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身世

小磊子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到的話：「殿下，可是，呂妃她不是只允許殿下你帶回去一人嗎？」

賀知搖搖頭：「我自會向母親解釋，你無需擔心。」

小磊子還想問，賀知打斷了他「你先去給王總管說。」

「是。」

待小磊子離開，賀知將目光放到還跪着的林瑩瑩身上，躬下身，將林瑩瑩扶了起來，林瑩瑩看着眼前這個帶笑的少年，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這真是剛才那個凶神惡煞的人嗎？

賀知招了招手，讓胡紗紗也過來。胡紗紗已經止住了眼淚，也是一臉的不敢相信的望着賀知：「殿下。你，剛才不是對我說……」

「噓……」賀知朝胡紗紗神秘的眨了眨眼睛，認真的看了看她們「說說吧，你們都會什麼？」

「殿下，只要你讓我們做的，我們都會。姐姐她更是有一身武藝。」胡紗紗搶著回答，似乎害怕下一秒賀知就會後悔。

「哦？」賀知略帶驚訝的看了一眼林瑩瑩，沒想到啊，沒想到，她竟然還會武藝。隨後便不在言語。場中頓時一陣沉默。賀知不說話，二女也不敢說。

突然，賀知冷不丁的冒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我並沒有去問王總管，但我想知道，你們兩個可是胡，林之後？」

賀知剛問完，二女臉色巨變，雙雙跪了下去，林瑩瑩身子都在顫抖，胡紗紗更是差點又落下淚來。

賀知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胡紗紗：「你們別怕，我只是很平常的問你們。紗紗，胡大人不是被誅九……」接下來的話，賀知並沒有說下去。

林瑩瑩畢竟是姐姐，顫抖的回答：「殿下，你可曾知道春秋晉國趙氏的典故，紗紗母親機緣巧合下救過一家人的性命，那家人為了報答紗紗母親的恩情，主動將自己的女兒與紗紗交換了，他們的女兒正巧與紗紗年齡相同……胡大人伏誅時，紗紗尚還年幼，官府也沒有深查，紗紗才躲過一劫。之後那家人按照紗紗母親死前的囑咐，冒死將紗紗送到了林家，本想着讓紗紗平凡的過上一輩子，可曾想父親他也……」

林瑩瑩說完，賀知才清楚了事情的全過程。賀知深深的看了二女一眼，狡兔死，走狗烹。歷代帝王，都害怕臣子功高蓋主，能讓功臣善終的，太少了，自己的爺爺，更是把這件事做絕了。歷史記載的胡案和林案，本就漏洞百出，皇帝殺人，一個理由就夠了。怪就只能怪他們跟了朱，而不是趙吧。他看着眼前的兩位少女，心生憐憫，伸出手，撫摸林瑩瑩柔順的長發，轉身離開了，只留下一句話：

「你們去收拾收拾東西，我在教坊司門口等你們。」

…………………………

此時賀知的心情可謂五味雜陳，不知道用什麼語言形容。以一個現代人的思想去做一個古代人，真的很不合適，賀知苦笑。自己有一次逃出皇宮，偶然聽到坊間老人回憶當年的傳說，說當年胡大人的親戚，並沒有死完，而是和林家小姐流落教坊司，但畢竟沒有根據，也就不了了之了，那時，賀知便動了心思，上一世研究明史時，就對這一段歷史非常嘆惋，既然上天給了自己這個機會，她們也都只是可憐姑娘，倒不如出手幫一把，於是賀知在調查確認后，便準備用招婢女的方式，將二女帶出教坊司。自己並不是聖母，並不會去幫助所有人，二女有姿色，有能力，確實可以帶走，做個好婢女。而且賀知也有一點自己的小齷齪，小蘿莉……嘿嘿。

就在賀知在沉思中向教坊司門外走去時正好撞見小磊子急匆匆跑過來，面帶恐慌。

小磊子看到賀知，趕緊加快速度，到了賀知面前，小磊子調整了一下呼吸，道：「殿，殿下，剛才王總管告訴奴才，因為是教坊司老人挑選的女子，所以只看了姿色，並沒有查清來歷，剛才奴才去給王總管說的時候，王總管聽到那個叫林瑩瑩的女人的名字，是害怕得不行啊，那個女人，可是……」

賀知搖搖頭，看來他們並不知道胡紗紗的身份，而且教坊司老人又怎麼會那麼不小心，還不是賀知早有行動。

「我知道。」賀知的語氣出乎小磊子意料的平靜。

「殿下呀，如果被皇上知道了，我，我就。」小磊子都要哭出來了。

賀知惡狠狠的瞪了小磊子一眼：「瞧你那點出息，王總管不說，皇祖父又怎麼會知道。事後找人拿點錢財給王總管，讓他封住自己的嘴。」

小磊子沉默了，過了一小會：「奴才明白了。」遲疑了一下，又似問非問道：「殿下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吧。」

賀知沒有否認，也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隨後長嘆一聲，抬頭看了看天，問小磊子：「你跟我那麼多年，小磊子，你說我是不是太婦人之仁了？」

小磊子思考了一下，搖了搖頭：「殿下並不是婦人之仁，殿下將來會繼承大統，奴才說些逾越的話，還先望殿下恕罪。」

「你說。我不會怪罪你。」賀知揮了一下手。

小磊子醞釀了一下，接着說：「為帝君者，必須對敵人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但同時，盛世明君，對不是敵人的人，也要心懷慈悲，才能讓百姓安居樂業，江山穩固。殿下其實無需煩惱，這件事洽洽證明殿下將來會是好的繼承者。」小磊子這些話已經不是他的身份能說的了，但他的話又極其真誠，賀知心中豁然開朗，不由得高看了小磊子一眼，這個太監不簡單！

賀知沉默了一下，說了一句小磊子聽不明白的話：

「這點上，我終究不如我的四皇叔啊。可能我這一輩子，這一點也不會變了吧。」

賀知的思緒，已經不知道飄到了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