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以梁鵠合，以蘇寧勝-上
日暮蒼原塵煙起，月走星逐馬蹄急。
城外的草原上，有三支騎兵隊伍齊頭並進。
居中的是梁鵠親自率領的五百騎兵，隨行的有冷征、韓約、邊允等人。右側是姜家的庄丁護衛，其中甚至不乏披甲執弓之輩。他們由姜冏的表哥高阜率領。左側則是關羽等人，他們身後也有一支騎兵，雖然裝備差了些，但是那股剽悍的氣息，遠遠超過了姜家的護衛們。
這些人，並不隸屬於蘇寧。他們是馬超伯父馬翼的部曲。
馬翼之父曾經擔任天水郡蘭干縣尉，他家在本地置有家產。即便天水郡後來改名為漢陽郡，但他們這家人卻不曾遷走，反而在本地發展壯大。
聽說了姜家的事情之後，本就有意結緣豪族的馬翼，便借著侄子馬超的關係，率領部曲出兵相助。
關羽不喜梁鵠，便帶著眾人和馬翼合攏。張綉張任初來乍到，不知道其中原委，自然緊跟在關羽身後。
來自羅馬的昆體良也縱馬飛馳在他們身側。就他的騎術來看，似乎也是經歷過戰陣的人。
三路兵馬之中，並沒有蘇寧的影子。他因為不會騎馬，落在了最後面。
在他前面，系統悠哉悠哉的騎在高頭大馬上，不斷回頭用挑釁的眼神戲謔蘇寧。
蘇寧卻不去理她，腦子裡不斷分析著局勢。誠如他所料，膽敢劫掠姜家商隊的梁興，手下羌人絕不在少數。能夠積攢這麼大的一股勢力，他在涼州境內的劫掠活動，恐怕已經持續不短時間了。
這麼一來，當地的基層小吏，絕不會對他的情況一無所知。蘇寧當時便找到了冷征，一問之下就知道了梁興的老巢。
與此同時，皇甫嵩找到了梁鵠，向他借兵。梁鵠不便得罪姜家，但又不想皇甫嵩竊據麾下士卒的指揮權。他本來兵力就不多，屬於刺史府的精兵被他的前任派到邊境上之後，給他留下的那點家底，簡直慘不忍睹。要是被皇甫嵩藉機弄了去，那他可就成了光桿刺史了。
這廝在矛盾中掙扎片刻，竟然丟下毛筆，親自領兵出戰。如此既能結好姜家，又能防止皇甫嵩耍手段。要知道這些個邊地守將，為了兵員糧草，什麼手段都能用得上。
所以一路上，他連蘇寧都顧不上，一直全神貫注的盯著皇甫嵩的一舉一動。
蘇寧猜得到梁鵠的心思。當時他推薦關羽的由頭，不正是基於梁鵠手中兵將稀缺嗎？
但是懷揣著防賊念頭的梁鵠，真的會積極營救姜敘嗎？
恐怕不盡然。
蘇寧一邊吃著他們的「尾氣」，一邊將他們之間的利害關係剖析了個遍，最終得出的結論是，這件事恐怕還得他蘇寧來解決。
就沖著姜冏豪邁的答應幫他辦書院，這個忙他就幫定了。
「系統，到了關鍵時刻，你會幫我嗎？」
「那當然。本系統可是我們家族中最善良的一個。比起那些動不動就要抹殺用戶的哥哥姐姐強多了。」
「那就好。」蘇寧拍手道，「待會兒，咱們先不與他們會合，直接繞道梁興老巢的後面，潛進去。」
「潛進去？」系統忽然勒緊韁繩，笑問道，「你一個教書匠，還準備搞特種作戰啊？」
蘇寧覥著臉，笑道：「戰爭史上有很多戰例供我參考。」
系統一陣無語，而後問道：「你有多大把握？」
「戰爭不會問我們有多大把握，它只會問我們敢不敢！」
系統忽然笑了。她坐在馬上，仰望著陰雲掩映的星空，突然哼起歌來：「想要問你敢不敢，像我這樣為愛痴狂……」
蘇寧一臉黑線，故意打擊她道：「這個應該讓刀郎來唱，會別有一翻風味的。」
系統表情一滯，回過頭來惡狠狠地看了一眼蘇寧。
蘇寧只好訕訕的笑了一聲，像是解釋又像是倔強的說道：「我說真的，像這種聲嘶力竭的表達，就該找刀郎那個嗓門來唱。」
說著，他就準備扯開金剛狼的調門，沖著天上銀月嚎上幾嗓子。
系統見狀立刻阻止了他：「我可不像聽你狼叫，這趟行程能不能早點結束啊？」
「那你只須讓我坐你後面。」蘇寧指了指那匹高頭大馬，「這樣不就快了嗎？」
系統忽然用玩味的眼神看著蘇寧，繼而又眯起眼睛，似乎回想了一下剛才蘇寧的某些話。少頃，夜色中一隻小手反射著月光，遞到了蘇寧面前。
蘇寧握住她的手，在她嫌棄的眼神中被拽上馬。
騰起的煙塵追逐著駿馬的腳步，晚風推開風沙，輕輕拂過他們的臉龐。
……
「這風真冷！」梁鵠等人的兵馬，已經在冷征的指引下，來到了梁興的山寨前。不過我們敬愛的梁大刺史，在奔波勞累了足足四十里之後，只感到一陣疲累，外加晚風帶來的寒冷，於是他命令道：「快搭帳篷！」
