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鬧分歧
春天一到,麥侖鎮就重新熱鬧起來。
冒險者一波接着一波的抵達這座邊遠小鎮，沉寂了一個雪時季的酒館與旅店人滿為患。到處都是招募同伴的冒險團，冰系魔法師更是非常搶手，不管幾級都被人追着請。
迷幻之森的冬天很可怕，濃厚的冰系魔法元素會形成陷阱，一個不注意就會跌進去,並在很短的時間內被凍成一尊冰雕。
六級以下的冒險者身體里沒有足夠的魔法元素抗衡,幾乎是瞬間死亡。六級到八級的話，還可以硬扛一陣等待救援,不過時間拖長了一樣是死。
而西萊大陸上的八級以上的武者與魔法師,除非萬不得已,哪個需要冒這樣的風險？
現在春暖冰融,迷幻之森的寒冰陷阱也差不多消失了,只剩一些殘餘的凍氣給冒險者製造麻煩。這時候隊伍里只要有一個冰系魔法師，就能及時解救不幸中招的冒險者。
比起價格昂貴的藥劑，還是請一個魔法師便宜又划算。
麥侖鎮的商鋪里擠滿了人，各種口音的討價還價填滿了整條街。
只有街道盡頭的一家店顯得比較空曠,將近中午才開門,偶爾有進去轉一轉的人,很快又兩手空空地出來了。
因為這家店賣得是麥侖鎮的不值錢特產、
比如關於這座小鎮的歷史冊子,麥侖鎮冒險者紀念徽章,印有迷幻之森西萊文的斗篷與襪子。真正的冒險者對這些東西毫無興趣，想要出風頭回去之後吹噓一番的人，就得在這家店裏逗留一陣了。
「……怎麼又來了一批？」
店鋪里,老闆愁眉苦臉地看着扛着布袋進門的戰神殿光頭祭司。
戰神殿每個月會固定送一批雕刻品到鎮上來，原料多半是石塊，質量說不好。有時候很普通，偶爾也有雕得不錯的，這些廉價的裝飾品會被冒險者買下，帶到西萊大陸各地。
可是最近戰神殿不知道怎麼了，每月一次的送貨量變成了每月三次。
這個月更誇張，已經第四次了！
「我家的倉庫已經堆滿了。」老闆苦着臉拒絕。
其實賣雕刻擺件的雜貨鋪不止這一家，連酒館旅店裏都會放一點在櫃枱上。今天怎麼直接扛着一個麻袋就過來了，難道是別家店裏人擠人，戰神殿的武者跟祭司嫌麻煩，乾脆全部丟在自己家？這可不行！老闆本能地想要拒絕，又怕得罪了戰神殿。
「不要？你想清楚了？」
身材高大的祭司一皺眉，氣勢洶洶地盯着老闆。
老闆腳一軟，幸好在他跟戰神殿打交道的次數多了，知道這些人其實是可以講道理的，並沒有表面上的那麼可怕。只要他鼓足勇氣，把話說清楚……
不行！太可怕了！
老闆靠着櫃枱發抖，今天來的這個祭司比之前的還要凶！
「你不要就算了。」塔夏心裏鬱悶，扛着麻袋直接出了店門。
只留下驚魂未定的老闆一個人在店裏，不相信他就這麼走了。
守在店門口的戰神殿武者看到塔夏出來，神情都很無奈。
「塔夏祭司，我早就說了，這家老闆不識貨的。」
「是啊，不如聽我的。我們去冒險者公會旁邊的傑克旅店試試……」
塔夏狠狠瞪了眾人一眼，生氣地說：「我在大祭司面前誇口，說這些東西可以換回一個魔法爐的！你們這些看熱鬧的傢伙，想要我在大祭司面前丟人是嗎？」
「呃！塔夏祭司，其實呢……現在不是賣雕刻擺設的好季節。冒險者們都忙着進迷幻之森，麥侖鎮的人忙着做生意……」
武者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看到塔夏站在街口，順手把旁邊冒險者公會門口的牌子放倒了。
街上的人嚇了一跳，紛紛躲開，還以為有人想不開要砸冒險者公會呢！
他們莫名其妙地望向塔夏，很快就有人認出了這是戰神殿的祭司，到了嘴邊的諷刺一秒鐘咽回去，露出了看好戲的表情。
戰神殿終於要跟冒險者公會對上了嗎？！這些野蠻人想要做什麼？
塔夏把牌子放倒成為一張不倫不類的矮桌，然後打開麻袋，掏出一堆雕刻擺件鋪在「桌」上。然後他抱起手臂，很有信心地看着自己的……「失敗品」。
是的，都是失敗品。不夠像嘉弗艾的失敗品，可是以小擺件的精細程度來說，它們的質量已經很不錯了。
「嚯！」看熱鬧的人群發出意外的叫聲。
大家伸著腦袋打量了一陣，紛紛議論起來。
「這些是被魔法禁錮的小魔獸嗎？」
「不可能吧……沒聽說有這麼神奇的鍊金術，把魔獸變成石頭運輸，這樣魔獸還能活嗎？不能活的話，難道是賣屍體？」
塔夏驕傲的表情出現鬆動，他惱怒地瞪視周圍。
冒險者們還在繼續議論——
「我看這是戰神殿想要招募人去獵取魔獸，可能是迷幻之森里發現了一種新型魔獸。你們看，都是黑色，外形有些像豹類魔獸。成年體是這麼大……」
說話的人指著「攤位」上最大的一塊石雕。
