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第754章

這些翎羽即使被陳浮生施展法術但畢竟未曾祭煉開鋒,鋒銳仍是不如真正飛劍,按理說是無法破開這金烏真身施以傷害。

然而當陳浮生強行催動其中真火之力,同時施展練劍成絲,劍氣雷音這兩道法術后卻是臨時將這些翎羽飛劍的鋒銳犀利提升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境地。

雖然這種情形不能持久,最多不過堅持片刻光陰,就要重新跌落下去,但對於陳浮生而言,卻也已經足夠。

劍光一震一繞,避開金烏真身因為琉璃錘散亂血氣引動的大氣漣漪,從那金烏支棱炸起的翎羽間切入,自上而下,以螺旋之勢對着那堅逾金石的肌膚就是一鑽。

肌膚微不可查地滲出些微血絲,不過旋即就被隨着血脈涌動的熱意蒸騰一空,肌膚體表上細微不可察的傷痕也已癒合復原如初。

哪怕只是一具沒有自我意識的屍身,這金烏仍是不可小覷,不過剎那間,便全憑本能將因為琉璃錘紊亂翻湧的氣血強行鎮壓,甚至翎羽閉合下落,還想着將這些劍光「鎖」在其中。

可是又哪裏能夠,一擊得手,根本無需陳浮生御使,這件遍照大千日月光明清靜琉璃錘便驟然加快速度,一反先前,拉起一道道錘影,雨打芭蕉般隔着虛空向著這頭金烏屍身砸去。

這金烏屍身固然堅硬,但畢竟只是倚仗天然肉身,未經祭煉,比起琉璃錘這件真正法寶來差了不止一籌,法錘每次落下,必然逼迫得這金烏屍身體內精血沸騰翻滾不休,鎖不住一身氣機,給陳浮生機會操縱劍光割開肌膚,侵入血肉筋骨當中。

尤其這遍照大千日月光明清靜琉璃錘自將陳浮生打入它體內的那道劍意煉化之後,身上氣息也自發生微妙變化。

它這一記神通本來演化凈琉璃世界,可消眾生貪嗔痴三毒之苦,佑其心念清靜無染,以救度世人為主,長於護身修持,但攻伐上就不是那麼犀利。

然而現下每次落錘,除去攻其肉身之外,還向著不可察的層面上去。

這具金烏屍身雖然體內空空蕩蕩,並無絲毫神魂殘留,但畢竟靈性盎然,故而才能在那殘魂轉世身臨走時佈下的一記神念牽引下引動本能阻攔陳浮生。

然而此時,這本能靈性卻被琉璃錘神通克制,每次交擊一次,便微不可查地磨損一分,相應得,便使得這金烏應對起來不如先前自如,漸自現出遲滯之意來。

陳浮生劍光在其羽翼間越發輕盈隨心,到得後來,簡直表現得遊刃有餘,層層疊加,在金烏體表造下的傷痕終於不再像先前一般細微如髮絲不可察覺,每次落下,傷勢再難癒合,反而必然能順勢卷出一兩滴灼灼熱意的金烏精血出來。

「比起那第六天魔王轉世少女來,我應該要快上些吧。」

陳浮生身形飄搖后掠,待那洶洶火浪回卷之後,清晰感受到這具金烏屍身上的氣勢驟然拔高之後迅速跌落下去,然後氣機跌宕起伏,毫無規律可言,護身的真火也是開始散亂,再難匯聚成虹,陳浮生眼睛一亮,明白這次迴光返照過後,這金烏屍身中的靈性已經磨滅到一個不可忽視的地步,到了最為關鍵的一步。

「回來!」

陳浮生把手一招,就見那上千道翎羽飛劍化為流光遁離那具氣勢不如先前的金烏屍身,在空中恢復為一根根翎羽,然後匯成一道光流,向著陳浮生奔涌而來。

陳浮生猿臂輕舒,順勢一攬,在空中劃過一道小巧弧線,將那一道洶湧光流盡數攬於掌心。

等到光虹最後一寸在陳浮生掌心匯聚,已經再也看不見一根翎羽,唯有一件玄色法衣被陳浮生提在手上,只是這法衣靈光黯淡,而且頗有缺損之處,顯然之前被化為飛劍和那金烏肉身硬碰硬傷損了不少靈性。

