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繡花 劫?

第三十五章 繡花 劫?

林蔭樹下,老人打了個盹,半晌悠悠醒來,眯著眼問道:「女娃娃們都繡得怎麼樣了?」

「也差不多了吧,不如讓姑娘們拿上來看看?」

二夫人想著自己好端端的賞花會,成了繡花大賽也就罷了,三叔婆也不回去休息,硬要在現場湊熱鬧,若是累著老人家她可不就罪過了。

三叔婆大致掃視幾眼,擺手招來老嬤嬤道:「去叫男娃娃都過來,輪到他們作詩了。」

老嬤嬤應聲而去,聽這話的意思是要就著綉品作詩?

「蔡小姐這墨蘭繡得可真好!瞧著還有點眼熟……」

一位紫袍夫人緩步慢踱,仔細瞧著,隨後一擊掌道:「這不就是筠廳門口那一盆嘛!」

「巧了,柯小姐也是繡的蘭花,素心蘭也極為秀雅,蕙質蘭心各有千秋,才貌雙全果然並非浪得虛名。」

兩位夫人停駐在她們身旁,對著兩幅蘭花品頭論足,讚賞有加。

二夫人掩嘴笑道:「柯小姐今年及笄,就看誰家手腳利索,有幸摘下這朵美人花了~」

紫袍夫人怪嗔的看她一眼,笑得別有深意:「二夫人這話說的,你們裴家可是手腳利索?」

「也不無可能。」如今裴邵之和裴閏之兄弟均弱冠未娶,柯裴兩家素來交好,指不定哪日便好上加好了呢!

二夫人這話也是各位夫人心中思量過的,只是那些有待嫁女兒的人家,還是希望自家能有一些機會,誰不想尋得少東家這樣的乘龍快婿呢?

而有心替兒子找媳婦的夫人們自然是矚目柯盈盈,家世品貌均無可挑剔,這般出色的人打著燈籠都難尋。

「這是什麼?」三叔婆一句話打斷夫人們的各懷心思。

眾人側眼望去,只見三叔婆手中拿著一副堪堪完成的綉品,兩團鮮艷的七彩顏色躍於絹布之上,那是……兩坨毛球?

紫袍夫人拿著綉帕掩住嘴巴,吃驚道:「還真看不出是何物,不知是哪位小姐之作?」

恰逢隔壁廳的公子哥們都過來了,都是自小接受世家教育的,此時三叔婆有意讓作詩,少不得顯擺顯擺。只是一來便撞見這『一對綵球』,大夥不由一瞬沉默。

一旁的二夫人抿抿嘴不吭聲,有種無顏面對的郝然,知女莫若母。

果然,下首的裴長喜緩緩起身,輕咳一聲道:「這個……是我繡的。」

「噗嗤,」一位年輕美貌夫人忍不住輕笑出聲,「我就猜著是出自喜兒之手。」

年輕夫人是易文群胞姐易可薰,她年長許多早已嫁為人婦,因著兩家多有往來,也算是看著裴長喜長大,此時忍俊不禁絕非嘲笑之意,倒也不算失禮。

裴長青哪會生氣,偷瞄一眼自家面無表情不顯山露水的娘親,吶吶道:「其實呢,我這個繡的是兩隻鬥雞。」

「鬥雞?」

「公雞的羽毛五彩斑斕,我取的便是它們炸開翅膀飛躍而起的那一瞬間,鬥志激昂有如烈花般燦爛!」裴長青展開雙臂有如大鵬展翅般比劃起來。

「裴小姐思維新穎,當真是標新立異!」

「是啊,仔細瞧瞧還真有點公雞飛躍的殘影。」

兩位公子搖頭晃腦的說道,就不知是禮貌捧場還是有心恭維了。

易文群哪聽得了這睜眼說瞎話,他向來是毫不客氣的,當即道:「趙公子別是看花眼了吧,就這還公雞殘影呢?你能對著它們作一首詩出來?」

「這……」趙氏公子噎住了,摸摸鼻子道:「小生技拙,怕是不能的。」

聽著這話許多人暗暗偷笑起來,裴長喜朝著易文群撅噘嘴:「你厲害你來作啊!」

「對著線團我可沒這能耐。」易文群學著裴閏之雙手攏袖,老神在在。

他二人青梅竹馬,鬥嘴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大夥早已司空見慣,屢屢覺得好笑得很。

易可薰搖搖頭,上前敲敲易文群的額頭:「怎麼對姑娘家說話的呢,身為家中老幺,可見是被寵壞了。」

裴二夫人長嘆一聲:「喜兒不也是被寵壞的老幺,琴棋書畫無一精通,廚藝女紅均不涉獵,讓三叔婆見笑了。」

「當年葉綉娘善於綉各色花卉,那是栩栩如生,還能招來蝴蝶共舞,如今各家小姐竟是綉個花樣都不行了,」三叔婆連看幾幅都不盡人意,又拿起柯盈盈和蔡亦鈴的綉品,皺眉道:「這兩個尚可。」

