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密秘
鄭蘇菲死了，死在斬刀下，她死了，後宮里異常的平靜，我搬回了我的宮殿，過回了平靜的生活。
今天是鄭蘇菲死後的四天，天空清澈如水，飄着幾朵祥雲，暖風輕送，吹着御花園的詫紫嫣紅，我抱着天湛坐在最大的涼亭中吹風，驀然，不遠處的花叢中，走來一抹高雅的身影，是賢妃，她臉上浮着平和的笑意，見到我，互打招呼。
她望着我杯中的天湛，露出欣然的目光，「春兒，這些天你辛苦了，本想去探望你，但皇上有規定在先，我就沒去了。」
「勞姐姐挂念。」我微笑。
她舉目望了望四周，甚感欣慰的開口道，「皇后被廢，你看這皇宮裏竟是一片祥和之氣，真是你的功勞。」
談到鄭蘇菲我心裏有些觸動，垂眸道，「她要是不壞，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下場，我的姐妹就不會因她離我而去。」
她點點頭，驀然目光望我，淡淡一笑，「我不知道該叫你春兒，還是晚兒。」
我有些驚訝地抬眼望她，她眨了眨眼，「是皇上今早告訴我的。」
我恍然醒悟，微笑道，「叫我春兒吧！晚兒已經是過去式了。」
「叫春兒也好，免得勾起不愉快的回憶。」她安慰的望了我一眼。
看來她知道之前，鄭晚兒受過的苦，那些痛苦，我是感同身受，所以，對我來說，倒真不是什麼愉快的回憶，驀然，我懷中乖乖睡覺的湛兒動了一下，打擾了我的思緒，我低頭，見他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正眨巴的望着我，我被他逗得微微一笑，這時，旁邊的賢妃笑贊道，「小皇子，長得真可愛。」
我別有用意的出聲道，「以後他還需仰仗姐姐多多照顧他。」
「說哪裏的話，這麼可愛的孩子，誰不照顧呢？」她默默的望着湛兒，眼裏是滿心的歡喜。
「來，姐姐抱抱他！」我將湛兒遞給她。
她望了我一眼，微笑着接了過去，一開始湛兒不習慣，眼睛一直朝我望來，慢慢的，才乖了，再聊了一會兒，她要走了，在她走時，我慎重的望着她道，「姐姐，今晚上，我有事找你，你會見我嗎？」
「你這是什麼話！我當然見你。」
說完，她走了，望着她的背影，我神情有些恍惚，我這樣做對不對？我這樣做對不對？就在我沉思之時，小艷的聲音響起，「娘娘，這裏風大，我們回宮去吧！」
我點點頭，回到宮裏，將湛兒交給奶娘，我獨自坐到大廳里喝茶，我的眼神默默地望着遠處的天邊，我心裏有些掙扎，將湛兒交給賢妃，對不對？不管如何，雖然在宮中還有一年的暗，我想用這一年，讓賢妃與湛兒打好關係，這樣，就算我走了，湛兒也不會依賴我的，有賢妃照顧他，我也就心安了。
當太陽失去了中午的威嚴，慢慢下山後。夜幕降臨了，宮燈接二連三地亮起來。晴朗的夜空，像一條藍色的地毯鋪在上面。
月亮像位亭亭玉立的少女立在地毯上，她透過雲塵，散發出皎潔的柔光。遠遠望去，就像一盞大明燈。
早早吃過飯，我帶着小艷及其他宮女朝賢妃的宮殿走去。
她似乎專門在等我，坐在大廳里對着我笑，與她一起來到房間里，我退了所有下人，她有些不解地望着我，「春兒，你有什麼事需要支退下人嗎？」
我握住她的手，開口道，「姐姐，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講。」
她的臉色顯得比較慎重起來，拉我坐下，安慰道，「好，你說吧！」
這件事情我想了很久了，也就不在猶豫，開門見山地說出來，「以後，我想讓姐姐來照顧湛兒。」
「哦，這是為何？」她眼裏閃著不解。
「因為我想出宮，可湛兒必需留下。」我嘆了口氣，我眼裏微微湧起不舍之意。
她吃了一驚，急出聲道，「你要出宮？這又是為何呢？」
「因為我欠別人一個承諾，我要出宮去還他。」
「什麼承諾這麼重要，比你留在皇上身邊還重要？」她皺眉。
我將我與淡雲開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和她說了一遍，這樣一說，有很多和淡雲開在一起發生的事情又重溫了一遍，感覺有些親切，待我說完，她才恍然大悟，可眉頭緊鎖，心裏似乎還有事情要說，嘆了口氣，才開口道，「有沒有別得辦法補償？難道非要這樣嗎？你已經是有夫之人，就算你嫁給他，你不擔心他嫌棄你嗎？」
我搖搖頭，「他不會，他是一個重情義之人，如果不是因為他愛我，我根本就不會說這種承諾，他幫了我很多忙，在我最苦的時候，在我最需要人的時候，他一直在我身邊守候着，關心我，照顧我，那是我欠他的，不還我心不安。」我微微嘆了口氣，淡雲開的執著，出乎我的意料，我不懂他，為什麼對我如此。