法力涌動,用相思線將這法衣缺損之處修補完善,陳浮生隨意將這件法衣披在身上,用法力慢慢蘊養,再看向那金烏依舊碩大無朋的屍身時,再次恢復鄭重神色,十指探出,在空中接連探出。

然後就見在飛劍離去后再次釋放真火強行炙燒止血的金烏屍身忽然一顫,不自覺將雙翼張至最大,可是卻不見有雄渾法力放出,反而憑空一縮。

支棱豎起的黑亮翎羽之間,有無數纖細絲線如蛇遊走,不過瞬息,便在翎羽之外,另外給這頭金烏穿上一件綿密「衣裳」,鮮亮紅色和金烏身上涌動的真火赤虹相映成輝,說不出的好看。

而這只是體外,在金烏體內,更有十倍於此的紅線穿梭分化,密佈在肺腑經脈血肉筋骨當中,牢牢佔據每一處竅穴氣府,經過巧妙引導將其真火之力封在體內,絲毫不向外泄露半點。

如果按那第六天魔王轉世少女的做法,陳浮生正該趁機機會將生死棋法也打入其中,將這頭金烏屍身徹底煉化。

不過陳浮生有着更加合適方便的手段。

探出右手,食中二指併攏成劍,陳浮生閉上眼睛,以此劍指在眉心處輕輕劃過。

當陳浮生閉上雙眼之時,那因為飽受「抽筋剝皮剔骨」之痛不斷抽搐的金烏真身動作徹底停滯下來。

那對大如屋舍,原本死氣沉沉,不見一點兒生氣的凶眸中同時有火星亮起。

雖然不過針尖兒大小,但卻生氣勃勃,明亮濃烈至極,生生壓下了體外那道如河流環旋的真火金虹。

陳浮生張開雙眼,看着還未恢復過來的身軀比起之前再次虛幻幾分,臉上卻是絲毫沒有可惜,反而興奮異常,雙手提於胸前,掐訣不停。

伴隨着陳浮生動作,就見有赤色火星從金烏眼眸以及各處竅穴氣府中忽然湧出,沿着經脈向著四周蔓延開去。

不過片刻,便已形成燎原之勢,有着席捲周身之意。

金烏體內無處不存的金色真火在這星星之火下,竟是節節敗退,不能抗衡分毫。

一手前探,一手回攬,陳浮生擺出一個古怪姿勢,而金烏體內的赤色火種亦是隨之生出變化,不再肆意擴張,而是紮根於當前據點,穩紮穩打,一面洗刷這金烏筋骨皮肉,另一面則是緩緩靠近那些因為被逼攏也顯得濃郁許多的金色火虹。

一時間,這金烏身上竟是形成難得一見的奇景,赤色火海同金光火虹交相輝映。

勢頭並不見如何激烈,然而每次短兵相接過後,就見那金色虹光被微不可察地侵蝕吞併一分,使得赤色火海越發茁壯穩固。

赤色火海就這樣在陳浮生隔空操控之下緩緩吞噬這金烏天生的真火之力以補己身,雖然看似緩慢,但卻生生營造出了一種勢不可擋的勁頭出來。

每當那沒有主人驅御催動的金烏真火被這赤色火海逼迫過甚,有着凝聚堅守之意時,那柄懸停於上的遍照大千日月光明清靜琉璃錘便會從天而降,將其勢頭重新打下,復原為一團散亂元氣,被陳浮生打入其中的人道火種一點一點,鯨吞蠶食。

這人道火種之力乃是陳浮生繼承自天庭五方天帝當中的南方赤明天帝,這位天帝在五行之中,執掌火德,五方當中,歸屬南方,四時之屬,運轉昊天,神通境界已經抵至不可思議的太上造化之境,就算在五方天帝中,也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雖然這火種不過是對方一絲神念藉助一名信徒的信仰願力顯化鑄就,但仍可算是對方道果所化,玄妙高渺無以想像。

