把手，過來吃飯。」
蓋鹿聳聳肩：「我又沒有說錯。」
林思鳳知道蓋鹿會在今天回來，從昨天開始就準備蓋鹿愛吃的飯菜，看着滿滿一桌子菜，全都是自己愛吃的，蓋鹿就是一陣狼吞虎咽。
林思鳳微笑道：「慢點吃，鍋里還有。」
蓋不語舉著筷子，目光掃過所有的盤子，皺眉道：「我的洋芋片呢？」
林思鳳瞥了一眼：「自己炸去。」
蓋鹿偷笑不已，同樣被同一個女人照顧，這待遇就是天差地別。
吃過飯後，蓋鹿幫着老娘刷碗，順便問道：「白天來鬧事的都是些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