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勾魂使者

小朗和巡邏長官在談話之後便離開了東家老宅，傍晚時分，老宅里終於又只剩夏和東道兩人相對而坐，兩人都沉默著沒有說話。

但是，很奇怪的，他們兩人這時候又好像都清楚對方此刻的在想什麼，那種感覺就好像只是在心門口隔了一扇沒有任何遮擋的窗戶，兩個人都可以看到對方心中所顯示的圖象、聽到對方的心聲。

所以，儘管屋裡一片寂然，兩個人心照不宣的感覺卻帶起了曖昧的氣氛。

夏忽然同他說：「對了，剛剛我問了巡邏長官，言長老的墓地所在，我們兩個不如趁著天還亮著去看看，我覺得天黑之前，那扇小窗多半也是不會再出現的了。」

東道對此表示同意：「說的正是這個道理，既然問別人問不出什麼結果來，我們也只能靠自己繼續去查了！」

說完話，東道便領著夏一起，準備朝離風鎮不遠處的一座大山走去，出鎮前，他與夏在鎮子口吃了碗風鎮特有的芥炒牛肉麵。

夏看到牛肉麵館的對門，正是昨晚拍過她肩膀那位何婉雲家的小鋪，何婉雲家男人是手藝人，埋頭在鋪子里做著活計，何婉雲則賢惠地幫忙算賬，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什麼窮凶極惡之徒。

走出牛肉麵館的時候，何婉雲的丈夫抬頭看見少主，還熱情地和東道打了招呼，何婉雲聽見丈夫的聲音，向東道他們這邊望過來，見到二人也是禮貌地笑了笑。

夏覺得，何婉雲無論怎麼看，也不像是昨晚襲擊過自己的人，就算她是想欲蓋彌彰掩飾自己做過的錯事，那也絕對不可能假裝得那樣好的，除非她真是天生的演員了。

不過，何婉雲的事還得先要放在一邊，他們必須趁著天色尚明，去一趟山中確認言長老的屍體是否還在墳墓當中。

兩個人出了風鎮，腳下步子便不由加快，以致於來到山腳的時候，也不過才用了二十多分鐘。

東道告訴夏說，大陸的地圖上並沒有標識這座山的名字，他們當地人就索性把它叫做無名山，作為先人死亡后的長眠之所。

這隻因風鎮鎮民們埋葬先人的場所直接叫墳山的話，他們覺得是對過世先人的不敬，故而只稱為無名山。

東道邊走邊為夏解釋的時候，夏所想的是，這些做地圖記錄的人也真是夠馬虎的了，只不過是沒有山名，連給山取名這種基本的工作也不願意去做，要是讓她有機會回到議會城的話，她一定要好好地向議會城的長師們舉報一番。

夏把巡邏長官告訴她的確切位置說給東道聽，東道很輕易便同她來到言老的墳前。

果然嶄新的墳頭早已封閉，就像巡邏長官所說，那言老的棺材應該都已經被蓋得嚴嚴實實的了，根本就沒可能會有人能把屍體給搬出來。

他們沿著墳的周圍走了一圈又一圈，走到第三圈的時候，仍然看不到有什麼被翻刨過的跡象。

夏走得喪氣，頹然往地上一坐，望著地上出神，嘴裡喃喃：「莫非屍體還會自己挖洞離開了不成？」

東道也是抓耳撓腮，想不明白怎麼回事，可聽她這句話后忽然眼睛一亮，轉過身問他：「你剛剛說什麼來著？」

夏指了指地上，東道一低頭，只見成群結隊的螞蟻從一坑坑的土洞中鑽將出來。

夏繼續說：「如果言長老是一隻螞蟻的話，沒準他就真的會從墳墓里打條隧道自己離開了？」她說完驚覺自己說的不靠譜，言長老分明就是一個人，怎麼會是一隻螞蟻，於是她笑了笑：「東學長，你別聽我瞎說，我也就會亂猜而已。」

東道卻顯然比她嚴肅認真得多：「你在大陸見多識廣，有沒有聽說過一種秘術叫做屍控術？」

夏眼皮一跳：「屍控術？不會吧，那可需要在人臨死那一刻，就給他布下咒術，才能做得到呢！」

「如果下咒的人就是兇手呢？」

「這就更不可能了，言長老的靈魂離體后，要是發現自己的軀殼被下了咒術，完全有可能回到身體中去，這樣他就會變成活屍，要是他真的是活屍，昨晚就不會認不出你了。」

東道點了點頭：「那麼，倘若假設就是那個兇手在言長老死前為他落下了屍控術的咒法，你猜他的目的何在呢？」

夏想了一下，回答他說：「也許那人的目的，就是想引出言長老的靈魂吧！」

東道急切地問：「你覺得他有沒有得逞？」

夏這回沉默了，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如果說言長老的靈魂已經被兇手捉到，那麼他的屍身的確就沒有什麼用了。

但如果他的靈魂還沒有被兇手找到，那麼不出意外的話，今晚言長老的屍身還會再次出現，那個小窗的位置，多半應該就是言長老屍身目前所棲息之地。

夏和東道幾乎是同時想到了這一點，相視一眼，便一起朝山下飛奔起來，斜陽將落，夏昨晚雖說是在入睡前才見到言長老屍身出去，而今夜不知道兇手是否會更早地召言長老屍身出來。

殭屍和靈體不一樣，靈體可以在白天出門，能夠直面陽光，雖說多少會對源能有所影響，不過妨害不大；殭屍要是白天見到陽光的話，就會立時變成齏粉。

因為殭屍本身就只是軀殼一副，白天萬物在陽光照射下自然源力紛繁雜亂，很容易影響到源力對屍體的控制，因此，被屍控術所制的殭屍，根本不可能在陽光還在的時候出現。

夏和東道為了不錯過言長老屍身再次出現，雙雙踏著斜陽的最後一縷光線回到了東家老宅。

兩人都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但都沒有廢話就直接來到夏昨晚所住的客房。

客房裡這時候還是一片幽暗之色，土製的老式牆壁牆灰在上面灑了一層又一層，那扇小窗依舊沒有出現，東道看了一眼門外的天空，太陽終於完全沒入了山後，晚霞也逐漸在被染成灰黑。

「我們應該還沒有錯過吧！」夏也看了看兩方，長長吁了一口氣。

誰知這時候門口一個聲音傳來：「沒有錯過什麼？」

兩人聞聲一起回頭，就見才分別沒有幾個小時的巡邏員小朗走了進來，大門沒有關，他走進來前也沒有敲門，只是對他們拱了拱手，說：「少主，少主夫人，聽說昨晚你們見過少主表親家那位小姐是不是？」

東道走上前了一步：「是又如何？」

小朗扶了扶自己的差帽，聲音一低：「是的話，要麻煩兩位為我錄一份口供了。」

東道又問：「什麼口供，那個瘋女人又跟你們胡說了什麼？」

小朗苦笑了一下：「我倒是希望她還能跟我們說話，因為就在剛才，有人發現她死在了自己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