這金烏固然是火中精靈,以火法稱雄,在上古之時縱橫天下,但比起這位南方赤明天帝來,神通境界間的差距還要勝過天地之間距離。

尤其它最精擅的火法天然受到這位火德之主的統帥壓勝。

即使是那金烏殘魂轉生的金烏男子留在此地未走,也只能眼睜睜看着前世真身被陳浮生巧取豪奪加以祭煉。

更不必說眼下這金烏屍身中法力並無主人可以御使抵擋,根本抗拒不了這人道火種之力分毫。

這赤色火海每次吞噬這金烏天生真火之力幻化的金虹一分,將其反煉為自身法力,金烏屍身便悄無聲息地縮小一分。

等到這頭黑翼三足烏全身都被赤色火焰覆蓋之時,身軀已經由小丘縮小為不過獅虎大小,雖然依舊稱得上一聲龐大,但和之前相比不過米粒。

把手一張,陳浮生召回那件遍照大千日月光明清靜琉璃錘,收起佛光,然後虛虛一踏,那頭三足烏眼中慧光一閃,已經靈性十足地拍打雙翅飛遁到陳浮生身下,將其托舉起來,說不出的馴服。

「道友神通非凡,手腳果然夠快,若非這金烏被在下道法所克,說不定還真要落後道友一步。」

身騎金烏,翩然懸浮在那撐傘少女身前,看着對方也自將那頭氣運蛟蟒召回,尾部藏於身後虛空,前半身探出,作勢欲撲,陳浮生輕笑一聲,渾不在意道:「不過現下我已經將這金烏屍身祭煉,再不必擔心會使得這江戶化為一片白地,就算有些許鬥法餘波,也不會造成太大傷亡,莫非道友還以為可以勝過在下不成?」

一雙美目流轉,在陳浮生、琉璃錘以及那頭靈性遠勝先前的金烏屍身上來回巡視,撐傘少女臉色已是難看至極。

她知道陳浮生並未虛言誇大,甚至還收斂了幾分,事實上若非之前陳浮生不願傷及太多無辜,根本不用花費如此心力將那具金烏屍身困住。

琉璃錘再是不擅攻伐,也是一件實打實的法寶,若是依她主意,陳浮生完全可以以錘作劍,施展他在凈琉璃世界陣勢中施展的精妙劍術,直接將這金烏屍身斬裂為二,就算有部分真火之力因之逸散,以陳浮生道法手段也可以保證最多不過死傷江戶十之一二的民眾,根本不必像之前那般勞心勞力。

之後自然可以將全部心思用來對付被那支金烏神箭牽絆住部分神念法力的自身來。

這件事對於她而言根本無需考慮,至於死傷之人,還不足以使得久經災禍的扶桑氣數根本折損太多,對她而言,說不定這種飄搖局勢反而更加有利於她之後入局掌控扶桑。

當然,陳浮生作出這等選擇,少女自然是樂見其成,斬殺一頭沒有自我靈智的屍身容易,但想要儘可能減少傷亡就沒有那麼容易了,她大可以藉機將那金烏神箭徐徐煉化,然後對陳浮生出手。

只是她也沒有想到陳浮生身懷的人道火種之力居然從先天上克制這金烏道法。

那具金烏屍身非但沒能拖住陳浮生心神,反而被他祭煉,成為得力臂助。

根本不用專門施展神通,只是匆匆一掃,少女便覺陳浮生身上氣勢之鼎盛不可匹敵,琉璃錘,座下金烏屍身以及自身三位一體,三者氣機勾連,相互促進,已經遠遠勝過她,就算尋常神通元靈之輩都男難以匹敵,畢竟無論是金烏屍身還是那件琉璃錘都是實打實的相同位階。

就算她也有幾手壓箱底的神通術法可以強提境界,但也絕對敵不過去。

尤其是方才陳浮生施展神通,已經讓她看出了幾分根底,知曉陳浮生根本不是真實肉身,血肉生靈,而是一種玄之又玄的道念之身,聚散無形,由心所欲,可以說根本沒有缺陷,如果不能從道意上將其壓制,就算被她斬殺大半,只要留有一絲一毫,就不算傷及根本。

可是就連那金烏天生真火都被陳浮生輕易煉化,這少女真身成就雖然猶要高過上古金烏,但對於她自身而言卻是沒有這等境界手段。

更何況,現在陳浮生呈現出來的還不是他最強之姿,在少女心中,若是陳浮生散去現在的人身形態,而是入駐那頭已經被他祭煉的金烏屍身當中,再藉助金烏法力來催動那柄琉璃錘,遍數如今天地,少女不認為有人可以與之匹敵。

想通這些,少女臉上冰雪消融,散去護身法力,對着陳浮生盈盈笑道:「閣下此行,只怕也不是專為鎮壓我來,不如直接告訴奴家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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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自在逍遙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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