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金雕耽泰山

第二章 金雕耽泰山

遠在齊魯大地的泰山之巔,謝啟岳正在旁觀一場風格迥異的比試。

「奇怪——」

「哦?謝兄何以稱奇?」

「洛兄乃儒家弟子,於武林之事所知無多。」謝啟岳捋了捋兩腮的美髯,將手背到身後,望着武池中的兩人,語重心長的說來。

「武學之道,自古以來,繁複變化無過於中原華山的兩儀金經,自西域崑崙千羽鶴苦心孤詣創反兩儀心法,兩儀金經更趨變化無窮。而精簡幹練當首推劍門第九練看家絕技廬山罩,傳言第九練掌門人南宮水平生使劍不過兩招,卻先後破過竹林三君子,和國柳生池田,甚至苗疆金鏢門千面佛也敗在他手下。此外,少林易筋經內功渾厚一家獨大,武當紫霄訣氣宗鼻祖無人望其項背。」

「那又有何可稱奇的呢?」

「呵呵,洛兄稍安勿躁。你們儒家經典有雲『一張一弛,文武之道也。』落實到武學,『張』者,攻也,『弛』者,守也。所有精深奧妙的武學,體現在一招一式上無非攻守兩端。其人攻者,莫不希望破敵之守;其人守者,蓋無有不謹慎守敵之攻。一來一往,總是以快打快,正應了兵家『攻其無備,出其不意,乃制勝之道。』的說辭,這其中的道理皆為普世之理。」

「如此說來,我倒猜出謝兄所疑何事了。」

「正是,家父閉關三載,今日功德圓滿,應大和尚三年之約,泰山赴會。原以為此三年間,兩位武林泰斗不知又要有多少絕學問世,值此一觀,平生受用不盡。可是,我實在堪不透其中奧妙,但從招式來看,有以快打快者,有以快打慢者,亦有以慢打快者,以慢打慢,實乃生平未見。」

卻看場中兩人,是兩位耄耋之年的老者。一個身穿大紅嵌金袈裟,左手佛珠絲纏,右臂青龍花印,看他面目,已然老態龍鍾,鬚髮皆白,長眉過眼。一雙似睜未睜瞌睡眼,一張白須深處誦經唇,行動處,似鐘鳴空山,佇立處,如樂山岩佛,酷似燃燈,實比法王。

另一位老者身上一襲青莽道袍,銀髮披肩,也是鬚髮如雪,然而雙目炯炯有神,望之生畏,丹唇含彩,俊朗有當年餘風。此刻兩人正自於比試場中兀自比劃着,一來一往,節奏極慢,只把謝啟岳和洛書魂看的費解難當。

忽然,一隻蒼鷹沖着大和尚的腦門沖了下去,眼看鷹爪就要抓將下來,兩個老頭卻不慌不忙,似乎眼前只有不成體統的比試,竟然物我兩忘,於周遭人、事、物全不在意。謝洛兩人暗自揪心,正要出言提醒,兩人卻兩掌相交,化而為指,沖那金雕輕輕一指,那金雕一對翅尖似被強弩掠過,猛禽應聲而逃。

經此一番變故,兩人越出武池,對面站立,凝視不動,倏爾仰天長笑,一時空山迴響,鳥盡飛絕。

「慚愧慚愧,老朽空自閉關三年,在玄幾神僧面前,仍然占不了一招半式的先機,佩服佩服。」

「哪裏的話,鳳台,三年之前,我還降得住你,如今只怕再不能了。要不是那隻金雕,只怕我倆還勝負未分,後生可畏啊。」

「如何從一隻金雕上見了勝負呢?」謝啟岳喃喃自語的疑惑著。

「要是凌風在這兒,他就不用我告訴他。」謝鳳台沖着謝啟岳,「哼,你這個老子還不如你兒子。」

「父親教訓的是,兒子不肖。」

「鳳台,你又何苦如此刻薄於骨肉,近些年,鳳鳴劍莊在謝掌門的執掌下,多行俠義,享譽江湖,甚是難得。」大和尚走到謝啟岳跟前,「你剛才說的一番話,我們都聽見了,以慢打慢的打法卻也不是沒有過,太極祖師張三丰首創太極,便是武學以慢制快,以慢制慢之開山,以道家無為,應對世間萬變。而我與鳳台之比試,卻是快極而後慢,往往勢均力敵的對手,此快彼也快,徒耗功力,莫不如料敵機先,於實處出手攻防,收效更顯著。此正是快極,慢極。」

玄幾看着遠方,「至於大雕,呵呵呵呵——,你難道沒看見它是一直向左盤旋飛去的么?鳳台與我相交數十年,皆有好生之德,剛才出招老衲擊左,鳳台襲右,意在驅趕,不在殺生,慚愧慚愧,老衲空門中人,戾氣終究是比鳳台重了,這一場老衲輸了。」

「老友你過謙了。」謝鳳台轉向兒子,「愚鈍!」

「凌風離家也有十餘載了吧?」

「稟父親,正是十年整。」

「嗯,差不多了,是時候回來了,也該常跟你走動走動,也好繼承衣缽了。」

「是。」

謝啟岳回想起十年前,不得不送走愛子,獨闖險惡江湖,一股滋味湧上心頭。正是:

無非風雪不綻梅,膏粱紈袴到頭灰。

前生倚馬潛江湖,游龍出水鬼神催。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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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劍名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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