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這樣的人性

「全村四百多口人，現在還活著的就八十幾個人，全都在這墳地里。」

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其實我並沒有太大的吃驚。只是心裡更多了一絲悲涼。

我不是聖人，不會悲天憫人，就連之前看到大伯和二伯的頭顱，我心裡的第一個念頭也是鬆了口氣，因為對我來說，爺爺才是最重要的。

「喏，就在那邊！」

那個帶我們過來的年輕男子在山坡上隨手指了指下面的小溪之後，便徑自離開了，連多看這邊一眼都欠奉，更不要說檢查我們身上是否有傷口存在了，好像和我們待久了會碰上大麻煩一樣。

「真是奇怪！」

我原本以為他會死盯著我們，至少會按照村長的要求，檢查過才會離開的，可是他跑的比兔子還快。這讓原本還想問他些其他問題的我傻眼了半天。

溪水清涼，當我趴到溪水邊的時候，才發覺我的手一直都在抖，這是身體本能的反應，原來我不是什麼感覺都沒有的，我這麼想著，心裡好受了許多。

三下兩下就把臉洗乾淨了，我就站在溪水邊抹著身上的水珠等豆芽，到底是女孩子，就是麻煩一些，一直到差不多我頭髮都快乾了，豆芽才施施然從小溪的上遊走過來。

許是洗頭髮的時候沒注意，胸口上的衣服都濕了，緊緊的黏在一起，雖然有些營養不良，但是小小的胸脯就像含苞待放的花朵，已經初具規模了。

「怎麼這麼慢！」

我不耐煩的轉頭，然後就看到豆芽扭扭捏捏的走了過來，大概也是因為知道自己身上濕透了，有些不好意思，白皙的臉蛋上紅彤彤的，煞是可愛。

我一下子看呆了，原本的不耐煩瞬間煙消雲散。說實話那時候我是不懂什麼喜歡不喜歡的，不過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好的事物總是會讓人更有耐心，那時候我心裡就突然感覺怪怪的，一股想說又說不出來的感覺。

「有...有什麼問題嗎？」

豆芽扭捏著，只感覺在我的注視下，彷彿渾身****的一樣，臉蛋就像馥郁芳香的蘋果，連耳朵根子都染上了紅暈。

「啊！」我猛地回過神來，尷尬的轉過身，「沒什麼！我們走吧！」

一路上我不時地偏頭，看著低頭走在身側的豆芽，心裡暗想原來豆芽這麼好看啊！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呢！

心情很好，走在墳圈子裡也變得像是在看風景，只是這種心情並沒有持續多久。

在靠近墳圈子深處的邊緣，這裡是一處斷崖下面，有一個大山洞，村子里還活著的人便都是住在這裡。本來見到應該是件很開心的事，可是我感覺到的卻是一種不知道怎麼來形容的情緒。

我和豆芽往山洞走，沿路便開始會遇到一些同村的人，畢竟都是同村的，所以都是一些熟臉孔，可是他們看著我和豆芽的眼神卻讓我那麼陌生。

終於，在將要靠近山洞的時候，我們被人攔住了去路。

「你們不能住這裡！」攔住我們的是一個婦人，她看我和豆芽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瘟疫病人，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咬牙切齒。

「為什麼我們不能住這裡！」我不解，看著她的眼睛問道。

「沒有為什麼，你們不能住這裡。」旁邊又走過來一個中年男子，站在了婦人的旁邊。他厭惡的看了我和豆芽一眼，便將目光落在了他處。

「對，你們不能住這裡。」

「你們就不該來這裡！」

「我們這裡不歡迎你，你們最好趁現在天還沒黑就趕緊走。別連累我們！」

.....

越來越多的人走了過來，神情激動，你一言我一語的數落著我和豆芽，彷彿我們真的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更有幾個村老在眾人攙扶下顫巍巍走出來，語重心長的勸我們要懂得捨己為人，不能害了全村人的性命，可是卻沒有一個人幫我們說話，他們有的只是一個眼神，一個我看不懂的眼神。

「我...我們身上沒有傷口的。」豆芽眼睛里泛著淚花，囁嚅著說道，像是在辯解，可是她的聲音卻小的只有自己才能聽得清楚。

我看著眼前這些往日里熟悉現在卻完全陌生的臉孔，臉色漸漸冷了下來。捨己為人，舍你媽啊舍！怎麼沒看到你們有誰舍己為我啊！

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麼我和豆芽就犯了眾怒了，居然讓他們如此的要趕走我們。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我目光一一掃過他們，企圖在其中找到一個哪怕是半點不忍，可是我錯了，他們沒有一個人心是暖的。

「怎麼回事？都吵什麼！」

這時，村長慢悠悠走了過來，他背著雙手，臉上始終笑眯眯的，問了一遍事情發生的原因，便轉頭笑眯眯的說道，「兩個孩子罷了，也沒什麼打緊的，就讓他們留下來吧！」

「村長，你可不能讓他們留下來啊！這現在已經夠拙荊見肘了，還要多兩張嘴，那大傢伙還活不活了！」

「就是，兩個娃兒，啥忙都幫不上，還要添兩張嘴白吃白喝。」有人小聲的嘟囔著，滿是不情願，我不可思議的看著那說話的人，又一遍遍的掃了一眼其他人，他們這麼做竟然是怕我和豆芽搶他們食物？

我這一刻是懵的，實在不明白他們怎麼變得這麼徹底。

「這是陳家先生的孫子。以往陳家先生幫過我們村裡也不少，而且這一次娃他三叔也幫了不少忙，吃的分他一份也不為過，大家就不要說了。」

村長擺了擺手，臉上笑眯眯的。

聽了村長這麼說，眾人臉上或多或少的都有了些尷尬，不過也只是轉瞬即逝，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沒了話說。

「他我們不能說什麼...那這女娃子，平白把大家的食物分給她一份，這總說不過去吧！她必須走。」最先站出來阻攔我和豆芽的婦人小聲嘀咕了半天，突然手一指站在我身邊的豆芽，尖酸刻薄的說道。

「對！陳家先生的孫子這一份就算我們給了，這丫頭可沒資格了。」

「就是，她憑什麼留在這裡。」

......

豆芽身子一顫，彷彿被這一指重傷，咬著嘴唇，眼睛里蓄滿了淚水。

「我可以不吃東西的！」

「不吃東西也不行，你要手腳不幹凈，偷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