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當了一回武大郎

陳良偉在天寒地凍的半夜，等著背著他約會別的男生的章天哲，當然還有劉東來。思前想後，把所有的道理和聽到的感情故事都在腦海中過了一遍，還是覺得不能忍，他在寒風中凍得瑟瑟發抖，裹緊身上臃腫的棉衣，身子縮成一團，原本就不高大，如今更顯得渺小。

他們吃得很快，也就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就看到劉東來摟著章天哲的腰走了出來，章天哲長發披肩，滿臉笑容地緊緊靠著劉東來。劉東來身材高大，一米七的章天哲跟他差了一個頭，兩個人走在一起十分般配。

陳良偉按捺住心中的千般痛苦，跟在他們身後。

他們打了車，陳良偉也跟著打了另一輛車跟蹤他們。

下車的地方是一個陌生的小區，但能看出檔次比較高，每個樓房都不超過十層，小區在外面看上去威嚴又清幽。陳良偉心中掂量著，這個大概是劉東來租的房子或者買的房子，即便是租的房子能在這種高檔小區租房，金錢方面至少也是可以的，最起碼，目前的陳良偉在這種小區租不起房子。

那這樣的話，事情就顯得明了了，章天哲是看上了劉東來的錢，肯定是錢，也只有錢。如果把事情歸結到錢的原因，陳良偉心中會好受一些，畢竟就算輸也只輸了一方面，畢竟這隻說明章天哲的虛榮和輕浮。

但真的僅僅是因為錢嗎？比劉東來有錢的男的有的是，章天哲要是真的只為了錢，她完全可以勾搭一個條件更好的。劉東來除了比陳良偉有錢，還比他帥，比他高，比他更像個男人，這是陳良偉所無法接受的。

現在，章天哲和劉東來在站著接吻，邊吻邊笑，章天哲的笑聲是對陳良偉神經的一次次挑動，看著自己的女人在別的男人懷中快樂，是可忍孰不可忍！

「夠了！」他終於從黑暗中一躍而出，歇斯底里地喊出這句早在心中喊了無數遍的台詞，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起來，臉憋得通紅，雙手顫抖。

但有什麼用呢？

劉東來微笑著走到他跟前，神色瀟洒，陳良偉的渺小和憤怒此刻只顯得上不了檯面，活脫脫一個武大郎。

「你是陳良偉吧？在公司講見過你幾次，但沒機會結識。我是市場部的劉東來，咱們是同事。」他說著伸出手要跟陳良偉握手。

他竟然敢跟他握手！他竟然要跟他握手！

陳良偉忍了忍，沒有動粗，只衝著劉東來身後的章天哲喊了一句：「你過來！」

「我為什麼要過去？」章天哲倔強地把頭扭向一邊，一副厭棄的樣子。

「你也太不要臉了！背著我跟別的男的好！你有一點道德嗎！」陳良偉嘶吼著咆哮著，每一個字都像子彈一樣發出，想射穿章天哲冰川一樣的面罩和內心。

這個女人難道她沒有心嗎？難道她沒有一點是非黑白的判斷嗎？難道她可以毫無顧忌地傷害任何人嗎？

「你的事，天哲以前跟我說過，她從來沒想過跟你交往，你以後不要再糾纏她了。」劉東來擺出一副勸架的姿態，依舊溫和平穩，紳士一般，跟陳良偉的激動和暴怒形成鮮明的對比。

「糾纏？你說我在糾纏？」陳良偉眼睛噴射出怒火，氣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有些話不用非得點出來吧，一個女生喜不喜歡你，難道你看不出來？你感覺不到？」

「去你大爺的！你是誰，敢來教訓我？」陳良偉說著往前走一步，胸膛挺得高高的，眼看著要跟劉東來干架的姿勢。

「陳良偉！」章天哲終於忍不住了，跑過來，插在他們兩個中間，用身體擋住劉東來。

「你不要不講道理！什麼事情都是將求個你情我願，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過去不會，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我從來也不是你的女朋友，我什麼時候答應過你？」

章天哲說的每句話確實句句屬實，但是聽著卻那麼操蛋，精明的她沒有留下任何把柄，在這場愛情遊戲里註定是個贏家。但欺騙的、利用的、出賣的、背叛的卻是陳良偉的一片真心，他把他能所有的東西都貢獻了出來，換來的竟是這樣一個結果，任誰都受不了。

