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貓眼后的紅色

第三十章貓眼后的紅色

我是個不相信所謂的心靈感應的人。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對於這個人我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這個人身上的氣味，呼吸的節奏，甚至是那種虛無縹緲的所謂的氣場。在我這裡我都能感覺的出來。

我身後站著的人，是胖子。

真他娘的是想什麼來什麼。我心說，一邊放棄了掙扎。才想著胖子在這裡就好了，胖子竟然就真的出現了。

發現我不再動彈，摟著我的那個人伏在我耳邊輕輕「噓」了一聲，然後緩緩鬆開手。

轉身過去，借著窗外透進來的燈光我就發現，這個人真的是胖子。

「你他娘的，嚇死我了。」我罵了一句，可心裡還是鬆了一口氣。有胖子在，這棟跟鬼宅一樣的地方，似乎變成了跟平常祖宅沒什麼兩樣的地方。

「你怎麼會在這裡？」我把他拉到牆角低聲問。

胖子輕輕拍了拍背上的行軍包，道：「還不是胖爺我不放心你唄——」

我心裡忽然湧起一股暖流，可這麼多年的交情了，多餘的話也不願意多說了。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簡單表達了一下感謝。

「對了，」胖子忽然說。「河北那邊的事情現在出了點狀況，沒這麼趕了。我過來的時候蘭姐讓我跟你說一聲，先把你這邊的事情搞完了，我再把你帶回去。」

我「哦」了一聲表示自己明白了、就聽到胖子繼續問：「哎我說，這地兒怎麼搞得跟個鬼宅一樣——密室逃脫？你確定這鬼地方能有你爹的消息？」

我點了點頭，可旋即又搖了搖頭：「不清楚。我也是剛到這裡，還沒查清楚呢。」

「行。」胖子應著。同時站起來開始帶頭往廚房外邊走去。邊走邊說道：「老規矩，胖爺打頭陣，你跟緊了。」說完也不等我答應，抬腳就往外走。

我一看，急忙跟了上去。同時小聲把先前遇到的事情跟胖子說了一遍，提醒他這棟宅子里有古怪。

「一片紅色？」胖子重複了一遍。「這宅子還通著電。」

「對。」我說。「這宅子荒廢了快有十年了。可這十年裡竟然還通著電，這未免也太奇怪了。」

我跟著胖子一前一後走了十幾米，一隻走到了走廊的盡頭。這時候簽前方的空間一下子就寬敞了起來。手電筒往前一照，是個客廳的擺設。

「嚯，這宅子主人還挺有錢的。」胖子邊看邊往裡走。「你看看，這客廳都快有你家這麼大了。」

我翻了翻白眼：「上學的時候老師沒教過你啊？錢夠用就好，不能攀比。」

「夠用——」胖子重複著，走到客廳中央的沙發邊上蹲下去仔細查看著。「多少錢才算夠用？」

「吃飽穿暖，這還不夠？」我反問。同時剛想走過去瞧一眼，不過卻被牆上的一幅壁畫吸引了去，不由停下腳步朝那幅畫走過去。

「吃飽穿暖——」胖子哼了一聲，又輕輕嘆了口氣：「吃飽了，就想著吃好的。穿暖了，就想穿好的。一旦吃上好的了，就又想吃更好的，想穿更好的。一波接著一波，什麼時候是個頭？」說著胖子停下手裡的動作扭過頭看向我。

我瞥了他一眼，沒接話，而是繼續看著面前的那幅畫。

這畫被裱在鏡框里掛在牆上。高度剛好和我的視線平行。上面厚重的灰塵同樣可以映證，這棟宅子確實是很久沒有過人跡了。

鼓起腮幫對著鏡框吹了一口氣，飛揚的灰塵逼得我往後退了幾步。可就是因為這麼一退，使我看清了這幅畫的大致內容。

這是一幅水彩畫。畫得非常的不專業。當然了，這也有可能是我藝術造詣不行。總之在我看來這幅畫的水平應該在六七歲左右。畫的是一個小孩子在草地上放風箏，旁邊站著兩個個頭略高一些的小人。

這應該是一家三口在放風箏的畫面。我心說。不過畫上每個人的頭髮都呈現出一種倒三角的樣子，模樣跟七龍珠里的超級賽亞人很是相像。所以對於那個在放風箏的小孩子的性別，我是沒辦法分辨了。

