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潛藏在黑棺里的危險

第6章 潛藏在黑棺里的危險

太平縣城門口,一隊整齊肅穆的車隊,正靜立在官道之上。

為首之人,正是天麒衛統領公孫慕白,一旁站立著的則是一名身著紅衣軟甲,披著獸皮披風,挎弓背槍的少女,正是獨孤焱月。

二人注視著城門的街道,良久,獨孤焱月有些忍不住地問道:「公孫先生,這蕭公子會來么?雖然徐夫子應允了,但是我看方才他的樣子,好像並不太願意跟我們一起走。」

公孫慕白輕輕拂了拂儒袍身上的一絲塵土,緩緩答道:「他會來的。」

獨孤焱月看著公孫慕白十分肯定的眼神,有些詫異,但是也沒有再說什麼。

片刻之後,太平縣青石街道之上,一名粗布麻衣少年緩緩從幕色中走了出來,背上背著一個黑色長匣,正是蕭隱。

獨孤焱月頓時眼前一亮道:「來了!」

公孫慕白淡然的神色中頓時也隱隱現出一絲欣喜之色。

轉眼間,蕭隱來到二人面前一拱手道:「公孫大人,獨孤姑娘,我來了。」

公孫慕白輕撫頷下三縷美髯道:「很好,那我們這就啟程吧。」

蕭隱輕輕點了點頭。

「出發!」

車隊為首的一名天麒衛低喝一聲。

立時便有數十名身著輕甲的天麒衛翻身上馬,在前方迅速組成一支箭型騎隊,在當前開路。

剩餘天麒衛則齊刷刷身形一轉,步伐齊整,整序有度,瞬間便排成了一個看似雜亂無章,卻隱隱暗含某種陣法的陣形,將一駕馬車護衛在中央,然後開始徐徐沿著官道向前走去。

蕭隱看著車隊中央處的那駕馬車,頓時眼睛微微一亮。

這馬車前方有四匹極為神駿的黑馬負責牽引行駛,馬車後面則是盛放著一個被黑色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巨大物體,長約兩丈,寬約八尺,從外表大致的形態來看,似乎是一個巨大的柜子。

「棺材!」

一個熟悉的感覺立刻浮現在蕭隱心頭。

「居然有這麼大的棺材!看來天麒衛此行目的,竟然是護衛這麼奇怪的一個大棺材!」

蕭隱瞳孔微縮,心中暗暗震驚。

看著蕭隱緊緊注視著車隊中央的馬車,公孫慕白平靜地說道:「看樣子,蕭公子已經看出來了我等此行護送之物到底是什麼了。」

蕭隱再次心中一驚,沒有想到公孫慕白竟然能如此輕易從自己微變的眼神中,看破自己內心所想。

大周皇朝立朝數百年,這天麒衛便是太祖皇帝為鞏固皇權,行絕密之事,所設立的一支極為神秘暗衛。

據傳言,歷任統領皆是當朝皇帝親自提拔任命,雖然官居不過四品,然而每任統領不僅武道修為境界極為高深莫測,而且心機謀略更是不凡,麾下數千天麒衛更是暗中遍布整個中土大陸數千郡縣,所行之事無一不是朝廷最頂級之機密要務。

看著公孫慕白一身綸巾儒袍,衣袂飄飄,蕭隱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傳說中高高在上,神秘莫測的當朝天麒衛統領竟然就是眼前這名看上去略帶一絲酸腐儒氣的中年書生。

