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無恨錄

若即若離是玫衣女子在瞑色城中居住的地方。瞑色城大而廣，裡面分佈著許多大大小小不同的地方，似紅樓夢中的大觀園。

「夫人，您還需要花瓣嗎？」侍女對著泡在沐浴池中，被無數花瓣包圍在其中的傾冷月輕輕問著。

「不用了。這些花瓣己經夠了，你下去吧！」伸手宛起池中一瓢含水的花瓣。傾冷月凝視著手中的花辨隨著池水緩緩下落著。

「是。」恭敬地應聲，侍女端著花籃轉身離去。

「等一下。」身後，傾冷月突然出聲道。

侍女轉身面向主子，再次問道：「夫人還有什麼吩咐？」

「呼喚，今晚長公子可會來？」望向侍女，傾冷月問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事。

「奴婢不知。但如果夫人想知道，奴婢這就去為您打聽一下。」侍女低頭如是道。

「不必了，你下去吧！記得一柱香後進來為我更衣。」沒有動怒，傾冷月對著垂首的侍女平淡地吩咐著。

「是。」轉身掀起一層又一層懸挂著的白色紗縵，侍女尊言退去。

獨自面對著滿室的空寂，傾冷月戲玩著飄浮在水面上的片片花瓣，目光若有所思。她是官家之女，一次在路上偶遇了長公子，便對其一見鍾情。寧願放棄家中萬貫家財，只願隨心上人來到這江湖人都有所畏忌的瞑色城。明知他家中己有夫人，但她還是願相隨，是一個情字讓她做的決定。然而，如果果真只是因為情也就罷了。可有些事卻不是她所能選擇的。必要時，也許她不得不做出讓自己心痛的選擇，很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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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恨錄是瞑色城中一座清靜的佛堂。

此時的林郁影背對著正門靜靜地站在佛陀前緘默著，她的手中拿著一竄價值連城的佛珠。

「姐姐也開始信佛了嗎？」

一道低沉的磁聲從林郁影的身後突然響起，來人己慢慢步入了佛堂。

「禦寒，你來了。」似乎早己料到封禦寒會出現，林郁影並沒有驚訝。

「姐姐還是如此神算。」

封禦寒走至林郁影身邊，與之並肩而站。

「好久不見，你變了。」側頭看向身邊的封禦寒，林郁影淡淡道。她的確早就料到他會出現。只是沒有想到他會來得這般早罷了。

「是嗎？姐姐似乎消瘦了。」凝視著林郁影，封禦寒說出了自己的認為。

「你來找我，總不會只是來關心我的吧。」觸摸著手中的佛珠，林郁影淡道。

「我來找姐姐是想向姐姐打聽一個人。」封禦寒說出了此行的目的。

「莫卧兒。」林郁影一語點破。

「是，我要找的就是她。」

不需問林郁影是如何得知莫卧兒的存在。封禦寒就是知道被自己喚作姐姐的林郁影有一種即使不出家門，便能得知天下事的能力。這也是他為什麼此行來瞑色城不找長公子，而來找她的原因。而他一開始沒有找林郁影，而找好友幫助，是因為林郁影曾對他說過，她與他有緣，卻也是惜緣。惜緣？何意。封禦寒明白，但這次為了能夠找到莫卧兒，他選擇了來見。

「他前幾天來過瞑色城，長公子見過他。至於後來他去了哪，我並不知道。」

「姐姐可知她的身份？」封禦寒進一步向林郁影求證答案。

「他是一個神秘的人。我只知他與長公子是同門。」

「謝姐姐，這些對我己足夠了。」

林郁影將目光移向佛堂的正上方，望著高高在上的佛陀續道：「禦寒，愛上他，你會痛苦的。」

對於他們，她只是一個局外人。然而，她這個局外人卻能看透整個事情的發展。林郁影並不希望一直被自己視若親人般的封禦寒被情所困得無路可退。然而，她更清楚，封禦寒一旦愛上了就會如自己一樣不能挽回。踏出了第一步或者說從陷進的那一刻，便註定了永遠無法再回頭。她並不是在勸他，她只是在提醒他。

「也許吧！但姐姐，我一定要找到她。」話落，封禦寒向著敞開的佛堂大門而去。

「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你是該去面對。」在踏出佛堂的一剎，封禦寒聽到身後的林郁影如是道。

注視著高高在上的佛陀，林郁影突然無聲地笑了。

佛陀永遠是那麼高高在上，受著愚蠢世人的朝拜。但他又能為世人做些什麼？只是一尊沒有生命沒有用的泥像罷了。而世人的誠心朝拜也只不過是為了一個自欺欺人的安慰而己。

輕輕使力，林郁影手中的佛珠驀然散落在了地上。無數的圓珠在平坦的地面上向著四面八方滾動著，就如同原本相聚的人突然間四分五裂各奔了東西，甚至於從此杳無音訊，不知所蹤。

「夫人。」屋外的侍女在聽到屋內的響聲時，慌忙地進入了屋中。

「沒事，我們回月下獨酌吧！」轉身看了一眼盯梢，林郁影柔聲道。

「可是。」盯梢看著地上滾動的佛珠猶豫著。

「隨它們吧！」

說罷，越過盯梢，林郁影步出佛堂。

「夫人。」盯梢急忙轉身跟上。雖然她覺得那散落一地的珍貴佛珠很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