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最後一跳
「侯爺，這會不會太簡單了一點。咱們都還是無所謂，但是怠慢了老天爺，不是什麼好事吧？」
三日後匆匆趕回長沙城的祁全周與秦陽等人。看著這幾乎是光禿禿的嶽麓山。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開口勸了起來。
而此時正對著連夜趕製出來的公爵袍服努力奮鬥的張雲，卻對這幾名軍長此話很是不以為然。更何況所謂的天意垂青，就是自己搞出來的……
「差不多就算了吧。老子知道你們的意思，不就是想要把這長沙城裡的老百姓全部都驅趕到這裡來嗎？這還沒怎麼樣呢？你們就開始擾民。到時候萬一來幾個讀書讀傻了的讀書人在下面鬼叫個幾句。你們讓老子的臉往哪擱？」
聞言，秦陽等人嘴角抽了抽。只在自家軍隊面前祭天卻不允許老百姓來觀看的君主。估計也就只有張雲了。
但深知張雲脾氣的秦陽等人也不想再勸下去。免得到最後，自個兒反被扣上一頂擾民的帽子。
而兩旁其他的軍官見幾位大佬都敗退下來，頓時就都學起了鴕鳥。既然張雲要一個人玩，那就讓他玩好了……
「發往呂宋島的人口都搞過去了沒有？」搞笑的祭天儀式過後。張雲突然想起了呂宋島上的那幾千萬畝土地。
「按照事先的計劃，早已經強制送過去一千萬人口。只是如今整個廣南西路和廣南東路。似乎有些地廣人稀……」
「人少？那不怕。這中原的總人口怎麼著，也得有十幾個1000萬人吧。接下來就該你們上場表演了。本公將要南返。」張雲才問了一句，下面的幾位大佬就開始絮絮叨叨。因此忍不住當即打斷了他們。
而當聽說張雲不想要繼續北上，秦陽等人這下是真的慌了！
這廣南西路和廣南東路的上百座城池，要不是張雲不辭辛苦的親自帶頭去攻城。要想全部打下來，不付出巨大代價是不可能的。
畢竟半自動步槍雖然可以壓制城頭，但很明顯想要去城牆下裝炸藥包，而且是大量的炸藥包。城牆上的守軍不可能沒有動作……
只是要秦陽等人出口說出要幫人這個主公來幫忙攻城，也是不可能的。因此，張雲奇怪的發現。下面這夥人沒了自己在頭上壓著本該因為天高皇帝遠。表現出些許興奮之色來。但張雲左看右看，卻發現下面各人都是一臉的沉重。
為君者，自然不可能去問臣子在想什麼？因此，場面一時陷入了寂靜！
張雲本以為這些人會先跳出來，但無奈，左等右等。這幫鳥人卻只是面面相噓。連個跳出來問接下來的計劃的人都沒有……
「對了，王向東已經派人送上了五十門仿造的130加農火炮。但是因為炮管的質量問題，每門火炮的炮管壽命，最多只能打個幾十發炮彈。所以爾等要珍惜著用。不逢堅城，最好不要用！」
沒那麼多時間熬下去的張雲，無奈之下只有率先出口。而且一開口就拋出了猛料！
果然當知道，自己手下的陸軍也可以使用上海軍的那種后裝火炮了，整個場面又活了過來。
「主公屬下馬上就要進攻江南西路，要知道這個破地方，堅城可是太多……」秦陽剛說到這裡。耿苗當即就叫道。
「主公，你別聽他瞎扯。屬下將要進攻的荊湖北路。那才叫困難多多……」
緊接著寧饒三人，也加入了這場爭吵。要知道，作為高級軍官，海軍每一次演習。基本上都是在場的。因此對這種傳說中的后裝火炮的嚮往。在陸軍中可謂是由來已久。此刻沒人願意輕易放棄！
「好了，之所以叫王向東運過來50門火炮。就是考慮到你們五個軍好分配。這又有什麼好爭的？每個人十門火炮不就好了嗎？」
就這樣，這場爭執。在張雲果斷干涉下。很快就結束了！
接下來又安排了五個軍的進攻方向和範圍之後。張雲當即火急火潦的往海南趕去……
張雲雖然因為接到了好消息，匆忙間趕回了大本營。但是戰爭卻仍在繼續。該來的還是要來！
……
