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王棟是誰
「你們都出去吧，沒有我的吩咐，誰都不準進來。」
把那人綁好之後，莫蒂才支走了兩名衛兵。
「我是莫蒂上校，這裏的統治者。」莫蒂坐到了那人對面的椅子上，還避開了那人的目光，因為那雙寒光閃閃的眼睛讓他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似乎盯着他的是一頭飢腸轆轆的野獸。
「你可以不說話，也不管你能否聽懂我說的話，你殺了我的三名手下，而且傑森是我的貼身保鏢，是我最厲害的手下。也就是說，你欠我三條人命。此外，我花了三千美金把你從拉朗手裏買下來。我給你兩種選擇，一是為我賣命，彌補我的損失。當然，我會讓你坐上傑森的位置。」
「第二種選擇是什麼？」
那人開口了，說的是美式英語。
「你仍然得替我賣命，只不過不是在我身邊，而是在北面的礦區。」
「這是什麼地方，現在是什麼時候？」
莫蒂微微一愣，不過也很是來火。「聽好了，發問的是我，回答的是你。你現在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效忠於我，做我的得力幹將。當然，少不了你的好處。要麼去礦區，與其他勞力一起勞作。當然，我要告訴你，即便是最強壯的人，在礦區的壽命也不會超過兩年，不然我也不會花錢把你們買下來。」
那人埋下腦袋，沒再盯着莫蒂。
「我給你一天時間，好好考慮一下。」莫蒂站起身來，取出一根白色手絹。「這東西是你的，現在還給你。」
把手絹丟在那人面前後，莫蒂就轉身離開了。
雖然是雙手沾滿鮮血的軍閥，而且氣溫高達三十五攝氏度，但是面對那人，莫蒂有一種渾身冰涼的感覺。
在莫蒂離開的時候，那人目不轉睛的盯着平鋪在桌子上的手絹。
一龍一鳳，還有「木東」二字。
木東、木東，木東為棟，我名棟，我叫王棟。
無數的畫面突然湧現出來，只是每一幅畫面都很模糊。
記起來了，終於記起來了，我叫王棟。
可是。
我是誰，王棟是誰！？
「我是誰，王棟是誰！？」
在無數模糊記憶的衝擊下，腦袋像要炸開了一樣。他大聲吼叫起來，如同一頭受了重傷的野獸。
隔着門板，莫蒂都能清楚聽到。
只是，莫蒂聽不懂那人說的話。
過了一陣，當裏面安靜下來后，莫蒂吩咐衛兵盯好，這才轉身離開。
房間裏面，王棟已經冷靜了下來。
這是一種本能反應，銘刻在意識的最深處，永遠都不會遺忘。
看到手絹上的「木東」二字，他記起了自己的名字，也回想起了很多過去的事情，可是回憶太模糊了。
他的記憶，始於幾天之前，在那艘漁船的船艙里醒來的時候。
他忘記了自己的身份，甚至忘記了自己的姓名，記住的全是本能，殺人與不被人殺的本能，還有各種跟本能有關聯的知識。
比如通過引擎發出的聲響他能判斷出那是一艘排水量不到一百噸、只能在近海活動的小型漁船。
又比如他能一眼認出船員手裏的AK步槍產自哪個國家，並且對槍支的狀態做出大致判斷。
還比如他知道該如何在狹窄的船艙裏面制服數量眾多的敵人，以及從哪裏能夠殺出去。
即便在開始，他靠的也是本能。
知道打擊關節部位能重創強壯的敵人，削弱敵人的戰鬥力。
知道隔膜肌受創后，敵人會呼吸困難。
知道打擊第三節與第四節頸椎之間的部位能讓敵人全身麻痹，讓敵人暫時癱瘓。
知道那把轉輪手槍的扳機力為二十牛，比自動手槍大得多，扣動扳機會讓槍口上仰，瞄準的時候要稍微壓低槍口。
甚至一眼就認出了那是一把發射.45口徑柯爾特手槍彈的巨蟒轉輪手槍！
這些全是本能，以及跟本能相關的記憶，而其他的，他全都忘了。
直到見到那根手絹，他才產生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本能的意識到那根手絹跟他的身份有關。
現在，他才知道，自己叫王棟。
可是，王棟又是誰？
沒錯，他就是王棟，代號「龍九」的王牌特工。
漸漸的，王棟的情緒平靜下來。
不管王棟是誰，首先得活下去，只有活着才能查明身份，也只有活着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
找機會逃出去？
在莫蒂過來前，王棟已經嘗試過了，只是沒有意義。
用繩索把他雙手綁起來的那個傢伙肯定是個高手，至少經驗豐富，綁得不是太緊，也不是太松，讓他能夠使上力氣，卻無法使出全力。掙扎得到的只是皮肉之苦，要想掙脫繩索卻是絕不可能。
此外，腳上還戴着生鐵打造的鐐銬。
就算掙脫了手上的繩索，打開了腳上的鐐銬，外面還有幾百名荷槍實彈的敵人，殺出去絕非易事。
然後又能如何？
王棟只能肯定，這座軍營在西非某個地方，離海岸不會太遠。
莫蒂提到礦區，只是幾個西非國家的礦藏都很豐富。
莫蒂只是一個上校，還自稱是「統治者」，表明他是軍閥，而西非國家最不缺的就是軍閥。
還有，逃出去之後該去哪裏？
王棟悲觀的發現，他不但會漢語，還會說英語，此外還懂得法語、拉丁語、俄語與葡萄牙語。
最為悲觀的是，竟然懂日語！
從語言上，他無法斷定自己是哪一國的人。
見到那根手絹，王棟才想到自己是華夏人。
不是因為有一個華夏姓名，而是手絹上的圖案。
龍是華夏的圖騰，而鳳是華夏的瑞獸，龍鳳在一起，象徵的是男女關係。
也只有華夏，才會把綉有龍鳳圖案的手絹當成定情信物。
自己是華夏人，叫王棟，然後呢？
不管這是哪個西非國家，要想返回華夏，都需要足夠多的時間，還需要金錢。
只是弄到一張護照，就要很多錢。
回到華夏后，同樣需要時間與金錢。
本能告訴他，此事急不來，理智的選擇是接受現實。
先在這裏生存下來，對外界有了清楚的了解，以及獲得足夠多的金錢之後再設法離開。
去某座大城市搞一張假護照，然後搭上飛往華夏的航班。
為此，只能接受莫蒂提出的條件，為莫蒂賣命，哪怕只是無奈之舉。
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必較一時之長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