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蜀中大安

在路上聽到義勇軍再次平定永寧土司、安西土司潛在隱患之後，令樊明良為永寧侯府總管，署理侯府事務。

騎在戰馬上看著沿途風景，或者坐在馬車之中與眾將議事，基本上每個驛站必然停下來會見當地州縣官紳（一般四十公里一個驛站），會見當地民眾，忙得不亦樂乎。

聽到大敗韃子的川陝甘總督路過於此，當地民眾群情激奮，每到一個縣城基本上都是被圍得人山人海。

大家先是訴苦，眾人對三餉深惡痛絕。

過去田賦名義上十五稅一，加上三餉，基本上是七稅一，八稅一了，這還只是名義上的。

若再加上官府要求大家每年農忙的時候立刻繳上稅金，如此往往了賣更多糧食才能繳上。

到最後，基本上達到五稅一四稅一的地步。

現在衙門重新丈量土地，登記人口，對拋荒的土地只需要繳納2倍正賦，對缺少種子的還貸給民眾種子，這簡直太讓人意外了。

一個穿著破破爛爛汗衫的男子欣慰的說道：「大人，不瞞你說我家現在是揭不開鍋，但今年夏天我準備耕種10畝水田，其中8畝是從隔村劉老爺家寫的，縣裡給我分了2畝無主之地。