江陵府，這個曾被張雲禍害了一頓的荊湖北路的治所。最近又將迎來新的劫數。耿苗在獲得了十門后裝火炮的支持下。不到一個月就橫掃了整個荊湖北路。留下了炮灰部隊分鎮各地，緊接著就帶著麾下的一萬多人馬直撲江陵府。
「諸位現在怎麼不說話了？先前那賊子剛剛進入荊湖北路之際，諸位不是曾經說過那賊子不明天時，不堪一擊的話么？」
「嘿嘿……怎麼著？都不說話了是吧！不錯，我趙遠明落到那伙人手上，肯定是必死無疑，還會牽連到家族。但是你們呢？仔細想想那些人的行為吧！」
眼看大敵將要來臨，先前不過是個普通人的趙遠明。卻被這幫鳥人硬生生捧上了現在的高位。然而現在大禍將至，這幫鳥人卻又保持了沉默，終於是忍不住開始發起了飆。就連彼此間最後的一絲臉皮，也顧不上了！
「齊王又何必如此？難道你垮了，我等就能得到好處嗎？」
「不錯！齊老說的好。想想那幫賊子的作為，所過之處，盡成一片白地。堪稱是斯文掃地。在座的各位，不管是誰，家中擁地都不可能不超過一百畝吧！」
「就算是低聲下氣投降了對方，但也保不住家中的祖田了。如此，就算是在對面當上了官兒。又有個什麼意思？」
「所以咱們還是想個辦法怎麼抵禦他們，最好是能夠讓他們那種用來攻城的武器發揮不出作用。這才是咱們現在應該要想的事情……」
只無奈一群人討論來，討論去。卻終於發現，嘴巴還是吵不贏刀槍。大宋朝這一百多年建立起來的以文御武的國策。在這一刻終於嘗到了惡果！
因為所有的武將早就已經覆滅在耿苗的手上。此刻依然還留在江陵城內之人，全都是文官老爺。然而現在卻到了要武官出頭的時候。這幫鳥人才發現無人可用。最終只能不歡而散。
肉食者對於耿苗的到來，那是驚恐萬分，仿如末日即將到來一般。但是此刻，江陵府中的底層百姓卻又是另外一種觀感。
但不管個人的心思如何，此刻的江陵府城反倒是恢復了平靜。完全沒有了前些日子的那種慌亂場景出現。只是氣氛卻越來越壓抑！
就在這江陵城呈現出一片平靜，地主階級眼中的魔鬼，耿苗終於到了……
「快點把投石機準備好，還有金汁的溫度也不夠高……」
趙遠明有些落寞的站在城樓上，看著兩邊城牆上的軍官們的狗急跳牆表現。一時有些無語。
因為不管他們怎麼催，甚至是動手毆打。被他們催促的小兵，依然是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本來這種情況，根本就不會發生，但自從那幫人勢如破竹地一路打到此地之後。民間對於張雲的風評都變了！
趙遠明還記得一個月前，不管是權貴還是老百姓，提起那個舉旗造反的張雲。全都是一臉的不屑。
「不姓趙，還想奪天下？」這就是當時所有人的想法。然而現在一切都變了……
「柔玉，聽說那張雲一路百戰百勝。至今未逢一敗。現在所有的人心中都已經把其當成了皇帝的不二人選。儘管某些人心中不肯承認，但那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
「你說等會要是情況不妙，為夫到底是跳城牆呢，還是自刎。又或者服毒自殺？」
寬大的衣袖中，緊緊抓著一瓶鶴頂紅的李柔玉聞言，連忙振作精神道：「殿下不必如此，聽聞那張雲就算是抓到了趙氏子弟。也並不是個個都處以極刑。再說如今殿下不是還有這江陵城么？」
「嘿嘿……柔玉你說的很對，但那是沒有舉行過攻城之戰的地方，趙氏子弟方能幸免於難。而現在你看對面都開始準備攻城了……」
「殿下那咱們也投降吧！」突然聽到這種陰暗消息。李柔玉當即嚇得花容失色。甚至顧不得趙遠明都還沒說完。就已經迫不及待的出口道。
聞言，趙遠明最後一次回過頭，認真的看著李柔玉。張了張嘴，想要解釋點什麼，最終卻什麼也沒說。
死到臨頭，趙遠明才明白，頭髮長見識短，這句話真的是很應景。這個女人壓根就不知道那些文人死要面子的賤性子。
