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喪鐘

大荒城。

現在敢進去的也就是寥寥幾個人。

寧塵、驅屍魔、屍君。

「若是現在有一尊大宗師的位置。」驅屍魔看著寧塵說道：「本座甚至能夠藉助著十三萬屍骸，在這大荒城證道大宗師。」

「九尊大宗師。」寧塵看著驅屍魔問道：「他們是如何上來的？莫非真的是等到上屆大宗師自己壽終正寢不成？」

寧塵對於這些大宗師也只是了解一些皮毛，甚至沒有見過他們真正出手的時候，對於他們的過往，更是一概不知。

不過自己一個大哥寧凡與一個四叔寧不知兩個人到都是大宗師的高手。

只是現在見不得光，要不然這世界上有幾個敢跟自己甩臉色的？

就算是皇帝見到了也要恐怕也要禮遇著來。

「這一城的屍體...」寧塵對著二人拱拱手，出言說道：「就勞煩兩位了。」

「太多了。」驅屍魔也是苦笑了一聲：「這輩子最多一次趕屍八千，這十三四萬的還真是個技術活。」

「而且十天半個月也處理不完。」屍君也在一邊附和。

「這大荒城，也就咱們幾個人能進的來。」寧塵卻是毫不在意：「二位可以在此處慢慢的處理，我不著急...」

「你不急，有人急啊。」驅屍魔看看最前面的三具屍體，分別是李復基、洪天泉與姬懷山三位將軍：「皇上派我過來的時候可是下了命令的...讓我最多三個月把大荒城處理好。」

「三個月？」寧塵看著驅屍魔：「還是皇上直接下的命令？」

「老夫是朝廷的客卿，皇上的命令自然是要聽從的。」驅屍魔不在意的擺擺手，接著說道：「畢竟從加入天下第一樓的時候，老夫我吃的就是公家的飯了...既然吃公家的飯，就要做好公家交代下來的事情。」

驅屍魔從之前自稱本座，也變成了老夫。

其中卻加上了幾許無奈的意味。

「三個月之內，老夫希望不要有閑雜人等靠近大荒城。」驅屍魔對著寧塵說道。

「在下能看住的自然都會看緊了。」寧塵說道這裡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若是有許些漏網之魚，還望前輩見諒。」

「若是有寧大人的漏網之魚，那就讓老夫代為魚肉如何？」驅屍魔白眉一挑。

「三個月之內，大荒城前輩說了算。」

寧塵離開了大荒城，因為他知道有驅屍魔與十三萬屍體的大荒城，將是一座牢不可破的死城，也不會有別的有心思來找這樣一座大荒城的麻煩。

寧塵知道皇帝派驅屍魔來大荒城意圖。

若這大荒城只是一座空城，驅屍魔在裡面甚至沒有一個普通的宗師厲害。

但是這理由足足十三萬的屍體。

而且生前都是精兵強將，就算是大宗師來到大荒城，也不一定是驅屍魔的對手。

若是說之前天下最難攻克的城池是襄陽，那麼在未來三個月之內，便是這大荒城了。

死人才是最不怕死的。

而且有驅屍魔在，派軍隊來，只是增加他的力量。

因為死人殺的人，依舊是歸他驅屍魔控制。

趕屍人，天下將軍最不待見的職業，驅屍魔將其做到了極致。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

趕屍雖然是偏門，但是驅屍魔卻將之發揮到了極限，讓那些自稱正統的，也不得不正眼相視。

大荒山。

厲若海神情有些恍惚。

看著剛剛回來的寧塵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始終不能說出口。

厲若海是個藏不住事情的人，臉上的糾結之意十分的明顯。

「厲兄。」寧塵向著一處無人的地方示意了一眼：「談談？」

「城主請。」厲若海無疑是個聰明人，只是他的性子猶如他的長槍。

「厲兄有話要說吧。」寧塵輕輕的靠在一顆大樹之上。

「城主應該知道在下心中所想。」厲若海輕輕的偏了偏頭，沒有直視寧塵。

「略知一二。」寧塵點點頭。

「我知道城主的難處。」厲若海看著寧塵說道：「若是不解決了他們，受難的就是大明的士卒與百姓，但是...」

「但是終究是十多萬的人名。」寧塵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而且是靠著陰謀詭計，惡劣的毒殺...」