「看什麼呢，這麼入迷。」胖子湊過來。「沙發那邊檢查完了。從痕迹上來看，至少在一兩年裡是沒人使用過的。」

我揚了揚下巴，表示我在看面前的這幅畫。

「一家三口。」我說。「看樣子還挺幸福的。」

胖子把頭湊過來看了看，又伸手把鏡框上沒吹飛的灰塵擦掉。看了看，就說：「卧槽，畫的這麼抽象，也好意思擺在客廳。」

「你懂個屁。」我看了他一眼。「這一看就是那個小孩子畫的。對於小孩子搞出來的東西，每個父母都是非常珍惜的。」

「胖爺我覺悟沒這麼高，不知道。」胖子嘟囔了一句，然後就走開去檢查別的地方了。

我是知道胖子的。胖子小時候似乎並沒有絕大多數普通家庭小孩那麼幸福。他從小就被要求學習各種各樣的本事。古玩文物的鑒定，尋龍點穴的確定......等等等等。只不過隨著胖子他家老爺子的過世，沒了人監督他，那些東西現在也忘得差不多了。

我最後掃了一眼面前的畫，轉身就準備走開。可就在轉身之際，一股熟悉感忽然湧上心頭，使我停了下來。

這幅畫好熟悉啊。我心說。這是在什麼地方看到過么？

我愣了一下，同時在大腦里把關於這幅畫的記憶簡單搜索了一下，可發現並沒有與之有關的任何信息。

弄錯了吧。我搖搖頭。六七歲的年紀，繪畫水平應該差不多才對，所以才會感覺很熟悉。我對自己解釋道。旋即就轉身準備走開。

這時候胖子已經檢查完下一個地方了，正站在一旁等我。看到我感慨完了，就指了指一旁的過道，問我：「哎，這邊好像是門口方向。要不要過去看看？」

我沒反應過來，就聽胖子繼續說：「你不是說從貓眼看到紅色的東西么，咱現在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看完了一會就上二樓去檢查檢查。」

我想了想。這要換做是我一個人在這棟寨子里，說不定我就放棄這個念頭了。可現在不同了，胖子在旁邊。這對我的士氣來說無異於提升了一個非常大的檔次。在這基礎上，我想很有必要去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小心翼翼順著走到摸到了門口，我就發現門口出了一個鞋櫃之外什麼都沒有。手電筒的照射之下，我能非常清楚地看到開在門上的那個黑洞洞的貓眼。

沒什麼奇怪的地方啊。我心說。想著我就湊上去檢查了一下。

檢查的過程也很順利。我甚至還從裡邊透過貓眼往外面看了一下。發現從里往外看完全沒有問題，並沒有之前我在外邊時看到的那種情況。

「是不是搞錯了？」我小聲嘀咕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往貓眼裡戳了戳。可最後發現貓眼的確被卸下來了，手指能夠輕易地穿到門外去。

「我靠，什麼都沒有，不會真的撞鬼了吧？」我回過身去看胖子。卻發現他正站在鞋櫃面前，看著鞋柜上方牆上掛著的一幅畫像發獃。

「走了，有什麼好看的。」我走過去，打算把他叫走。可就在手抬起來，還沒等落在他的肩膀上我就呆住了。

這幅畫像已經被胖子擦過了。上面畫著的是一個男人的半身像。

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我整個人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樣，腦袋轟的一聲悶響，緊接著就是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

這個男人曾經無數次出現在我的夢中，卻又無數次在我想要尋找他時卻又毫無線索頭緒。

這個人，就是我爹。雖然畫像上的年紀要年輕的許多，可對於我來說，這麼一個魂牽夢繞的人我是絕對不會認錯的。

「你也發現了，對吧？」胖子喃喃說道。

我木訥地點了點頭，嘴巴不知什麼時候變得十分乾燥起來。我不得不一直使勁咽著唾沫來保持濕潤。

「為什麼我爹的畫像會掛在這裡......」

「啊？」胖子一愣，瞪大了眼睛看向我，問：「這是你爹？？？」

我也是一愣，反問：「你不是知道了么？」

「什麼鬼，胖爺我說的不是這個。」胖子臉色微變，眉頭也擰了起來。

「你剛才不是問我，是不是也發現了這個么？」我問。

「發現什麼......」胖子的聲音開始微微地顫抖起來。

「這是我爹啊。」我說。幾乎是在說完這句話的同時，我就意識到了一絲異樣。

我長這麼大一來都沒見過我爹幾次，胖子就更不用說了——難道我們的關注點不一樣？想到這裡，我急忙再去看牆壁上的畫像。這一看之下，我幾乎是立馬就發現了畫像的詭異之處。

「你發現了什麼......」這次輪到胖子問我了。

「這畫像上的人，他的眼睛怎麼......好像是紅色的。」我幾乎是顫抖著說出這句話。同時感受到了一股更為濃烈的口乾舌燥。我已經分泌不出唾沫了。

就在我說出這句話的同時，更為刺激的一幕毫無徵兆地就發生了。

畫像上的那雙眼睛，竟然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