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接著欣賞
「不過考慮到您歲數大了，我覺得這種小樓完全不適合您再繼續使用下去，尤其還是對於腿腳極不方便的您來說！」都督說完又按了下手中的遙控器，「哄」畫面里又一間屋子窗戶爆裂，湧出滾滾黑煙。
賽索冷冷地看著電子屏，他知道眼下無論他做什麼都改變不了那幢小樓的命運。他曾為它粉飾門面，規劃過無比燦爛的未來，不過事實卻是，對面車門后那小子每按一下遙控器，榮光苑的房間就會爆一間，只有空氣涌動，火光燃燒。
無論過去的它怎樣輝煌過，它的毀滅卻是極為單純、簡單的，伴隨著它消失的除了氧氣、二氧化碳外，更多的是三硝基甲苯，那些院落里躺著的橫七豎八的屍體，此刻到成了它最好的點綴。
「哄」，又一間房屋發生了爆炸......
露琪亞看著都督觸摸著遙控器的手指，只覺得這個男人的廢話多了些，這時候有必要跟那個老傢伙廢話么？眼前那幾輛擁有奇特外觀過去無比招搖的車輛，已如饑渴萬分卻找不到水源的烏龜趴在路中間，他們要做的不就是一抬腳碾碎那已經乾裂的背殼，拉出那裡面包裹著的東西嗎？
雙眼一瞥，看到一旁一小隊隊長袁久臉上的淺笑，那看著對方車輛充滿嘲弄的痛快笑意讓露琪亞愣了一下。
這......難道眼前這男人依舊在運用所謂的戰術做著什麼？
四十年的感情不是說拋開就能拋開的，就算是養個寵物，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多少也會生出些依賴感，更何況是每天都會回去的地方。老傢伙即使離開也並沒有徹底拋棄它、毀壞它，說明本身就對這個寄居的殼子充滿了珍惜。
這個七小隊的男人卻沒有絲毫憐憫之意，正用他的手指當著老傢伙的面，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催毀給他看，讓他親眼看著那一間間擁有他回憶的房間，不是在自己的意願和指令下消失的，而是在別人的指尖下消逝的，緩緩的，慢慢的，彷彿扒著他身上的皮肉，一層層，一點點地扒開，不見血光卻骨髓盡爛。
賽索放在雙腿上的兩隻手不知何時變成了拳，緊緊握著，儘管這樣，每一次的爆炸，他的心還是會震顫不已，拳頭還是會緊握一下，眉頭還是會隨著那爆裂的聲音和畫面揪動在一起。
他身邊坐著的蘇珊，靜靜地看著賽索腿上的雙拳，看著那一下比一下攢的更緊的拳頭......偶爾，她會將目光瞟向車窗外的電子屏，欣賞一下那小樓爆炸時的美景，看著那有著她屈辱回憶的地方正被慢慢的撕裂，變得粉碎。
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或許是頭暈也或許是其他原因，蘇珊輕輕合上了眼，只是眼皮剛剛合攏，那讓她心煩避之不及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
「轉移。」
瞪大雙眼，蘇珊驚恐地看了眼身邊的賽索，而後顫抖地舉起手臂。
矩陣遲遲沒有打開，只有蘇珊的手腕不停地抖動著。
「怎麼回事？」賽索臉色陰冷。
「看不清，都是模糊的，」蘇珊滿臉的惶恐與歉意，「我的頭部受到重擊......看不清楚。」
賽索的拳頭攥的更緊，蘇珊能聽到他鼻息正發出陰冷、厭惡的腔調，果然，耳邊就聽到一聲，「沒用的廢物。」
緩緩放下手臂，蘇珊低垂著頭，不聲不響，唇角隱約掛著一絲悲涼的笑，她知道這一刻賽索寧願坐在他身邊的人是另一輛車裡的巴里。
王八蛋，這個小王八蛋，賽索心裡不知道將都督罵了多少遍，對於他這種身份的人來說，這樣對待他曾經擁有的東西，簡直就是對他的侮辱，除了他自己，誰都沒有對他的所屬物的處置權。
都督！
隨著最後一個房間爆裂，都督的手指久久地按著遙控器，一聲巨大的響聲轟鳴，所有人向著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那裡火光衝天，猙獰的火勢夾雜著濃濃翻湧的黑煙，那曾經驕傲存在於東盟的榮光苑就這樣徹底地完成了它的告別式。
慢慢回過頭，冷冷地瞪著都督，賽索除了緊握的雙拳沒有任何的言語，哪知那小子唾沫多的似乎合不攏嘴，又說了一句：「接下來，請欣賞下一個片段。」
屁股底下如有火燒，賽索的眉頭不覺地又擰了一下，他原以為這小子總算是折騰完了，正打算要阿諾通知另一輛車裡的巴里轉移空間，哪知面前的小子就說了這麼一句話，這倒讓他沒辦法淡然地離開了，他有些好奇那臭小子還有什麼把戲。
電子屏里出現了一個畫面，對於賽索來說很熟悉的畫面，離榮光苑不遠的榮光團護衛隊的駐地。
兩輛鐵球工程車正在駐地的樓外，樓內不時閃現著火花，這是雙方交戰子彈撞擊碰撞在某些東西上打出來的，很明顯，榮光團駐地的隊員正被樓外的人壓著打，樓外的人已經將他們全都控在了樓里。
「開始。」
隨著通訊器里都督下達著命令，那兩輛工程車放出了懸挂在車頭的鐵球，鐵球向著駐地的小樓飛去並做著慣性撞擊，牆壁在撞擊下碎裂，樓板坍塌，不時有人影從塵土飛揚的小樓里躍出，此刻甭管外面的槍彈如何猛烈，再不快點離開，就被這塌倒的樓給埋了。
「通知巴里離開。」賽索低聲說道。
看著前座的阿諾撥著電話，他靜靜地坐著，上半身筆直如同後背被釘了板子。
他曾經的驕傲，他一手組建的榮光團，這個夜就如同那陪伴了他四十年的小樓一樣也不復存在了，身邊還有這近五十人，可是面對對方優勝的人數、神速的表現和非常規的手段，這五十人想要改變什麼局面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即使明天他仍舊擁有東盟前總司令的榮譽，除了那個頭銜外，他曾擁有的一切實質上的東西，這個夜都被這小子給毀了。
忽地腳底下冰涼，看著身邊蘇珊反射性抬腳的動作，再看司機與阿諾如出一轍的動作，賽索心裡更涼了，飛快地開著車門，身子剛移出車廂就如同置身於漩渦之中被沖的東倒西歪。
他被電子屏吸引的這檔子功夫，被卡在路中間的車隊四周不知何時已立起了便攜擋流板，巨大的水柱此刻正從地底湧出注入其中，這些傢伙是將地底下的供水管道弄穿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