公孫慕白看著蕭隱說道:「好了,我們也啟程吧。路上,我會慢慢告訴你想知道的一切。」

說罷,公孫慕白從一名天麒衛手中接過韁繩,翻身上了一匹雄駿白馬。

獨孤焱月也身形一翻,上了一匹棗紅大馬,身姿颯爽,一副對弓馬極為嫻熟的樣子。

隨後,獨孤焱月一笑看著蕭隱問道:「蕭公子可會騎馬?」

一名天麒衛遞給蕭隱一條韁繩,將一匹黑馬牽至蕭隱面前。

蕭隱搖頭道:「我從未騎過馬。一直以來,都習慣靠雙腳走路。」

獨孤焱月似乎有些驚訝,有些微皺眉道:「此行路途遙遠,且多是崎嶇山路,蕭公子若是不會騎馬,恐怕多有不便,若是這樣,不妨找人同騎一乘。」

蕭隱輕笑道:「有勞獨孤姑娘費心,蕭隱長於山野小縣,平時也慣於在山林間行走,雖然不會騎行,卻也定然不會耽誤大家行程。」

說罷,蕭隱微一躬身,身形微動,穩穩地跟在了緩緩前行的車隊後面。

看著蕭隱不緊不慢地跟著車隊,獨孤焱月不禁一呆,然後看向公孫慕白。

公孫慕白卻是面現一絲饒有興趣之色。

而周邊一眾天麒衛也是面面相覷,不禁有些交頭接耳起來。

公孫慕白一揚馬鞭:「隨!」

獨孤焱月以及一眾天麒衛立時面色一正,速整隊形,跟上了車隊。

蕭隱緩步走在了車隊裡面,漸漸的離那中央處的馬車越來越近。

那被層層黑色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巨大物體越發在蕭隱眼中清晰起來。

無論是從馬車車轍的印痕,還是這巨大物體的長寬高矮,以及油布包裹的角度方法來看,蕭隱愈發肯定,這巨大物體定然是一件巨大無比的棺材。

更為重要的是,蕭隱似乎感受到了一絲若有似無的陰寒屍氣正從中逸散而出。而這逸散而出的陰寒屍氣極為寡淡,甚至連一絲一縷都算不上,但是蕭隱偏偏能夠準確地感知到這就是自己救治的那兩個天麒衛身上的陰寒屍毒。

而且,蕭隱隱隱覺得這怪異棺木給人帶來一種莫名危險之感。

對於危險,蕭隱似乎有著一種獨特的預知能力。

蕭隱自己也說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蕭隱只是依稀記得自己彷彿在很小的時候,生過一場大病,這病持續了很久的時間,直到自己開始記事起,自己才恢復過來。只是,病癒之後,自己的體質卻開始變得極為怪異,不僅身體一直很瘦弱,而且丹田處隱隱長出了一股怪異的陰寒之氣,這股陰寒之氣猶如冬蟲蟄伏一般,始終盤踞在蕭隱肚腹丹田之內,這不僅令蕭隱身體體溫一直低於常人,更使得蕭隱縱然身處三伏酷暑之日,也沒有絲毫炎熱之感。

這種奇異的體質由於太過怪異,所以蕭隱的父母一直以來都不太敢讓其與旁人接觸,連學堂也不敢送去上,這使得蕭隱在旁人看來,是個十分孤僻的怪孩子。

直到有一天蕭隱在一次偶然的機會的時候,路過縣郊義莊,發現有一具死狀極慘的屍體放在運屍的板車上。

那一刻,蕭隱就像發現了一件十分有趣好玩的東西一般,開始對那具屍體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並且主動幫著衙役將屍體從板車上搬了下來,送進了義莊,然後看到了停屍大廳里正在清理屍體的徐夫子。

從那時候起,蕭隱的人生進入了一個重要的轉折點。

沒有人願意跟死屍經年累月地打交道,時任縣衙仵作的徐夫子一直很頭疼自己的繼承人問題,直到那天看見蕭隱目中閃爍的光芒,徐夫子笑了。

從此之後,蕭隱成了徐夫子的跟班,徐夫子白天教其讀書寫字,晚上則教其收屍、勘屍、驗屍、殮屍等一系列殮師的手段。

原本孤僻的蕭隱在隨後的生活中,展現了對殮師這一行當的極高天分,不出一年,便將所有手段學得有模有樣,令徐夫子連連稱奇。

然而,更令人驚奇的是,蕭隱偷偷發現,自己由於長時間跟死屍打交道,身體自然沾染了大量的屍氣,而這些屍氣竟然可以很好地掩蓋了蕭隱體內偶爾散發出來的那種怪異陰寒之氣。這實在令蕭隱驚喜不已,從此,蕭隱便愈發喜愛上了這個行當。