姜冏不滿的看了一眼梁鵠的方向。他顯然更加急迫於救出自己的兄長。但那位畢竟是刺史大人，他不好說什麼。
一旁的楊阜才出了姜冏的心思。他緩步上前拍了拍對方，說道：「我這就過去和刺史大人說。」
然而話音未落，就聽見梁鵠歇斯底里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說什麼？帳篷還在後面？」原來是他的命令沒有被執行，原因是士卒們調動的過於倉促，後勤物資都落在後面了。
楊阜見狀，嘿然冷笑一聲：「看來我們的這位刺史大人，並不適應涼州冷冽的晚風啊。」
姜冏不屑道：「虧他還是位涼州人。」
楊阜呵呵一笑：「遷居來的，自然不適應。再說了，他可是今上的寵臣，仕途亨通，順風順水慣了，對付這種事兒，可能還有些不適應。」
姜冏恨聲道：「那他還不如不來呢。來了也是拖後腿。」
楊阜不以為然道：「不，既然他來了，咱們就利用到底！派人到梁興山寨前面喊話，就說涼州刺史大人親至，有意招安於他。只要他肯釋放人質，交出所劫掠的商貨。刺史大人就徵辟他為涼州從事。」
姜冏點點頭，於是馬上有人前去傳話，動靜鬧得還不小，就連馬翼、關羽等人，都很快聽到了消息。
「梁刺史好手筆啊。」馬翼對關羽感嘆一聲，「一下子就許出去一個涼州從事。就是不知道姜家是什麼反應。就算姜敘能夠活著回來，州里也會多上一個與他們有過節的從事，想來以後的日子不好過了。」
關羽卻不同意他的看法。他指著那個前去喊話的人，說道：「那廝的裝扮，分明就是姜家莊客。這事情不一定是梁刺史的意思。我看，恐怕是姜家準備扯虎皮做大旗。」
馬翼冷笑一聲：「他們也不怕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梁鵠給他們一個追認，他們以後就多了一個敵對的從事。」
……
「什麼？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徵辟他為涼州從事了？」聽到屬下的彙報，梁鵠一腦門子霧水，他這連帳篷都還沒搭起來呢，哪有心思派人去喊話啊。再說了，如今天都黑了，就算要談釋放人質的事情，也得等到明天再說啊。他梁鵠可沒有加夜班的習慣。
於是，他準備派出手下召回那個喊話的傢伙，不，應該是抓回來。他梁鵠倒是很想知道，是誰人那麼大的膽子，竟敢假借自己的名義隨意許諾。
然而，他這句話最終沒喊出口。因為，那廝說的很對。一百石的涼州從事算什麼，他身後就站著三四個，而且還有沒來的。許出去一個小小的官職，就能解除眼前煩惱，順帶結好姜家，也不失一個上佳之選。至於梁興被招安之後，如何與姜家相處，那就不關他梁鵠的事情了。
於是，敬愛的刺史大人馬上也派人過去喊話，而且要求那人穿好公服，不但要求重申剛才的條件，還要特意說明，這真是梁刺史的意思，不信你看我身上的衣裳。
山寨里，一幫小嘍啰們爭先恐後的擠到門口，踮著腳向外看那位朝廷中人，像是在圍觀稀有動物一樣。
蘇寧也很想冒頭看看，究竟是哪位仁兄這麼配合自己的計劃，不料系統一巴掌抽在他腦門上，疼得他險些叫出聲來。
現在可是潛伏進去的好時機，趁著他們都向前門這邊涌過來，系統趕緊指了指後邊，提醒蘇寧別忘了既定計劃。
蘇寧捂著腦袋，繼續低頭行進。
涼州並沒有茂盛的灌木叢，想要在稀疏的樹林中隱藏行跡，其實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豬隊友們今天給力，歪打正著的吸引了對方注意力，這才讓他們成功的繞行至後山。
雖然這邊山勢陡峭了些，但自從有了金剛狼的技能之後，蘇寧的夜間視力有了很大提高，而且鋒利的爪子剛好是不錯的攀岩工具。
於是兩人找個地方將馬匹拴了起來，而後系統趴在蘇寧的背上，順利登上了山頂。
這裡自然也有人看守，但他們都把目光聚焦在山寨前門了。雖然看的不是很真切，可架不住圍觀熱鬧是華夏文明的優良傳統。
於是，閃亮的合金爪子揮過，他們對於世界的最後印象，也就定格在了那抹亮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