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二天，倒霉的雨還在兇猛地下。

晨報有文報道說。這座城市將迎來建國以來，歷時最久最兇猛的一場雨。市氣象台已將防汛級別從黃色提高到了橙色，還在預警級別下面出示了一條短語：希望市民注意出行安全！管好自己的人和車！

有些地方由於地理位置較低，不少低洼處已積水達二十厘米，那些趕時間的市民不得不冒雨涉水而過。

畢飛揚一早起來就走了。

丁雨墨獨自一人去上班。她走的是父親常走的那條街。那條街本來就破爛不堪，碰上梅雨季就更加難以涉足。不過丁雨墨還是小心翼翼地走過。父親的公司吃緊，她不得不考慮要攢些錢了。

所以從現在開始，她要縮緊自己的錢袋子。控制住各種美味給食慾帶來的誘惑。

這條街上有不少人認識丁雨墨，覺得像她那麼漂亮的女孩子，步行去上班就是對她的一種諷刺。於是開始有人在背後譏笑她。聲音冷冷地襲來，像是一把利刃，一下一下地刺在丁雨墨的心窩上。丁雨墨痛尷尬極了。第一次感覺這個世界，原本就是這麼的不友好。又有老人見了她的樣子過意不去，向她招手打招呼，安慰著她。聽著這些話，丁雨墨有些激動。

如果在平常走這條街根本就不用費勁，但是今天不同，心裡有了太多的揪心事，走起來就感覺格外吃力，彷彿街道一下子向前延伸了數千米，魔鬼般的在考驗著她的毅力。

丁雨墨好不容易才走出了破街，回頭朝後面看去。結果看到了幾張詫異的臉。她在心中斷定就是這些人在背後嘲笑她。於是毫不客氣地給那些人回敬了如刀子般的冷漠。

沒料到這樣一來，心情豁然開朗了許多。一下子想起昨天周麗紅給她發來的手機簡訊，急忙打開手機，翻到那頁的位置，給周麗紅髮去了一封簡訊說：

周姨，我把老爸交給你了，麻煩你告訴我老爸一聲，我一切都平安！希望他不要挂念！切切！丁雨墨！

給周麗紅髮完簡訊息，丁雨墨開心一笑，加快腳步去了公司。

...........

收到丁雨墨簡訊的時間，是在早上八點二十五分。

而此時周麗紅已和丁浩然已經在車上了。他們打的去了距此四百公里的桃花鋪。計程車在高速路上飛馳。儘管外面的雨還在下，道路有些濕滑，師傅還是將車開得飛快。坐在裡面用心去感覺就像是飛起來了。丁浩然有些不放心，直催師傅能不能開慢點，他的心都快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

周麗紅也說：「師傅，能不能開慢點。」

計程車司機笑道：「呵呵，你們放心，我開車開了十幾年了，速度就是有這麼快，習慣了慢不下來。下午我還有事要趕回來載客。時勢所迫，沒辦法。」

丁浩然說：「你就開慢點吧，我給你加錢還不行嗎？」

「你能加多少？」師傅問。

周麗紅拿手碰了一下丁浩然：「要加錢也得到了桃花鋪再說吧，你現在老打岔，當心師傅分神出現意外。」

丁浩然有些不滿：「如果他不把車速降下來才怕出意外。」

又對計程車司機說：「一共付你一千，你說的那個數怎麼樣？」

師傅搖頭：「不行，你得再加兩百。」

丁浩然和周麗紅商量了一下，為了安全起見，最終還是妥協了。周麗紅在心裡直埋怨丁浩然。要不是丁浩然全力殺價，從一千殺到七百，又怎能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丁浩然也在心裡埋怨自己。

師傅把車速減下來說：「對付你們這種市儈，就得採取同歸於盡的方式。上次有個姓葛的老闆坐我的車去桃花鋪，殺價比你們殺得還要厲害。如果我不用這一招，還真是對付不了他。」

丁浩然一驚。

他說的那個姓葛的老闆是誰？難道是葛越？

周麗紅問：「師傅，你所說的葛老闆是不是長得很胖？」

師傅用手在方向盤上拍了拍，然後說，「那個葛老闆是個瘦高個，一米八五左右。」

聽計程車師傅這麼一說，丁浩然和周麗紅的心情才放鬆下來。

但願他們對葛越的懷疑是錯的。

桃花鋪絕對是一個極好的去處，雖也大雨滂沱，但是比起大城市來卻是風景獨秀。周圍群山環繞，遠遠看去，於雨霧中浮起一抹連綿的翠色，如幻如夢。一條碧澈的小河，從村中間潺潺流過，聲音高亢而悠揚。

已經有十幾年沒有回來了。村莊跟以前比起來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絕大部分的村民已蓋起了新樓。再看村北山坡上的那個農場，早已是荒蕪一片，土磚房子有一面牆已經倒了。再看農場周圍的橘園，已是不復成在，雜草叢生，滿目荒涼。

丁浩然下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村北坡的農場看看。周麗紅卻認為雨太大，上山的路肯定不好走，建議丁浩然先回老家再說。

丁浩然稍作考慮后說：「好吧，就先回家看看。」

計程車司機說：「老闆，要不要我開車送你們？」

丁浩然搖頭：「算了，從這裡到我家也就十幾分鐘的時間，走路很快的。」

周麗紅：「反正師傅也不急著回去，就讓他送送吧。」

丁浩然還是一個勁地搖頭：「算了算了，不用送。」

師傅笑笑，沒說話，調轉車頭，呼啦一聲開走了。

丁浩然道：「這傢伙心眼很壞，如果讓他送我們回家，一定會坐地起價的。」

周麗紅笑而不語。於是兩個人慢慢往家裡走去。

不料還沒走幾步，迎面駛來一輛米黃色的小轎車。還沒等兩人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小轎車就哧溜一聲在跟前停了下來。門開處，從裡面走出一高一矮兩個中年男人來。

高個子身穿一件藍色的背心，手裡拿著一把黑雨傘，滿面微笑地對丁浩然說：「丁總和夫人回來了啊。幸會幸會！」

周麗紅盯著高個子問：「兩位是.....」

高個子說：「呵呵，我是桃花鋪村的書記陳子軒，專程來接丁總和夫人的。這位是我們的李副鎮長，碰巧來我村檢查工作，聽說丁總帶著夫人從泉塘市回來，也要一起來一睹丁總的風采。」

矮個子說：「我是副鎮長李勇。有緣見到丁總和夫人，實乃三生有幸。」

陳子軒又說：「丁總和夫人請上車吧。」

丁浩然本想拒絕，仔細想想甩是甩不掉的，何不搭趟順風車到了家門口再想辦法。主意打定便拉著周麗紅上了車。

周麗紅和丁浩然坐在後排。陳子軒負責開車。

李勇坐在周麗紅前邊的位置，在陳子軒發動引擎的剎那，竟然轉過頭來對周麗紅微笑了一下：「夫人真漂亮。」

周麗紅抿嘴輕笑：「鎮長可能誤會了，我是丁總的下屬，不是他的夫人。」

李勇有些尷尬，向周麗紅伸出一隻肥厚的手掌說：「抱歉，不好意識。」

意識是要和周麗紅握手。

周麗紅把手伸給李勇，不知何時手上粘滿了黃泥。原來是周麗紅早就看出了李勇是個好色之徒，趁其不注意，將雙手在小轎車的邊上揩上了泥巴。

李勇盯著周麗紅沾滿泥巴的手，尷尬得臉都紅了。

周麗紅趕緊把手拿回去說：「不好意思，手上沾了泥巴，讓鎮長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