到時候能夠秋收的時候能夠打上24擔糧食，需要繳納王老爺8擔糧食，耕種那2畝公田需要繳納1錢2分銀子，如此我家就有15擔糧食吃了啊。

今天存一點糧食，明天再耕種5畝無地荒田，那樣的話，就能夠過上小康生活了。」

有的更是眼饞道：「大人，衙門是不是規定，只要我們有力氣開墾的荒地，每個壯丁二十畝，只要大家有力氣開墾就可以，第一年免除田賦，第二年、三年開始徵收稅賦？」

有人問道：「大人，衙門說耕種官府土地的，或者進行官屯的，只要每畝繳納1擔糧食，如此繳納10年，這土地就是佃農的？」

楊麟呵呵一笑道：「大家想想，開墾荒地需要勞力，需要太多心力，過去開墾一畝荒地花費大概也在七八兩銀子左右，如此上好良田賣價為10兩銀子。

現在各地荒地甚多，開墾荒地花費少很多。大家每年繳納1擔糧食，十年大概也就繳納10擔糧食，大概在六七兩銀子左右而已，民眾占很大便宜。

大家可能會說官府為什麼將這些土地賤賣給民眾，主要是這些土地分佈太散了，非常不好管理，不如賣給大家方便。」

眾人一聽，連連鼓掌。

一個五十多滿臉皺紋的老頭問道：「大人，過去那些官員、衙役真的不叫話，他們橫徵暴斂，穀子還在地里的時候他就要收春賦，真的是逼人啊。

現在才知道，主要是那些有權有勢的不繳納賦稅，將這些賦稅分攤到我們窮苦老百姓身上。

聽說這次我們縣共查出有一百多豪紳偷報漏報五六萬畝土地，這個社會才黑暗哦，他們這些有權有勢的偷報漏報的這樣多土地的沒有問題。

我們老百姓過去只要稍稍晚繳十天半個月的，衙門竟然要來鎖人啊。

楊麟顯得咬牙切齒的說道：「老丈，這真的可惡，所以這次那個村莊有多少田地，田主是那個這些現在要公開，將來也會每年公開，凡是有意弄虛作假的，必須吃官司。

各位兄弟，我們施行的是十五稅一，一畝水田不過繳納6升大米。

官府收上來后也不會全部裝進我義勇軍腰包，而是將相當一部分返還給眾人啊。」

一個書生模樣的人笑道：「大人，縣裡說繳納上來的田賦、糧賦將來有2成留在縣裡，有1成留在府里，另外7成用作省府開支，用作征討韃子的費用，用作撫恤，這是真的嗎？」

楊麟笑道：「當然是真的啊。現在打仗，省里餘下來的7成稅賦，主要用作打仗用。

大家也看到將士們都長了一張嘴巴，不但自己要吃飯，老婆孩子也要吃飯啊，若不吃飯怎麼打鬼子。

縣裡留下的這2成稅賦，府里留下的這1成稅賦除了支付官員俸祿，知府衙役俸祿，支付縣學、府學老師俸祿之外，剩下來的就是興修水利，興修道路，撫恤忠良啊。

大家說說這個好不好？」

很多人一聽，高聲叫好，一個人問道：「大人，聽說順慶府最先施行新政，聽說有的縣每個鄉都修了水庫，有人說有了水庫之後能夠做到旱澇保收，這是真的嗎？」

楊麟點點頭，笑道：「這位老兄，順慶屬於丘陵地區，環境哪裡有你們這裡好，很多地方十年九旱，一遇到天旱的討口子滿地跑，所以為政者就要幫老百姓想辦法解決問題啊。」

有人害怕官員貪污，剛剛一提出來就被別人反駁，有的人詢問楊麟為什麼要選擇鄉紳？

楊麟笑道：「哦，老丈，民意不違，當官的需要掌握民意。

在未來村長全部選舉產生，鄉長雖然官派，但每個鄉還要選舉一個鄉紳，以代表你們與官府溝通。

縣裡、府裏手里有了錢了，這些都是民脂民膏，若是他們亂用了，這怎麼行呢？

每年收入多少糧食，收入多少稅賦，縣裡面留成多少，留成下來我們怎麼花？

這些鄉紳都要監督啊，留下來的比如可以興辦義學，興修水利，興修道路，可以撫恤貧苦啊，反正對大家有用的都可以。」

眾人一聽，紛紛大笑不已。

有的人更是表示擔憂，朱明王朝自建國以來所收的賦稅全部都要解到國庫裡面去，楊麟留給大家興修水利，到時候皇帝可能追究。

有的人搖頭道：「哎，總督大人啊，我們朱明王朝就是貪得無厭了，你看看，洪武爺有二十多個皇子，在那以後龍生龍鳳生鳳，光蜀王一支就有萬餘人，我們老百姓每年繳納賦稅有增無減，但官衙一天到晚吹要賦稅。」

旁邊護衛一聽，呵斥道「你，你這說什麼話，你不知道我們夫人就是蜀王府郡主嗎？」

眾人大驚，剛才吐槽的嚇得連忙跪下，以頭叩地，連聲求饒。

楊麟將其扶起，嘆息道：「老丈說的實話，大家可不要怪罪。」

一路之上，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從民眾口中楊麟了解到民眾所思所想，知道大家望治心切，也知道如今蜀中大安。

經過嘉定州，看到饑民遍地，很多農田荒廢，除了感嘆戰爭為害之外，就是感到當時民眾生活之凄涼。

去歲四川行都指揮使楊展被殺，袁韜武大定叛軍攻打嘉定州，其部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想不到數月之後，地方還沒有恢復。

一路之上，楊麟召集各地知縣、鄉紳、流民，鼓勵大家屯耕，並且聲言雖然現在還在徵收丁賦，但對交不上來丁賦的，按照每個壯勞力每天5分工錢的代價在農閑時參與本縣組織的屯耕。

官府規定丁賦不過1錢2分銀子，如此民眾勞作不到三天就可以繳清丁賦了。

在進入CD府之後，情況稍稍有所好轉，看到很多灌溉的水渠得到疏通，拋荒的田地比起去年少了很多，一路之上接著喝水的機會楊麟停下來與眾人多次聊天，大家談起新政一個個讚不絕口。

有的老漢一面插著秧子一邊喊道：「大人，你對我們太好了。現在不異地徵發勞役了，地方也算太平了，大家可以安安心心在家務農了。

再說了大人約束官吏，過去這樣攤牌那樣攤牌，現在只需要繳納正賦，對開墾的荒地免征3年稅賦。

官府雖然徵收三餉，一畝上好良田不過6升大米，但使用官府發行的銀幣、紙幣，不需要像過去那樣繳納火耗，如此繳納的比往年加上火耗的正賦差不多，更不要說沒有其他什麼攤牌。

即便那些困苦老百姓耕種官田的，每年也只需要繳納收成的3成而已，這可比起地主家的要少多了啊。（耕種公田按兩種方式，對成片成片的公田只需要繳納3成稅賦，對分散到各地的公田則需繳納5成稅賦，十年之後這些分散各地公田歸租戶所有）」

楊麟笑著說道：「老丈，人活在世上就求一個平平安安，就求一個生活溫飽啊。大家只要能夠溫飽，我心足矣。」

有的老漢看著荒廢的土地，顯得頗為心痛道：「大人，你對我們這樣好，我們這些農戶一個個感恩戴德的。

但你知道這些田地很多都是蜀王府的，到時候蜀王肯定會重新奪取這些田地啊。

大人，以朱明王朝貪婪，到時候我們又有苦日子吃了。」

楊麟微微怔住，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