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糾紛

第四章 糾紛

翌日清晨,後山雲籠霧罩,細雨羅煙,遠處不時傳來轟鳴的瀑布聲。

莫離這一日,早早起床,穿行在林間,感受著撲面而來的濕潤,昨日的疲憊頓消。

少時,回到竹屋中,莫離在香爐上點上一塊清檀,席地而坐,翻閱起不知那些快被翻爛的道家書籍,他很迫切的希望能夠從中找到道之真義。

《道德經》有云: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老子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

何為道?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此為道。反者道之動,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知其雄,守其雌,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

身為真己,身是幻軀。幻身假物,若逆旅蛻居耳,何足戀也。真身飛升,可化千百,無施不可,萬形至其百年則身死,其性不死也。人身本是一團腥穢物,塗搽模樣巧成魔,千古迷人看不足,萬種狂心,六道奔波浮更沉,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故建言有之,明道若昧,進道若退,夷道若類,上德若谷,大白若辱,廣德若不足,建德若偷,質德若渝,大方無隅,大器晚成,大音希聲,大象無形,道隱無名,夫唯道善貸且成。

……

老子的《道德經》被道教尊為聖典,其義深奧,包羅萬象,蘊含真理。大慧根者讀,可尋修道之法門;大賢者讀,可明道德真理;普通人讀,或僅為一笑而過。

莫離讀此經不下數百遍,經書中的內容可謂是倒背如流,此前讀此書閱讀越快,而如今獨此經書,他慢了。他似乎從《道德經》中能夠捕捉到那一絲天地奧義,修真要訣。

他想起紫雲真人在授業台授課之時所說:大道無為本自然,功夫不到不方圓。三岔路口尋真種,八卦爐中煉性天。沒底法船能渡海,隨身藥物可延年。刑中藏德人難測,害里生恩心要專。四象調和歸本面,五行攢簇長金蓮。有增有減方為妙,知吉知凶始入玄。脫盡牽纏塵垢物,全成父母末生前。修仙作佛皆由此,餘二虛懸俱是偏。

細細品味,當有異曲同工之妙。

大道三千,擇其一而從之。弱水三千,取一瓢而飲之。

都說大道三千,取其一,便可成道,然而人人都可以成道嗎?

如若人人皆可成道,為何還有生老病死,天災人禍?而世間百姓,燒香禮佛,祈福庇佑,為何都是自圓其說?是世人過於愚昧,還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如若此般,修道還有何意義?莫離頓時陷入迷茫之中。

大地彷彿靜了下來,莫離並不知道天地間的靈氣正匯聚於他盤坐的地方,在他周身形成漩渦,瘋狂地湧入他的身體之中,陷入沉思冥想之中的他,對此毫無感知。

……

雲霄峰,紫雲真人雙手後背,望著遠處空中那盤旋變化的雲霧,眯著眼睛,捋了捋鬍鬚,微微一笑。

棲霞峰、水月峰、百草峰、玄天峰的定陽真人,靜華仙子、百草真人和清玄子掌門也感受到了天地靈氣見的變化,凝視著外門上方的雲霧異像,掐指踱步。

「大師兄收的這個弟子了不得!」

玄天峰,祖師祠堂,院中,一滿頭白髮,雙眉垂胸的老道,淡淡說了一句:這娃娃不錯。

外門,後山竹屋前。

「師兄!」

「師兄!」拓拔玉見莫離不作回應,並上前,推了推莫離。

陷入沉思的莫離,忽然被拓拔玉打斷,睜開眼睛,抓著拓拔玉的手問道:「師弟,道是什麼?你為什麼要修道?」

拓拔玉感覺莫離不太對勁,問:「師兄,你怎麼了?」

「你告訴我,什麼是道?你為什麼要修道?」

「我就是想讓自己變得更強,這樣就沒人敢再嘲笑我。」拓拔玉被莫離的問題一下子給難住了,撓了撓頭說道。

「什麼是道?」莫離見拓拔玉迴避這個問題,又再一次追問。

「師兄,這,這我回答不上來。」

是了,師弟又怎麼能知道何為道呢?這個問題數千年以來,有多少擁有通天徹地之大能者窮極一身想要弄個明白,最終也化作了一堆白骨。紫雲真人為何將這問題拋給我,是刁難羞辱我嗎?

想到這裡,莫離搖了搖頭,紫雲真人不會做這般事,但這紫雲真人這問題也太難了,不禁失落,惆悵起來。

「師兄,想什麼呢?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拓拔玉見莫離沉默不語,開口說道。

「什麼消息?」

「外門大比要開始了!」

「外門大比?」

「對啊,你不知道嗎?咱們玄天宗門針對外門弟子選拔的活動,五年一屆,在大比中表現突出的弟子,有機會直接成為內門弟子的。」拓拔玉興奮地對莫離說道。

莫離聽聞,也是兩眼放光,如果大比中能夠進入內門,成為五脈其中一脈的弟子,那麼所習功法和修鍊資源等都要遠遠高於這外門,這樣就修為進展將會大大提高,也更有希望將來下山找尋妹妹了。