「如果你只是出於心裏不安，才答案他這個要求，那對你公平嗎？你是皇上最心愛的人，在過不久，你將是為後的人，你怎麼能在這種時候離開呢？那皇上怎麼辦？你要丟下他不管嗎？」她放氣之中有些激動之意，望着我，有些氣惱。
我眼裏閃起哀求之色，我朝她微微一笑，「姐姐，還有你，你在皇上身邊，由你照顧他，我不想當皇后，我認為最有能力當皇后的人是姐姐你。」
「你......」她張了張口，眼裏有驚訝之色，半晌才出聲道，「你真要決定這樣做嗎？」
「是，我已經決定了。」我點點頭，眼裏露出堅決之色。
「春兒，皇后之位，其實我也不在意，我認為你才是最適合皇后的人，我一向遊山玩水，倒過得也自在快活，至於皇上，我雖然愛他，可我不期盼他也能像我愛他一樣的愛我，但是，你要是知道，我無論如何，也取代不了你的地位，他最愛的人是你啊！」說完，朝我淡淡的笑了，笑意有些勉強與痛苦。
我心裏完全被震憾了，想不到她的心竟然是如此之寬，我沒有看錯人，她是一個好女人，一個擁有獨特魅力的女人，宇，到底該把你怎麼辦？我抬起頭，有些哽咽道，「至於皇上，我想過了，他還年輕，才二十五歲，他一定能遇到比我更好的女人。再說，得到他的寵愛，已經是我一生之中最光榮的事情，我滿足了。」
「春兒，你怎麼能說出這麼絕情的話，我了解皇上，他也是一個很執著的人，我與他從小一起長大，他的性格我最清楚，你是他一生之中最在意的女子，我從來沒有看過他如此的愛過人，彷彿將你當成他的生命般。你不也很愛着他嗎？」他垂眸尋問道。
「愛與不愛已經不重要了，姐姐，這件事情我已經決定了，我不想再談了，難道你不喜歡天湛嗎？我只求你幫我好好帶他。」我心裏亂極了，我可以對他絕情，可我卻不能對淡雲開絕情，我不知道為什麼，難道是因為他的身份，他的優勢嗎？我不知道......
她怔了怔，望着我，溫聲道，「你想哪去了！天湛我很喜歡，還有因為我......」說到此處，有些為難的沒有說下去。
我不解地望着他，「還因為什麼？」
她朝我笑了笑，「也沒有什麼好瞞的了，在我十六歲那年，從很高的山上摔了下來，那時，我的下身出了很多血，後來，我雖然擔心，卻也沒怎麼在意，直到我進了宮后，才被查出來，我失去了生育能力。」
我輕啊了一聲，竟然有這種事，我安慰的握住她的手，「姐姐，想不到你身上還有這個故事，這些年，真是難為你了。」在後宮之中，沒有生育能力，就等於失去了權力，失去了向上爬的能力，她一定很傷心吧！好在，她已經坐上了貴妃的位子，不會有人再欺壓她。
她堅強的笑了笑，「我當時聽了，也震住了，可這些年過來，我知道這對我來說並沒有損失什麼，如果我嫁給一個宮外人，他們或許會歧視我，不要我。但嫁給他，對我來說，是幸運的，他沒有不要我，他對我還很好。」
是啊！在古代，沒有生育能力的女子往往沒有好下場，所謂男尊女卑，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到時候，沒有生育能力的女子是很可悲的，除非她們非常獨力，自己有能力養活自己，像賢妃家境富裕就另當別論。
我們正聊到深處，驀然，門外有人掀簾走進來，我與賢妃朝那邊看去，這一看，可把我們倆嚇了一跳，竟然是姓沈的，他走到我們面前，勾笑望着我，「我說怎麼找不到你，你居然這在。」
「臣妾見過皇上。」賢妃屈腰行禮，我則獃獃的望着他。
「愛妃平身。」他扶起賢妃，輕聲道，「最近過得好嗎？」
「勞皇上費心，臣妾過得很好。」
他點點頭，朝我望來，嘴角擒著一抹玩味的笑，「李春兒，見到朕，你怎麼這副表情。」
被他一說，我才知道我竟然在走神，我眨了眨眼，朝他微笑道，「對不起，失禮了！」
「夜深了，還不知道回來。」他輕責道。
我心裏一怔，趕緊出聲道，「哦，是因為太悶了，所以找姐姐聊了會兒天。」
「對不起，這些日子，是朕冷落你了！」
聽到他如此自責的話，我心裏叫囂，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旁邊的賢妃笑笑，「姐姐，我先走了，下次我們再聊吧！」
「好啊！姐姐等你！」她似乎並沒有生氣，語氣還很溫婉。
與姓沈的出來，我有些不高興，不想理他中，在賢妃面前，難道他還真當賢妃不在場嗎？驀然他從旁邊摟住我的腰，低低的笑道，「怎麼了？愛妃生氣了？」
「沒有。」我悶悶地出聲。
「既然沒有，你怎麼還一副生氣的樣子。」他依然笑着。
「我沒有生你的氣，我幹嘛要生你的氣。」我急着辯解道。
「好了，既然沒有，就沒有，你急什麼？」他溫聲安慰著。
回到宮中，進了房間，我們早早就睡了，半夜醒來，見他靜如處子的睡容，心中默默難過了好一會兒才再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