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棋子
不管心中何想，林浩面上仍舊平靜。
這種平靜讓周媚然很是不爽。
「林浩，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讓它死掉！只要我繼續努力一下，我們就能得到調查團的情報了。你怎麼能這麼做！！」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肯定能撬開貝維斯的嘴。」林浩聚集起黃沙，將納塞彌爾埋葬。
「但……我不喜歡你的做法！」
周媚然愕然道：「就因為你不喜歡我的做法？」
「對！你有你的方式，我有我的堅持。」
林浩突然緊握雙手，用能力將納塞彌爾周身的沙土壓縮成晶體，防止屍體被動物吃掉。「儘管是敵人，但我很敬佩它們，不想讓你、幫你折辱它們。僅此而已！」
「幼稚的想法！」
周媚然冷聲回答：「我現在非常覺得你是被納塞彌爾感染了情緒。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
『幼稚嗎？』
林浩微微一笑。
擁有靈印的他，不可能被十一級以下的心靈能力影響，納塞彌爾是通過自己的行為、而非能力震撼了林浩。
「周媚然！」
「嗯？什麼事。」
「作為一個7級的能者，能夠達到這個等級，你必然渴求着力量。那麼…能告訴我，你為什麼希望得到靈能的力量嗎？」
「這……」靈能特工遲疑了。
「說不出嗎？」
周媚然搖搖頭，悵然道：「不，我只是發覺，自己竟然從沒想過這個問題。不過你呢？林浩你的願望是什麼？改變世界？」
「當然不是，我只是、不想被世界所改變罷了！」
林浩如此對周媚然說道。
但在他心中卻是另一番想法————「我只是……不想自己的命運被世界、被他人所左右，渴望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罷了！」
在憐光離開后、絕對領域還沒消失的那一小段時間裏。
林浩除了試驗新得到的能力外，還認真的思考了自己的一些遭遇。
首先是林桐！
他不管林浩的意見，也沒有給林浩解釋，就將他送進了『希塔』調查團，登上了晨星號。
而事實證明，這讓林浩得以從發生了未知災難的聯邦脫身。
其次！
方楠送給林浩的生日禮物，竟然恰好是一枚珍貴的靈印。
這倒沒什麼。
可當林浩見到赫爾娜婭的意識複製體時，對方竟然對他的名字脫口而出————很顯然，林浩會擁有靈印並非偶然。
而方楠……林浩很希望她只是想讓靈印庇佑自己的兒子，並不知道其中蘊含着的危險。
還有憐光和艾格妮絲。
憐光說艾格妮絲和她共鳴後有壞處，需要消除記憶，因此不知道她的存在。
故而，才拜託林浩告知艾格妮絲。
但……
林浩當時就發現了其中破綻————憐光難道不會錄像嗎？就算再老式的個人終端也肯定有這項功能的。縱然真的是沒想起來。那為何…非要拜託自己也不拜託伊斯特呢？
雖然林浩當時已經想到這些，但作為拯救了他的人，憐光並沒有被林浩逼問。
而經過統合聯想之後。
這三件事告訴林浩一個真相————他的命運是被人安排好的！他會登上晨星號、他會遇見艾格妮絲、以及他能成為神民……所有的一切，統統都是安排好的！
林浩討厭這冰冷的事實。
他渴望擁有自由！——選擇自己命運和未來的自由！
……………
林浩心裏想了很多，但在外界卻只有一瞬。
聽了林浩的回答，周媚然無奈道：「『不為世界所改變？』真是好笑！你敢說你剛才你沒有受納塞彌爾影響嗎？哎！真是的，我竟然在和你討論這種永遠沒有答案的問題。」
她嘆口氣，最終還是勸誡了林浩一番。
「總之！不要被這些靈能力量創造出的情緒、情感，甚至記憶所打動，要記住！那都是虛妄。」
『虛妄嗎？也許吧！』
林浩雙目微動，他想起了艾格妮絲。她是那麼思念自己的『母親』。
可事實上！
這個『母親』，恐怕只是憐光用自身為模板設置的虛假形象，這個人物本身從不存在。
林浩感覺自己抓到了些頭緒。
「周媚然，我還想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哦？」靈能特工對林浩的行為有些不解，但還是忍住了。
「問吧！」
「你剛才說：靈能力量鑄造的情感皆是虛妄，但若是這種情況呢？嗯……假如，你給一個機械人編織了程序，讓它認定你是它生存的意義。這情感是否虛妄呢？」
周媚然目光如炬，閃動着莫名的含義。
她聽懂了！
「這和用靈能力量不一樣！」
「有什麼不同嗎？本質上好像並無不同啊！」林浩質疑道。
周媚然深吸一口氣，聲音低沉且凝滯：「對於這種在思想和靈魂上從來就沒有過自由的人，我對他們有一個稱呼。」
「是什麼？」
「……棋子！」
聞言，林浩默然無語，內中心緒翻滾。
………………
艾格妮絲從昏迷中悠悠轉醒。
大腦空蕩蕩的一片，好不容易，少女才回過神來。
『這種感覺……我又使用那種力量了嗎？』
少女對這種感受記憶猶深，每次使用這個力量之後，她都是這個感覺。記憶也缺失了好大一段，艾格妮絲只記得自己察覺到那隻蟲子與這顆星球的常見生物有異。因此，去用靈能感知探知了這隻蟲子。
然後…然後就不記得了。
『那之後發生了什麼？這裏是…一個新的洞穴。』她打量四周，確定了自己身處的環境，而且還看見了自己的熟人。
「李艾爾！」
「嗯！」李艾爾回頭一看，發現了艾格妮絲的蘇醒。「你醒了啊，艾妮。真是奇怪，你怎麼突然就昏迷了！」
『只有昏迷？』艾格妮絲心中很驚訝。
自己使用十級力量后，那次伊斯特不是拼了老命才給自己隱瞞下去。而且，十級狀態的自己可不僅僅是個能力局限很大的覺者了。
那可是能掌控引力波動的強悍能力，每次用起來不是驚天動地。
連她自己第一次見到伊斯特拍出來的錄像時，都被自己的力量給嚇到了。
這次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