這是一隻蹲坐的黑貓，耳朵豎起，金色的眼珠凝視着前方。這個石雕因為黑貓嘴邊的鬍鬚刻歪了，腦袋也有點瑕疵所以淪為失敗品，其實正是塔夏親手做的。
「這些幼年體，只有拳頭大小……」
那些睡成一個圈圈，尾巴團起來的黑貓雕像，是戰神殿武者的練習成品。因為他們沒有親眼見過嘉弗艾睡覺，只對着格蘭特雕出來的嘉弗艾睡圈圖進行模仿。
沒有□□，模仿得再像的成品像是少了什麼，看起來很彆扭，於是就成了戰神殿待處理物品。戰神殿的人興緻不減，繼續模仿，失敗品以每天一個麻袋的速度增長著。
這段日子，住在巨樹神殿下方的灰狼群被它們領地上的鄰居鬧得非常不滿。
大晚上的這些人類不睡覺，一個個偷偷摸摸往外跑，經常驚動守夜捕獵的灰狼。這也就算了，第二天森林與水潭邊必然會多出幾尊黑漆漆的魔獸雕像，眼珠是金色晶石，能夠反射光線。有時候草叢裏還能扒拉出幾隻黑貓雕像，嚇得沒斷奶的小狼嗷嗷叫，跑出草叢縮在父母懷裏發抖。
費南多大祭司嚴厲斥責了戰神殿上下的浪費行為，然而沒用。
天一黑，祭司與武者們愛雕什麼就雕什麼，還能「毀屍滅跡」把雕得不好的東西趁夜扔進後山的水潭裏。
長久下去……
戰神殿的武者身體一抖，不敢再想。
塔夏卻是臉色越來越黑，他猛地一捶「攤位」，冒險者公會的牌子發出清脆的斷裂聲。
塔夏趕緊把「桌子」穩住，然後他摸了摸口袋，心痛地拿出僅剩的錢幣丟給冒險者公會出來看情況的工作人員。
「沒看過賣石雕嗎？」塔夏對着那些胡亂猜測的冒險者怒吼。
眾人紛紛閃避，不敢招惹戰神殿。
這樣一來，塔夏希望的買家當然也沒有了，他冷著臉站在遠處，思索著要不要說出這是西萊大陸曾經最強大的魔獸嘉弗艾的雕像。
塔夏的哥哥格蘭特祭司在昨天與他產生了分歧，格蘭特認為應該停止雕刻嘉弗艾，去尋找最柔軟的魔獸毛髮，然後製造嘉弗艾的毛絨仿品。
石雕冷冰冰的，又沒有手感，除了可以擺在神殿裏一點作用都沒有！
格蘭特的提議得到了費南多大祭司的支持，塔夏很生氣，他覺得那些魔獸的毛髮怎麼可以用來當做嘉弗艾的替代品呢？難道撫摸著精心製作的毛絨嘉弗艾仿品，就能把它當成嘉弗艾了嗎？假的就是假的！一想到「嘉弗艾」身上的毛是雷豹或者風羊的，塔夏就覺得難以接受。
不行，絕對不行！
塔夏一時衝動，強調石雕更好，甚至說出隨便拿一袋出去都能賣掉，所有人都會喜歡這些擺件！
塔夏回頭瞪視幾個戰神殿武者，壓低聲音說：「我們今天必須把這些石雕賣完，否則戰神殿就會飄着各種毛，難道你們願意神獸嘉弗艾不是出自自己的刻刀之下，而是用不知名魔獸的皮毛製造的嗎？」
「……」
武者們在塔夏祭司的「威逼」之下，連忙搖頭。
「分掉，一人拿走一些，今天晚上之前全部賣完。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
數天後，老庫薩駕船停靠在麥侖鎮港口，忽然看到附近一條商船正在更換船頭的撞角雕像。
西萊大陸的許多船隻，都會把船頭撞角設計成一尊雕像的模樣。
這些雕像的種類很多，有些是商會與國家的徽章標記，有些是騎士與魔法師的樣子。神殿與皇室還會選擇神史上著名的英雄。這些雕像都是用來護佑船行平安的，在普通的船上，雕像就是個擺設，而貴族與神殿的船就不一樣了，雕像可能還是一件鍊金術物品。
老庫薩對船很有研究，他一眼就能看出撞角雕像的作用。
那條船正在更換的雕像，明顯充斥着一種奇妙的力量，又很微弱，好像是製造的時候無意中加入的。可是對老庫薩來說這種力量非常熟悉，不是魔法，而是戰神殿的人特有的力量屬性！排斥其他魔法元素！
老庫薩震驚地向那邊張望，赫然看到了雕像的全貌。
蹲坐着仰頭等小魚乾的嘉弗艾！
通體漆黑，晶石鑲嵌的眼睛閃閃發亮，連鬍鬚的線條都雕刻出來了。
恍惚的風系法聖：……
發生了什麼？在格蘭特與塔夏下船之後，在他出門的這段日子裏究竟發生了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震驚！因為手辦設計理念分歧，戰神殿大祭司候選繼承人公開對峙！
戰神殿會因此分裂嗎，讓我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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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南多大祭司：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