「你特么的不喜歡我，收我禮物幹什麼？不拿我當男朋友，跟我約會幹什麼？還有很多好事，我還沒抖露出來，你這個臭不要臉的婊子！」

渺小的陳良偉，暴怒的陳良偉，罵人的陳良偉，現在只顯得異常可憐，因為他的憤怒沒人在乎，他的感情沒人在乎，他說的話像放屁一樣，輕飄飄地在空氣中飄走，沒有任何影響。

「當時你我都是單身，我不是沒想過跟你的可能性，接觸幾次下來，覺得你我還是不合適。我跟劉東來在一起也不長，有些還不知道，今天我就正式告訴你吧，這是我的男朋友。」

章天哲說著拉出劉東來，兩個人並排站在一起，並肩作戰，同仇敵愾，陳良偉反倒成了不在理的一方。

他氣得簡直要吐血，覺得自己真的比武大郎還冤，世界上真的有狗男女啊，真的有婊啊，不管受過怎樣的教育，不管出身多麼高貴，都改變不了婊的本性和真面目。

此刻，他只想上前手撕了他們，但卻明顯的意識到自己的弱小，論力氣，他比不過劉東來，拼嘴皮子，他也罵不過章天哲。暴跳如雷？歇斯底里？只會顯出自己的懦弱和在意，關鍵是，不管他做什麼，他們根本不當回事根本不會在意，這才是最大的赤裸裸的輕蔑。

「兄弟，天涯何處無芳草，看開點，天下美女有的是。」

劉東來倒心大地寬慰了他一句，然後摟著章天哲轉身走進小區。

陳良偉一個人立在寒風中，再冷的風也吹不冷他內心的燥熱和憤怒，再冷的風也吹不走他所受的屈辱和折磨。

他變得痴痴獃呆，沒有目的地在大街上走著，看到一個還在營業的酒吧就沖了進去，只求一醉。

坐在做台前，把錢包里的錢都掏出來，放在桌子上，每一個硬幣和每一張紙幣，毫無保留地統統拿出來。

「給我上酒，最辣的，度數最高的白酒。」

酒上來了，在透明的玻璃小杯子中，他一杯接一杯喝著，眼都不眨一下。以前他可是很少喝酒的，更別提是白酒，現在喝酒像喝水。

酒真是個好東西，喝上一口讓人回味無窮，它的香清而不刺鼻，它的味麻而爽口，冬天的時候下肚會起到暖身的效果，可以抵止外界寒冷的風，飄落的雪，零度的冰....讓人不再害怕冬日裡的冷空氣。

可是心裡的冷空氣能靠酒驅散嗎？陳良偉不知道，他想知道，所以一杯接一杯的喝。

酒真是人的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種極品，有了它，生活不再空虛不再乏味不再煩惱……

現在他已一分醉，臉微紅，眼睛有點發花。漸漸主動往自己的杯中倒酒開始灑出來，開始喃喃自語，自說自話。挽衣袖，松皮帶，端酒杯的手有些不聽使喚，倒酒的動作近乎僵硬，但頻率卻更快，不管旁邊人的杯里是否還有酒，只要自己喝完了，就非要往對方的杯中一陣猛倒。當看到旁邊人的桌面上濕漉漉的一片，嘴裡還不停地埋怨：「哥們兒，你、你、你真不夠朋友，將酒全都倒在了桌子上!」

陳良偉旁邊的是個彪形大漢，說話一口東北味，也是個奇葩，初見面名字都沒問就稱兄道弟起來。?

現在陳良偉的辨別、判知能力已基本喪失，掏出一根香煙往嘴裡送，過濾嘴一頭總是朝外的，而拿出打火機后，不能馬上分辨出正反，不花上三五分鐘根本無法把它點燃。

他神志已經有些不清，但熱情依然高漲，不停地給酒友們敬酒。常常給張三倒酒卻叫著李四的名字，嘴裡還大放厥詞：「李哥，怎麼才幾天不見，你老哥就長變樣了呢?」?

說話明顯語無倫次，別人已根本無法聽懂他說的話。有人遞過酒杯叫他滿上，他立馬會舉起自己的酒杯一飲而盡，然後將自己的酒杯滿上，倒完之後仍然不肯罷休，還往桌子上倒一些，一邊打著酒嗝，一邊向酒友們吹噓道：「你、你們喝酒都不實在，看、看我又給自己倒了兩杯.」?

雖然已癱坐在椅子上，僅存眨眼皮的力氣，但仍然不肯閑嘴，指著酒櫃中的可口可樂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闆娘說：「兄……兄……兄弟，再給我來一瓶大號的XO.」?

已經完全不省人事了，朋友要將他扶回家，他會跟朋友急。一旦看到諸如路邊的電樁等同酒瓶形狀比較相似的物體，他會不顧一切地上去把它牢牢抱住，不多一會兒就徹底睡在了地上，但嘴裡依然嘟噥：「上次，我和玉皇大帝喝的都是這種酒，不是我吹牛，這……這一大瓶……我一口乾完都不會醉……」

他說完趴在桌子上，睡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