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飛越河山（9）
朱相如聽后覺得這是一個難得的好機會，將這股彝族力量收為己用，固守東川府這個要塞重鎮便更固若金湯，復明大業便會如虎添翼。但仔細分析這支彝族的性格和實力，只且智取，不宜強奪。
朱相如和眾人商議多時，最後決定自己領著璇規和秦桑若親自闖入彝寨，曉之以情，動之以義，將其拉攏過來，若實在不行，再作其他打算。
計議已定，朱相如便命朱相如暫時在署理府衙事務，而礦王山銅爐的治煉和管理，則由胡海庭負責。其餘教眾以及歸降的吳兵，編入兵程之中，按規定嚴加管理。
安排妥當后，朱相如第二天一早便和二姝擇路往彝寨而來，那彝寨在東川府的東面，與礦王山遙遙相望，峰高數千米，稱為牯牛寨。在方圓數百里之內，可謂是赫赫有名。牯牛寨距東川府衙約為二百餘里，中間隔著一條名為堂狼江的河流。堂狼江是長江的支流之一，滿面寬約十數丈，江水渾濁，水流湍急，浩浩蕩蕩跌宕數千里然後匯入長江。
牯牛寨中約居住了近萬人，約有彝族勇士三千餘人，因長年生長在峻峭的群山之中，人人過川能履平地，彝寨中的男孩十一、二歲便可以上戰場了，女孩子英勇不讓鬚眉，既能吃苦也能戰鬥。因此多年來，無論是清廷還是吳三桂，想要收服這個寨子，都未能如願。他們的寨主名為蓋萬豪，綽號蓋天王，五十多歲年紀，腰圓膀闊，勇武過人。一身外家功夫，在滇東一帶大為有名，他使的兵器是一個重二十餘斤的狼牙棒，六十三路狼牙棒法，不知要了多少好漢的性命。他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均精通武藝，是他的左膀右臂。
朱相如將這些基本情況都弄得清楚了，一路上思索如何上得牯牛峰，進入牯牛寨，徹底將那蓋萬豪降服，為我所用。三人一路下了山來，這晚天將擦黑的時候，到了堂狼江邊。
只見沿江三三兩兩有一些漁家，前後卻沒有市鎮或集市，也沒有旅店可以歇腳。三人敲開了一戶人家，說明借宿一晚，可那戶人家太過貧窮，一家五口人只有兩間茅屋，根本容不下其他人住宿。三人見他們貧窮至斯，不忍打擾。那戶漁家倒也實誠，留他們在家中坐了，煮了幾個山藥端將上來，有破了邊的土碗每人倒了一碗水，請三人吃喝。
秦桑若雖是彝族公主，從小吃住都是族中最好的東西，但近年來跟著朱相如浪跡江湖，已經習慣這種生活，幾人肚中飢餓，也不客氣，於是將山藥吃了，又喝了土碗盛上來的水，只感覺水中有一股苦澀的味道，一問之下，才知當地鄉民飲用的都是堂狼江里江水，江水渾混不清，含有很多的雜物，難怪味道極不純正。
朱相如問起他們的生計，才知道附近的鄉民近些年飽受戰亂之苦，大明和滿清打了幾十年，搞得民不聊生，滿清入主后，剛剛過了幾年的太平日子，吳三桂又起兵反清，重又陷和戰亂之中，連年的徭役和賦稅，壓得老百姓透不過氣來。為交賦稅，將家中有點值錢的物什都變賣了，而在堂狼江邊打魚，江中魚蝦甚難網得到，生活一日比一日艱辛苦。朱相如見這一家人衣衫襤褸，個個面黃肌瘦，臉上儘是愁苦之色。也不禁唏噓長嘆。
三人從農戶家告辭出來，按照他們的指示，沿著堂狼江走了四五里路，遠遠看到一座獨木橋，這便是過江的唯一途徑了。
也許是年深日久的緣故，那獨木橋看上去已經是衰朽不堪，岌岌可危，三人上了橋，只見那橋距江面僅有五尺左右，湍急的江水奔涌而流，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走在橋上，令人有一種頭暈目眩的感覺。
三人過了橋，只見面前是一望無際的沙灘，在夜色之上晃人眼目。走在沙灘之上，腳下的沙石硌得腳板生疼。三人尋不到路，憑著直覺向東而行。
天色越來越黑了，天空黑壓壓的，一大片烏雲便籠罩在頭頂，整個世界都暗了下來，天地間彷彿只剩下他們三人。朱相如驚道：「糟糕，莫非要下雨！」話音未落，只聽突然一聲霹靂，震得大地都顫抖起來，接著一道閃電，劃破雲層，霎時間，豆大的雨點便落了下來。
朱相如大叫道：「暴雨來了，快走。」左手抓住璇規，右手抓住秦桑若，朝西邊遠處的一坐小山狂奔。三人在一望無邊的沙灘上拚命奔跑，想找一處地方避雨，可沙灘平坦無際，哪裡能找到一處可以躲避之處，不多時，三人便被暴雨澆得全身濕透了。
暴雨依然如注，如同傾倒下來一般，閃電不時穿透雨簾照在沙灘之上。黑夜如墨，朱相如借著閃電之光看到了前面不遠處便是連綿的高山，原來三人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河對岸的山腳。
三人正要上山尋找一處岩洞或大石可供避雨歇息，忽然間傳來隆隆之聲，似萬馬奔騰之聲，與雷電之聲交相輝映。秦桑若顫聲問道：「朱大哥，這是什麼聲音？」三人雖然緊緊挨在一起，可雷聲雨聲過於宏大，以致於相互之間要高聲說話，如同喊叫一般，對方才能聽得見。
朱相如高聲應道：「我不知道。」話音才落，又是一道閃電撕裂了雨幕，從閃電的縫隙之中三人看到了對面山轟然倒塌下來，巨石、泥沙連同哪些樹草雜木全部混合在一起跟著洪流傾瀉奔涌下來，如同萬馬千軍，同時而至，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巨響。那泥石流來得好快，所到之處，盡被摧毀殆盡，轉瞬間便可將可觸及的東西全部掩埋。
三人大驚，朱相如抓住兩人的手，高聲叫道：「快跑！」狠提了一口氣，轉身但向南面灘奔逃。三人施展輕功在雨幕中狂奔，二姝的輕身功夫不比朱相如，在他的牽引和帶動之下，幾乎腳不沾地，御空而行。
朱相如提聚畢生真氣，拉著兩人的手朝著泥石流相拐的方向奮力逃遁，在狂風暴雨之中，有一種夢境之感。那泥沙洪水構成的猛獸，在身後呼嘯著狂追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