哪怕就是要投降，那怎麼也得找個體面的方式。除非對面的敵將耿苗上門去請。甚至是張雲親自去請，方才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出來輔助。當然除此之外，他們還有更好的選擇，而現在他們正在做。那就是先表現出他們的價值，再去撈個好官職……
如果僅僅是這樣，那倒也就算了。關鍵為了他們自己的顏面。卻要死死的拖著自己這個主君一起頑抗到底。事到如今，哪怕就是自己這個主君想要投降也是不能，只能就這麼眼睜睜的等死！
只是念頭轉到這，趙遠明卻又忍不住冷笑出聲。哪幫賤人不知道對面這夥人的性格，自己對此可是一清二楚！
還以為可以憑藉著這段高牆，將對方給堵個十天半月什麼的。到時候看看風色要實在不行的話，再把自己這個主君給綁了出城，換個一官半爵啥的也挺好。
只可惜他們的這個想法確實很好。但卻沒有實現的餘地。
與那幫老頑固們，堅決不相信對面人，擁有那種被吹的神乎其神的攻城利器的存在不一樣的是。趙遠明早就已經派人仔細打探過。前面那些大城陷落的具體經過。因此，那些老頑固們的想法。註定要成為泡影。
想到此，趙遠明反倒是高興了起來。反正自己是一定要死。那麼在臨死之前，拖著那些想要自己死的人一起去死也是一件妙事！
「柔玉，你怕不怕死？算了，現在再問這話也沒什麼意義。今天咱們就做一對同命鴛鴦吧！這也是為夫帶你來城樓上的主要目的。」
李柔玉等了很久，卻等到了這麼一句話。頓時就崩潰了！
「殿下，妾身是一定要死，免得遭賊人侮辱。但是殿下還是再等等吧！說不定……」
「轟！」
李柔玉還沒說完，卻突然被一聲驚天巨響給打斷了。而趁著這城頭上所有人都被這聲巨響吸引過去之際。趙遠明也等到了，一直在等待著的機會。
趁著身後名為保護，實為監視。準備關鍵時刻賣自己的武夫們一個不注意。就拉著自家夫人完成了最後一跳！
「啊！現在怎麼辦？」一群護衛一個失神，眼睜睜的看著趙遠明兩夫婦就此奔向了自由。一時間全都陷入了獃滯狀態。
尤其是想起上面大人物的交代，此刻的護衛們。心中頓時有種嗶了狗的感覺！
但很快他們就不用煩惱了，城樓這麼大的標誌性建築。耿苗自然不會沒看到。因此，在一發試射過後。緊接著十發炮彈中就有三發奔著城樓而去……
驚天的巨響聲，不止毀滅的城樓和城牆。也同樣破滅了城中某些抱有別樣心思之人的算盤。
「那種被吹的神乎其技的攻城利器竟然真的存在？不是那些卑賤的武夫。為了推卸丟城失地的責任而想出來的荒謬借口？」
此刻，所有的大人物心中，都轉著這個念頭。長久以來建立起來的世界觀，在此刻如同城牆一般徹底崩潰了！
「這就是趙遠明？只是這個女人又是誰？」剛才在開炮之前，耿苗看到兩個人影從城樓上一躍而下。所以在軍隊進城之後，出於好奇過來一看。結果卻更疑惑了。
聞言，緊隨在耿苗這個主將之後專門提供情報支持的幾名錦衣侍衛一時間面面相噓。好在很快就有人想到了什麼似的。上前摸索了一陣后。舉起一塊玉佩道。
「耿將軍不必疑惑，此女就是趙遠明的原配。只是不知道為何竟然以一介女流之身出現在城頭……」
「哦！這對夫婦倒是剛烈。比起前面的那些。倒是強得多。這樣吧！厚葬……」幾名錦衣侍衛，一臉古怪的看著說出要厚葬這兩人的耿苗。每個人都有些欲言又止。
只可惜急於入城的耿苗，根本就沒有看到他們的臉色，就這樣掉頭離去。
「怎麼辦？這趙遠明根本就不是趙氏子孫啊！難道也要給他厚葬？」
「我說你也是糊塗了吧老孫，既然耿將軍要給他厚葬。那咱們就當他是趙家的王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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