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算計
站在江陵府監利縣的城牆上，已經算得上是獨擋一面的符大郎。內心有些糾結。
想起前陣日子敗退而來的同僚們曾經說起的那些玄乎武器。心中是有些將信將疑。世間怎麼可能擁有著那樣的武器？
但這些日子以來，各地不停傳來的壞消息。又在說明了什麼？
和前面那一片火紅的大好形勢相比起來，現在各地的土匪勢力。都已經駐守在各自的府城和縣城。想要憑藉著高聳的城牆和完善的城防設施。來抵禦進剿的官兵。
按照道理來講，進攻一方肯定要比防守一方，多付出三倍的人命。現在的問題是，對方基本沒有傷亡。而各地的城池卻幾乎都是在當日就被攻破，一座連著一座的城池。根本就不能夠阻擋前來進剿的官兵的腳步。哪怕一日！
轉眼間，所有的土匪勢力，就都已經退到了長江邊……
也幸好自己跟隨當初的三當家飛天虎，因為懼怕剛剛離去的大軍選擇了朝南發展。否則現在豈不是跟大當家他們一起下去做了伴？
「大郎，原來你在這裡。難怪老子剛才到處找……」驟聞此言，被打斷了思路的符大郎連忙回頭，略帶恭謹道：「原來是三當家，不知這麼匆匆忙忙的找小弟所為何事？」
「別提什麼三當家了，山寨都早已經毀了。現在老子就想問你一句，咱們還是不是兄弟？」飛天虎說完就死死地盯著符大郎。
而此刻的符大郎聽他這麼一說，再一掃他死死此刻盯著自己的眼神，卻是心中一個激靈。看樣子這是看上了老子手上的那一千多人馬了……
只是不給他又不行，正面拒絕就更加愚蠢了！要知這飛天虎可是擁有著三四千人馬的大土匪！
「哈哈……三當家說的這是什麼話，從你幫小弟撐腰報仇的那一刻開始，小弟就對天發誓，從那以後，一切都唯三當家你馬首是瞻。怎麼現在三當家你卻又客氣起來了呢？咱們是兄弟，有什麼事千萬別跟小弟客氣。」
「這小子算是混出來了……」面前的符大郎在爽朗大笑，飛天虎卻忍不住心中泛起了嘀咕！
不過念頭轉到這，飛天虎也笑了，畢竟能不動手就不動手為好。至於這小子手上的人馬，到了自己的手下。那可就由不得他了。
當下倆人一副哥倆好的模樣，勾肩搭背的下了城牆。至於各自內心怎麼想？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
「是這樣的，兄弟們。現在形勢對咱們很不利，整個荊湖北路的同路人。被打散的被打散，重新被安置的被安置。已經沒幾個想要繼續幹這一行了。而有這個想法的人，此刻都已經到了長江邊。據咱收到的消息顯示。官兵恐怕還有個兩三天就要抵達長江邊。到時候咱們何去何從？各位兄弟，現在可以暢所欲言！」
監利縣城內，實力最大的飛天虎都想要逃跑。這讓許多命好沒有跟官兵正面碰過從而得以存活在此地的土匪頭子，此刻，心中亦不由惴惴不安起來。
但當此時，卻也沒人站起來，當這個出頭鳥。飛天虎眼見自己話音落下許久，下面都是一片寂靜。臉上不由有些掛不住。
這可跟自己所設想的局面完全不一樣，大家都不說話。那自己怎麼說出想當盟主的心思？
因此不由拿眼死死地盯著符大郎這個剛才才明確表態，一切唯自己馬首是瞻的老部下。
而收到飛天虎的暗示，符大郎不由如坐毛氈……
「現在擺在咱們面前的唯一出路，不就是往西嗎？小弟不知道三當家所謂的出路，除此之外還有何處？」
「因為南面不必說，那是這波官兵的大本營，至於東面的荊湖南路。不也早就已經落到了這伙官兵的手上。因此，三當家又何必明知故問？」琢磨了一陣，考慮到現在不能夠和飛天虎翻臉。符大郎還是說出了飛天虎想要自己說的話。
而飛天虎見符大郎口口聲聲叫著自己三當家，彷彿是完全沒注意到這一點一般。就算自己再三打眼色，其也是一副無辜的樣子。不由氣了個半死！
回過頭掃過眾人，臉上果然發現，至少有一半人已經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甚至其中的少數聰明人已經在自己臉上和符大郎臉上頻頻掃過……
「縣城內兩股最大的同夥，原來竟是出自同一個山寨，以前竟然被他們這兩個小子瞞的好慘！」此刻的飛天虎好像已經猜到了某些聰明人腦海中閃現著這個念頭。然而現在生氣也沒用。為了目的還是只得繼續心平氣和的開口道。
「剛才大郎兄弟已經是說的很清楚了，四個大方向上，至少有三個方向是死路一條。各位要是不信邪，可以自己帶隊出城離去，在下絕不勸阻。」
「但如果各位相信，那在下倒是要建議，散不如聚。咱們不如合成一股一起向西。這樣到了別的地方，至少可以佔下一塊地盤來。各位以為如何？」