「事情已經發生了，多說無益。」寧塵看著厲若海，嘴角出現了一絲或有若無的笑意：「厲兄不要你的邪異門了？」

「邪異門如何能不要。」厲若海頓了頓，看著寧塵說道：「只是...我想要回到草原上去。」

「你可想好了。」寧塵看著終於表明了心跡的厲若海，出言道：「草原上可不見得比中原或是江南太平。」

「聽說現在草原上有一個野心勃勃的大人物想要趁著三國戰亂，學學當年成吉思汗鐵木真。」厲若海看著寧塵若有所指的說道：「就當是在下替城主去草原做一個先鋒如何？」

「厲兄言重了。」寧塵一笑，接著說道：「厲兄想要去何處，自然是厲兄自己做主，只是厲兄千萬不要忘了...你可是答應過要做寧夏的老師的。」

「那城主教兒子的時候可要緩著來，不然等學生見到了老師，發現老師都不是他的對手，豈不是貽笑大方？」厲若海少有的開了一句玩笑。

「厲兄什麼時候走？」寧塵問了一句。

「替城主取了侯川的人頭如何？」厲若海緊了緊手中的丈二紅纓，看著寧塵說道：「大丈夫於世，自要留一個名聲。」

「前人的肩膀，就是讓後人踩的。」寧塵對著厲若海拱拱手，出言說道：「預祝厲兄旗開得勝了！」

————

西涼。

全國上下，朝野內外。

無不震驚於發生在大荒城的血案。

皇帝的龍案上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東西，大殿之下，眾位大臣的面前，有散落的奏章、筆、墨還有信印。

「十萬強兵！」

「啪啪啪啪！」

皇帝連拍桌子。

「就這樣沒了！」皇帝原本蒼白的臉色，現在也出現了許些潮紅。向來不喜歡發火的他，也是少有的在朝會上直接發怒。

「侯川。」皇帝呵了一聲。

「臣在。」被點名的侯川心中一凜。

他知道皇帝一般在叫他們這些大臣的時候，都是姓氏後面跟一個愛卿的。

比如往常叫他的時候，便是和顏悅色，輕聲細語的叫一聲——侯愛卿。

侯川這個兩個字，若是他沒有記錯，應該是皇帝第一當著他的面叫出來。

心中有些慌亂。

因為大荒城的情報是他的給的。

「你就沒有什麼想要給朕解釋解釋的么？」皇帝死死盯著下馬的侯川。

「臣...罪該萬死。」侯川知道現在這個時候的皇帝正在氣頭上，自己千萬不能找借口給自己開脫...他也沒有辦法開脫。

「好一個罪該萬死！」皇帝怒極而笑：「自然是罪該萬死，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謝陛下。」侯川伏在地上。

「去查。」皇帝看著侯川：「真要知道大荒城之戰前後所有的事情！」

「是！」

侯川略微松下了一口氣，皇帝沒有當場治他的罪，那就是還有補救的機會。

侯川不在大殿之上停留，起身彎著腰向後退了幾步，大約快到門口的時候，轉過了身子挺直了腰板，快步走出了大殿。

「咳咳！」看到離去的侯川，皇帝忍不住咳嗽了兩聲，然後看到大殿之上噤若寒蟬的一眾大臣，皇帝又說道「還有你們，朕的征南將軍，朕的十萬大軍，正擺在大荒城當笑話呢！」

「你們總要像個辦法，讓他們回家吧！」皇帝閉上了雙目：「最起碼也葬在我大涼的境內。」

侯川一馬當先。

他想要去的明王寺問個明白。

他想要問問明王寺的大日法王，為何如此別有用心要陷害與他。

以至於讓西涼十萬忠魂埋骨他鄉。

明王寺。

「DuangDuangDuang！」

只是等他剛剛到了明王寺的門口，卻是無端端的傳了幾聲敲鐘聲。

「這是喪鐘？」侯川臉色一變，急沖沖的就要衝進明王寺之中。

「發生了什麼事情？」侯川攔住了一個小沙彌直接問道。

「祖師圓寂了。」

「什麼？」侯川一把抓住了小沙彌的領口，看著小沙彌一字一句的再次確認到：「可是大日法王？」

「正是祖師。」小沙彌被侯川的模樣嚇了一跳，只是之前看到過侯川來尋過幾次大日法王，知道他是法王的好友，再加上祖師圓寂之前最後的吩咐讓他心中有了心理準備，這才忍住沒有驚叫。

