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斷

「逆子，休得胡言！」

柳傅拔劍，瞄準了一劍斃命。

鮮血沿着劍身流淌，滴在了地上。

「羽豐師兄！」

「師弟！」

周圍的人先發出了驚訝之聲。

殺錯了人，柳傅下意識地丟了劍，陸羽豐是他比較看好的弟子，而且，失手殺了他，他怎麼向江南陸家交代？

離陸羽豐最近的就是身後的柳青青，柳青青早就抱着玉石俱焚地心態，在關進水牢的最後一刻也不能讓柳傅好過，她就沒有想過要從這八方山活着出去。

當面前的幾個八方弟子同時喊陸羽豐的時候，她有一瞬間晃神。

接着一個重量就倒在了自己的背上。

她艱難地轉過身去。

一把長劍插在了陸羽豐的心口。

她捂住傷口，可是無論怎麼捂，傷口還在的冒血。

「陸羽豐......陸羽豐......你為什麼這麼做.......」

陸羽豐笑着，但是蒼白的臉色暴露了他的痛苦：「其實......我也不願意這麼做，來.......來不及了......只能這樣才能救你.......」

柳青青手忙腳亂地給他止血，聽到這個回答，淚就止不住流了下來，「為什麼還在流血！.......你不要說話，二師兄去找張醫師了，你會沒事的.......」

陸羽豐伸出手，在空中擺了擺，他的視線有點模糊，快看不清眼前的人了，他想這不會是個夢吧，連做個夢，柳青青都這麼模糊......

「青青......師妹.......」

柳青青知道他開始意識模糊了，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臉上：「在！我在！」

「我們.......我們還沒有決出.......到底誰是師兄誰是師妹.......」

現在是關心這個的時候嗎？陸羽豐你是不是笨蛋？

淚水止不住地落下。

「師兄！羽豐師兄！你是師兄，我以後都是你師妹，是你贏了，你贏了.......」

陸羽豐的手劃過柳青青的臉頰，視線里已經沒有柳青青的臉了，他只能靠觸覺感受這個人還在自己面前。

聽到自己終於「得償所願」，陸羽豐虛弱道：「太好了，我......終於是師兄了.......」

片刻，「青青.......」

「師兄，你不要說話了......求你，你不要說話了.......」

陸羽豐的眼裏已經失去的焦距，但是臉上卻帶着微笑。怎麼能不說呢，這次不說也許就沒有機會了。

「本來想帶你去我的家鄉江南的，現在恐怕沒有這個機會了......你去江南找江南陸家，讓我娘或者大哥二哥他們帶你去逛逛，你肯定會喜歡的......」

柳青青搖頭，「你帶我去我才去，我不要你娘你大哥二哥陪......」

「師傅，你不要殺師妹，如果她犯了什麼錯，我替她......」

最後的話，和陸羽豐的身體一起失去了溫度。

「師兄！陸羽豐！陸羽豐！」

「你醒醒！你醒醒啊！」柳青青拍拍陸羽豐的臉，而陸羽豐的眼睛卻依然沒有睜開。

「師妹，張醫師來了......」二師兄徐浩宇一邊拉開柳青青，一邊好心提醒。

張醫師先把了陸羽豐的脈搏，然後又聽了聽心。

他搖了搖頭，「他已經死了。」

「不可能！他不可能就這樣死了！」

二師兄徐浩宇拉着柳青青，以防她不小心傷了張醫師。

聽到自己的師弟去世的消息，他也很傷心，不管怎麼樣，他也不希望再失去一個師妹了。

「青青師妹！師弟，已經去了！」

「不，不......」聽到二師兄的話，柳青青彷彿被人抽去了所有的力氣，最後的一點自欺欺人也煙消而散，只能癱坐在地上，痴痴地搖頭落淚。

「罪徒柳青青，企圖謀害師傅，害死同門師兄，留你只會給本門抹黑！」柳傅抬手，想乘這個機會以絕後患。

「師傅，請你繞過師妹吧！」

讓柳傅沒想到的是，自己的七個親傳弟子竟然齊齊跪下，求他繞過柳青青。

「你們這是幹什麼？」

「師傅！」三師兄杜英傑悲道：「陸羽豐師弟臨死前求您放師妹一馬，看在師弟的份上，您就饒了師妹這一次吧！我也相信師妹，這裏面肯定有誤會.......我們已經失去師弟了，不想再失去師妹了.......」

柳傅沉思踱步，走到柳青青身邊，忽然按住了她的頭，然後分別從上到下點打，每一下都速度極快，讓人目不暇接。

「師傅！」大師兄羅隱看出了柳傅在幹什麼，但是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一陣下來，柳青青已經完全昏迷。

「罪徒柳青青，罪孽深重，現在我打斷她的奇經八脈，以後不得再習武害人。」他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羅隱，吩咐道，「你把她扔到八方山腳下，是死是活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也算是完成羽豐臨死前的吩咐。」

眼前的師傅，羅隱似乎有些不認識，和以往溫和謙恭的師傅完全不一樣，冷漠，強大。

他不敢再說別的。只是低聲答道：「是。」

不僅僅只有羅隱感覺到了柳傅今晚的不對勁。其他弟子也不敢再說話。

柳傅撇了一眼腳下陸羽豐。

冷冷道：「把你們師弟好好葬了，向江南陸家報信說小徒柳青青忤逆，想害為師，幸好陸羽豐愛師心切，維護為師，但是自己卻丟了性命，八方對愛子的死負責，從此江南陸家有什麼地方需要八方效力的地方，八方弟子萬死不辭。」

聽着師傅流暢地說出了明顯和剛剛發生的事情完全不一樣的話。眾弟子都愣住了。

見沒有人動身，柳傅怒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去辦？」

「是......是......」眾弟子疑惑地退了下去。

見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當，柳傅也拂袖而去。

羅隱抱起地上的柳青青。

「師兄，真的讓扔師妹下山？這麼晚，可定被野獸叼去吃了。」四弟子云海波擔心道，這樣的安排，和直接殺了師妹有什麼區別？

羅隱道：「放心，這件事我會處理。」又吩咐，「你們去把師弟好好安葬，」未了從柳青青頭上取下一隻釵，遞給雲海波，「和這隻釵一起葬了吧，就當師妹陪他了。」

雲海波結果雲釵，沉默良久，忍住悲傷，才背起陸羽豐的屍體，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