「合成一股？那等進了川，咱們是繼續一起呢，還是分散各過各的？」
「盟主選誰？」和其他庸俗之人還在糾結進川之後怎麼過不一樣的是少數聰明人，只有這一句話。
而見問題終於進入了正軌，飛天虎不由打起精神拍了拍胸膛道：「各位覺得在下如何？」
飛天虎說完，就緊緊的盯著在場每一個人的神色。然而此時現場所有人。卻都是臉色各異！
雖然現場有人是因為官逼民反。才走上這條路。但還有更多人是因為受不了條條框框的束縛，才上山當匪。而現在飛天虎卻想要爬到所有人頭上來……
迫於飛天虎和符大郎的壓力，所有人雖然不敢正面反抗。但卻也個個都保持著沉默！
見此，心中大急的飛天虎不由又把目光望向了符大郎。奈何，此時的符大郎卻早已低下了頭，彷彿在沉思著什麼。
「難道真要走哪一步？」
臉色一陣陰晴變幻后，飛天虎微也不可察的嘆了口氣。終於發出了暗號……
既然已經決定要動手，飛天虎反倒是臉色平和了下來。不停的勸酒勸菜，彷彿剛才的心思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此舉也將在場所有人都麻痹了，眼見氣氛漸漸熱烈起來。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飛天虎那張笑臉。符大郎心中反倒是有些嘀咕！
「不行，這頭老虎的行為實在太過反常。我卻不得不防……」心中閃過強力不安念頭的符大郎，也在此時生出了防備的念頭。
當外圍響起第一聲喊殺聲。所有人全都一扔酒杯站了起來。各自驚疑不定之際。符大郎卻突然站起來道：「三當家，當著這麼多兄弟的面，你就真的要動手嗎？」
此話終於驚醒了在場所有的土匪頭子。
「好你個飛天虎！」
「弟兄們抄傢伙，不必跟他客氣。」
「……」
就在這一片混亂之際，飛天虎卻突然抑天長嘯。
「哈哈……大郎啊！大郎。你不愧是我的好兄弟，竟然會這麼的了解我飛天虎。然而你竟然選擇了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如此，也就不必責怪老子！」
隨著飛天虎一擲酒杯，原本正揮刀砍向其的土匪們。立刻就停下了腳步。開始和身旁原本正在倒酒的小嘍啰們拼起來。
與此同時，這間屋子四面八方的牆板，也是飛快的被牆外之人拆除。
一直都心中驚疑不定未曾多喝的符大郎，眼疾手快的順手砍倒了給自己倒酒的小嘍羅。此刻放眼望去，卻只見入目之處都是飛天虎的人，一時急得直跳腳！
正當符大郎心中大呼我命休矣之際。外圍卻又生出了新的轉機……
「我的人馬已經到了，各位兄弟跟住我向西突圍……」自顧不暇的土匪們突然聽到符大郎這麼一嗓子。頓時鼓起最後的餘勇。拼了命的向符大郎身旁靠攏。
「一定要攔住他們，不准他們會合……」站在最高處的飛天虎看得分明。符大郎的一千多人馬。竟然不管不顧的硬要衝進來。可憐自己，因為想要收編全城的土匪，到外地去繼續作威作福！
此刻，手下的近4000人馬。早已經密布在全城關鍵崗位。所以此刻也只有拚命了！
但到了此時此刻，誰不是在拚命？哪怕飛天虎親自赤膊上陣。也完不成一網打盡眾人的計劃了。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符大郎和身旁比較幸運的十幾名土匪頭子抱成一團，和符大郎的人馬越來越近……
……
「他們已經出城了？」一夜激斗之後。已經如願以償的獨佔監利縣城的飛天虎，臉上非但沒有絲毫喜氣。看著此刻匆忙來報信的小嘍羅更是滿臉的殺意。
「大當家，他們早就已經出了城。只是……」
「只是什麼？還不快說。你當老子不敢殺人？」
眼見飛天虎的手都快要摸到刀柄。小嘍羅連忙壓下心中的驚駭與複雜情緒。張口說出了見聞。
「昨晚他們一出城，就沿著長江往西進。小的們受大當家的指派前去跟蹤。結果就在離城不到30里。他們就遭遇了埋伏。」
「不！確切來說也算不上是埋伏。應該算得上是直接撞上了官兵的行軍隊伍。然後就直接全軍覆沒了。小的們要不是跑得快，恐怕也要搭進去，就算是這樣，吳老六他們幾個也已經死了！」
「他們合起來的人數還有四五千。就這樣全軍覆沒了？」面對飛天符有些難以置信的臉龐。小嘍羅默默的點了點頭。
而看著小嘍羅到現在都還是蒼白著的臉。飛天虎心中升起了一股強烈不祥的預感！
「報！城外出現大股官兵……」
突如其來的警報聲，證實了小嘍羅的言辭。同時也讓飛天虎臉色一下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