「呼！」

侯川深吸了一口氣，將小沙彌鬆開，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大概一炷香之前。」小沙彌看著侯川說道：「祖師在圓寂之前有一句話讓小僧轉告施主。」

「什麼花？」侯川被提起了興趣，出言問道。

「祖師說，讓你小心一個南來北上之人。」小沙彌對於這句話也是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是依然轉告給了侯川知道。

「就這些？」侯川眼皮子挑動了幾下。

「就這些了。」小沙彌點點頭，問了一句：「施主還有什麼其他的事情么，可還需要引見方丈？」

「不用了。」侯川搖搖頭，然後轉身出了明王寺。

「南來北上之人。」侯川眉頭緊皺，完全沒有弄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侯川看了看南邊，好像盪起了煙塵。

一道幻影加上馬蹄聲，映入了侯川的兒眼帘，傳入了侯川的耳朵。

蹄踏燕。

乃是厲若海坐下的神駒。

「吁！」厲若海在侯川的不遠處拉住了韁繩，翻身下馬。

手中擎著丈二紅纓，看著眼前之人出言問道：「閣下可是懸鏡司首座侯川？」

「正是本座。」侯川看著眼前的這個俊逸的男子，出言問道：「你是何人？」

「厲若海。」厲若海報出了自己的名號，至於邪靈...這是別人給他取的外號，他自己承不承認還要看心情。

「無名之輩，豈敢攔我！」侯川看出了厲若海身上的殺氣。

這就是厲若海，他本可以將殺氣隱藏，但是男兒頂天立地，我來殺你，就不怕你知道。

就是要告訴你我是來殺你的！

侯川暗暗的提防。

「今日之後，在下自當名震江湖。」厲若海長槍斜指侯川，對著侯川說道：「閣下還有什麼遺言，一併說了吧！」

「哼。」侯川相當的自負，他自信自己在西涼都是前三的存在，豈是一個的隨便跳出來的江湖人所能比擬的？

侯川看的出來，厲若海一身實力已然是宗師級別的高手。

侯川冷哼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套上了一雙黑色的手套。

這是出自天下第一巧匠莫小黑之手的黑魔手，也是侯川的成名兵刃。

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厲若海只是輕輕抖動了幾下自己手中的長槍，便在侯川的眼前幻化出了無數的槍影，別人的槍影基本都是一模一樣...但是厲若海卻不同，他的槍影先後、大小、角度、甚至連形狀都各式各樣。

侯川雖然沒有見過這樣變化多端的槍法，但是知道這幻字決，最重要的就是一個幻字，只要識破了這個「幻」，任由多少槍影也是無濟於事。

侯川向來不是一技巧稱雄。

雙拳緊握，本來就是一雙拳頭，擊出去的時候竟然徒然變大，變得將所有的槍影都能掩蓋住。

樹葉四散，塵土飛揚。

厲若海的槍影緩緩的收回，有左腰眼處往後縮回去，背在了厲若海的身後。

有槍變無槍。

這是厲若海最精妙的一招，喚做無槍勢。

「無槍勢」——收槍於背後，將所有氣機收藏，再突然刺出，攻敵之不防。

侯川完全不知道厲若海的底細。

但是在短暫的一招之後，便知道眼前這個俊美的不像話的男子，是個勁敵。

又是他現在的模樣，看似破綻百出，但若是細細觀察，當知道起氣機十分的凝實，只是隱藏了起來。

背在身後的長槍，宛如一條毒蛇，蓄勢待發，讓人根本猜不處這一槍下一個落點在何處。

比之前的幻槍勢更難對付。

出拳。

侯川被厲若海盯著發慌。

終於右手一拳向著厲若海擊去。

一丈的距離。

厲若海的丈二紅纓佔盡了先機。

迅捷如閃電的一槍，不愧百兵之賊的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