抬眼看向她二人,又道:「一針一線,磨人耐性,可別輕易丟開。」

柯盈盈與蔡亦鈴頷首道:「多謝三叔婆教誨。」

兩人說完忍不住暗暗瞥向不遠處的裴閏之,卻見如玉公子怡然如初,嘴角含笑目不斜視,恍若未聞未見。

除了柯盈盈和蔡亦鈴的綉品,再無其他人能得三叔婆一個尚可,她擺擺手道:「罷罷罷,你們就嬌養著女娃娃們吧!」

又不是誰都可以跟上貢綉品的綉娘作比較,在場的人低眉順目聽著她念說,年紀大了總是嘮叨些,人之常情。

葉箐箐倒是鬆了口氣,敢情不是她一個不會刺繡啊,就說嘛,沒有興趣的東西肯定很多人懶得學,即便學了也是學而不精。

不過……轉著眼珠看了一圈,她才發現老太太口中『綉個花樣都不行』的綉品,明明都很好看!

至少那些蝴蝶竹子等等,在葉箐箐看來是一眼便能分辨出來,已經算是很不錯了,這些古人評定的標準未免太高了吧?

正在心裡吐槽呢,並不老眼昏花的三叔婆倏地用眼角餘光掃到了她。

「把那個綠油油的遞過來我瞧瞧。」

老嬤嬤順著她手指的方向,輕易便找到了那『綠油油』的綉品。眾目睽睽之下,葉箐箐的作品被拿上去公之於眾。

只見正方形的綉架上,下方三分之一全部綉滿綠色絲線,選用最粗的絲線不說,針腳跨步大的離譜,顯然是為了快速填充綠色。

一片綠地的上方,則是黑色絲線歪歪扭扭的四句詩: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這是……」

有了這幾行蹩腳的字,大家倒是看明白了,這繡的是一片草地。

「這片草也是沒誰了……」易文群一手掩面,深覺裴長喜的線團遇到對手了。

「小箐箐總是讓人意外,呵呵。」裴閏之遠遠注視著葉箐箐,長長的眼睫下是如墨的眼睛,意味不明。

突然一素袍公子上前一步,朝著葉箐箐一拱手,道:「這位小姐,敢問這詩作是出自何人之手?」

「這詩確實不錯,年紀輕輕堪稱驚才絕艷!」

「這位小姐面生的很,不知是哪家閨秀?」有人小聲議論起來。

安小姐和柳小姐遠遠的望著這邊,不屑的咕噥道:「還驚才絕艷呢,不過是個村姑,就不信她還會作詩!」礙於多人在場,這略顯尖酸無禮的聲音倒是壓得極低。

葉箐箐朝著素袍公子還他一禮,笑道:「詩作出自何人小女不知,只不過街上偶然聽聞,朗朗上口不自覺便記住了。」

幾個愛好吟詩作對的學子聞言不由失望,嘆道:「若是能結識此詩作者,實乃一大幸事。」

「女娃娃該有十歲了吧,學女紅宜早不宜晚,要長成大姑娘后便遲了。」三叔婆眼尖的發現了葉箐箐手上的針孔,語重心長告誡道。

葉箐箐雖然與她觀念不同,但沒有當面反駁長輩的理,做乖乖女狀:「謹記三叔婆的話。」

隨後三叔婆又另外看了幾幅綉作,精神乏了才由老嬤嬤伺候著離去,一場名為刺繡的無妄之災就此落幕。

葉箐箐與裴長喜暗戳戳的蹲在角落裡,她們可謂是難姐難妹,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被拎出來做反面教材,還挺丟人的。

特別是裴長喜,石安城的世家圈子就這麼點大,一年到頭免不了這個喜宴壽宴碰面。現在個個都知道她不會女紅還喜歡鬥雞,雖然不會當面取笑她,但心裡指不定怎麼評價呢!

相比葉箐箐就輕鬆多了,她極少參加宴會,不過是礙於裴家兄妹屢屢邀請才偶爾來一趟,況且她也不是一個重視他人眼光的人,只要不太多分無礙於她的日常生活,一概不理。

「你們躲在這裡幹嘛呢?羞羞臉么?」

突如其來的帶笑嗓音,兩人回頭一看,不是易文群是誰。

裴閏之也同他一起,搖頭笑道:「文群切莫再笑話她們了,否則……」

否則?話還沒說完,裴長喜已經跳起來,對著易文群二話不說就是一個小拳拳。

她鼓著粉腮,氣沖沖道:「否則本小姐就讓你好看!」

「喂,你是裴家小姐,居然還打人的!三叔婆說了,多學點女紅磨磨你的脾氣~」易文群嘴上囔囔著,瞬間一溜煙跑開了。

裴長喜哪容他笑話自己,拔腿奮起直追,兩人越跑越遠,有如頑童的遊戲一般。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葉箐箐目送二人背影,笑道:「他們感情真好。」

「何以見得?」裴閏之斜靠在假山石壁,垂眸望她。

葉箐箐道:「你們這種家庭講究禮數,只有熟絡之人才會這般取笑打鬧吧?」

「也不盡然。」裴閏之似笑非笑,突然俯身湊近了她,吐氣如蘭:「我對小箐箐也不講禮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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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擊的小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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