然而,想到自身還是做坐觀境的修為,以及一年之後有可能面臨離開師門的窘境,不禁擔憂起來。

「師兄,我們一起去廣場看看吧,很多師兄弟都過去了,告示榜已經出來了。」

「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師兄去吧,修行不在乎這一會兒。」拓拔玉見莫離不願起身,連忙拉著他說。

「好,好吧,那就去看一下吧。」

廣場上,滿眼望去都是身著白衣長衫的人,人頭攢動。

「呦,這不是莫離嗎?怎麼,你也要參加外門大比。」方天白看莫離走來,伸出手擋住去路,嘲諷道。

「方師兄,就他這坐觀境的水平,好像進入內門,簡直痴人說夢。」方天白身旁的祁連之看著莫離鄙視道。

莫離抬頭看著方天白和祁連之醜陋的嘴臉,不想多說什麼,欲往前走。

拓拔玉見方天白,沒有讓路的意思,說道:「好狗不擋道。」

「連之,教教這傻子怎麼說話。」方天白一聽拓拔玉出言不遜,給祁連之使眼色說道。

「小子,今天小爺教你如何做人。」說完,抽出手中的劍。

拓拔玉剛準備動手,莫離當機阻攔,看著祁連之和方天白說:「二位師弟,不知在下哪裡得罪了二位?如要動手,不如大比上見。」

「連之,跟著廢物閑話少說,動手吧!」

祁連之得令,御劍刺向莫離。拓拔玉見狀,連忙拉著莫離一旁躲避。

祁連之見攻擊未得手,回收劍勢,翻身一腳,踢中莫離胸口,拓拔玉和莫離隨機飛出數米遠。

莫離捂著胸口,一口血從嘴中吐出,暗道:這祁連之修為當真了得,在未使用法術的情況下,一腳就能將他和拓拔玉踢飛書數米,恐怕修為已到鍊氣境。

拓拔玉見莫離吐血,雙眼發紅,一個健步沖向祁連之,雙手握拳,以肉相搏。

祁連之見拓拔玉來勢兇猛,立即運轉丹田之氣,遊走於經脈之內,左手並指成劍,右手之劍快速在空中挑出劍花后橫掃一劍,大喝一聲:「疊浪!」

劍勢一出,掀起一陣風浪沖向拓拔玉。拓拔玉見狀,加快腳步,運轉真元之氣於,躲避這一劍。

祁連之未給拓拔玉喘氣的機會,飛沖向前又是一劍斬下。

抽水劍法的狠就在於劍氣重疊,祁連之二重疊之下,雖然拓拔玉運轉真氣躲避,但還是沒有逃過祁連之的劍。

「噗」的一聲,祁連之的劍砍在拓拔玉鎖骨之上,拓拔玉吃痛,不顧傷勢,一拳轟在祁連之胸膛。

祁連之連退幾步,口中溢出鮮血。

「臭小子,你敢傷我,我要了你的命。」祁連之怒道,隨機運足全身真氣灌注於劍身,劍身發出單單的青光,劍氣凌厲,祁連之右腳用力,身子飛起快速沖向拓拔玉。

拓拔玉忽然感覺,面前一陣窒息,連忙運轉全身真氣,一拳揮出。

「玩了,拓拔玉恐怕要丟了性命。」

「祁連之這一劍,劍氣如此凌厲,拓拔玉不死也要落下個殘疾了。」

廣場上的人,偷偷說道,很多人甚至都閉上了眼睛,不敢看接下來已經知道的結果。

莫離見拓拔玉如此玩命,快速沖了上去。

「噗」,莫離左胸被祁連之的劍刺穿重摔倒地,而拓拔玉則被莫離推了出去,在地上連番了幾個跟頭。

這一劍讓祁連之清醒了,他有些害怕了,宗規嚴禁同門自相殘殺,此次下如此狠招,若軒長老怪罪,恐有性命之憂啊。

「連之,走吧,回去準備大比。」此時,方天白站沖著祁連之說。

「一個傻子、一個廢物。」祁連之故作鎮定,從莫離身體抽出劍惡狠狠地說完,跟上方天白,往翠玉苑,他們的住處方向走去。

「方師兄,一時失手,軒長老不會怪罪吧?」祁連之偷偷問道。

「放心,我會跟軒叔打招呼的。」方天白淡淡地說。

「祁連之膽子真大,居然下如此重手,而且還傷了莫離。」廣場中一人道。

「是啊,紫雲真人可是給了莫離紫雲令的,這紫雲令可是幾百年都未曾出現了。」

「那莫離豈不是紫雲真人的親傳弟子了!」一人驚訝道。

「現在還說不準,或許是,又或許只是紫雲真人心軟多給莫離一年時間而已。真人的想法,誰又能猜得透呢?」人群中有人分析道。

看著方天白和祁連之離去的背影,拓拔玉又看看倒在血泊之中的莫離,不顧身體的疼痛,站立起來,跑到莫離身邊,一把抱住他。

「師兄。」

「師兄!你怎樣?」拓拔玉急切的喊到。

莫離勉強的睜開眼睛,看著拓拔玉微微一笑:「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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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離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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