而令人驚喜的不止這些,隨著年歲的增長,蕭隱發現自己的身體似乎很適應屍氣,屍氣不僅可以掩蓋身上的陰寒之氣,而且竟然開始慢慢地融合在一起的趨勢。

一開始,蕭隱還有些害怕這種現象,可是漸漸的,蕭隱發現自己體內的那股陰寒之氣似乎非常喜歡這些屍氣,非但沒有排斥它們,反而開始不停地吸收吞噬蕭隱身上的屍氣,猶如一名饑渴交加之人在享受著饕餮盛宴一般。

如此一來,蕭隱沒有發現自己的身體有別的異常發生,也就隨它去了。

然而,隨著體內那股陰寒之氣不停地吸收吞噬屍氣,蕭隱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開始發生了一些驚人的變化。

首先是感知之力,無論是七八丈外停在樹上的一隻蒼蠅,還是一丈範圍以內的蚊蟲輕鳴,蕭隱都能盡收入眼耳之中。

其次是身體素質,雖然蕭隱看上去有些清瘦,面色有些蒼白,給人一種孱弱無力之感,但是自從那陰寒之氣開始吞噬屍氣之後,蕭隱便再沒有生過任何病痛,而且蕭隱甚至感覺到自己身體隱隱蘊含著一股驚人之人,一旦施展開始,力量和速度都遠勝常人。

最令蕭隱震驚的,則是最後一件事,那就是對於未知危險的預知能力。

由於太平縣地處雲州,青州,并州三州交界之地,又兼山林茂密,故而盜匪橫生,太平縣方圓百里之內,時有命案發生,為求提高偵緝效率,官府要求命案發生之後,仵作必須隨同衙役捕快一同前往命案現場,在最快時間內找出線索,並陪同衙役捕快一同緝道追兇。

徐夫子年歲太大,不宜這般奔波勞碌,所以自然而然,這事便落在了還未成年的蕭隱身上。

然而在緝兇的過程之中,蕭隱不僅沒有孩童般的稚嫩行為,反而表現出了一種異於同齡人的老道和聰慧。不僅能夠憑著超絕的堪屍,驗屍手法迅速對凶匪的人數,手段,兇器以及作案時間等作出精準判斷,甚至在追緝過程中,屢屢都能提前預判出潛藏著的盜匪蹤跡以及早已經設下的陷阱,令一眾衙役捕快稱奇不已。

對於這種異乎常人的成熟和智慧,只有蕭隱自己知道,這一切是跟自己體內那股怪異的陰寒之氣有關,因為每當有危險即將發生之時,盤踞在肚腹之內的那股陰寒之氣便會猶如冬蟲蘇醒一般,開始產生出一種劇烈的震動,猶如告警一般。

對於自己體內這股怪異至極的陰寒之氣,蕭隱從來沒有告訴過旁人,連自己最為親近的父母和徐夫子,都不知道蕭隱如此怪異的體質裡面竟然埋藏著這般神奇的東西。

雖然蕭隱很想告訴他們,然而那股陰寒之氣似乎知道蕭隱心中所想,每當蕭隱有此衝動的時候,那股陰寒之氣便會呈現出一種激烈抗爭的狀態,彷彿要強烈阻止蕭隱這麼做,蕭隱震驚之下,竟也生出了永遠將這個秘密埋藏下去的想法。

從此以後,蕭隱在整個太平縣內,彷彿成了一個傳奇般的少年怪才存在。

「世上沒有蕭隱料理不了的死人。」

這是太平縣上上下下所有人口中流傳最廣的一句話。

這雖是茶餘飯後的談資,卻也透露出所有人內心裡對這個古怪少年的一絲莫名敬畏。

此時此刻,蕭隱目不轉睛地盯著不遠處馬車上的那具怪異黑棺,一絲熟悉的危險感知再次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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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殮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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