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黑化的劉備
劉備回到莊園，躺在榻上輾轉反側。
想當年自己背井離鄉去求學，那時候是何等的意氣風發。作為鄭玄和盧植的學生，哪怕自己沒有中山靖王之後這個身份，也沒人敢瞧不起自己。正是因為如此，自己才在那時候結識了眾多有地位的朋友。
比如說外戚公孫瓚。
比如說得到了許子將月旦評的曹操。
比如說四世三公的袁紹。
可是這一切，隨著自己回到涿縣之後就都結束了。人一旦開始步入社會，不由自主就會變得現實起來。
公孫瓚回到了老家幽州，沒幾年就升到了幽州刺史。但直到現在，公孫瓚都沒有主動聯繫過自己。
袁紹和曹操留在了洛陽，雙雙當上了都城禁軍校尉，雖說官職不大，但據說是當朝大將軍何進的心腹。同樣，這兩人和自己也沒有聯繫。
再看看自己，除了中山靖王之後的身份，再沒有其他的背景了。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去求官，也只能求到一個縣主簿的官職，這對於身為鄭玄和盧植兩位名士的學生來說，簡直就是一種侮辱。
於是劉備就像一切「高雅之士」一樣，毅然決定賦閑在家，而這一閑就是將近十年。
劉備父親早逝，家裡一直很窮苦，自己當年遊學都是靠著母舅襄助的。這十年一來，劉備飽嘗了辛酸的滋味，就算母親已經在幾年前病逝，自己靠織席販履賺的錢，還是只夠糊口。也正是這十年，磨平了劉備身上的稜角，讓他學會了假笑，學會了阿諛奉承，學會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只是，劉備心裡還是有著傲氣，他不願回到那個曾經被自己拒絕的縣衙，哪怕裡面大大小小的官員早已換了個遍。但如果不去，自己出人頭地的志向又無法實現。
就在劉備痛苦不已的時候，他遇到了關羽，張飛，以及張昊。
劉備到現在還記得，和另外三人第一次見面的張昊，一開口就叫出了三人的名字，他還說自己三人是當世之豪傑。
他們四人在莊園里喝了一晚上，也聊了一晚上，劉備發現，不只是張昊，就連關羽和張飛都是少有的人才。
然後，他們結義了，劉備是大哥。
劉備覺得，有這樣三個人跟隨自己，或許自己騰飛的日子終於到了。
他們去報名了涿郡蹴鞠隊預備役，他們一路過關斬將，他們最終拿到了選拔賽的第一名。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麼的順利，但是劉備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因為劉被發現，他是四個人里最沒用的一個。
反倒是年紀最小的張昊，帶著他們訓練，給他們布置戰術，甚至還讓他們從五強之一變成了當仁不讓的第一名。
可是自己這個大哥呢？只能充當一個背景板，就連去赴宴都只能坐在後排。
終於，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出現了。
張昊拒絕了劉焉讓他們當縣級蹴鞠隊的建議。
坐在後排的劉備，臉色冷的都快結了冰。
我才是大哥！
張昊你拒絕太守的時候，有沒有問過我這個大哥的意見？！
當上縣級蹴鞠隊，對於自己這些平民百姓來說，簡直就是一步升天，更不用說還能擁有劉焉這個靠山，你為什麼要拒絕？！
好在，劉備還知道這裡是太守府，沒有當場發飆，但他實在是不願意再和張昊待在一起，一分一秒都不願意。
於是，劉備走了。
「大哥，你沒事吧？」門外張飛的聲音打斷了劉備的思緒。
「嗯，沒事，我已經睡下了，三弟也早點休息吧。」
「哦，好吧，大哥你好好休息。」門外傳來踢踢踏踏的聲音，顯然是張飛已經走遠了。
劉備躺在榻上，估摸了一下時間，距離自己離開太守府已經半個多時辰了。
呵呵。
劉備冷笑了一聲。
半個多時辰！
大哥都走了，你們居然還吃喝玩樂了半個多時辰！
既然你們心裡沒有我這個大哥，那就別怪大哥把你們當成踏腳石了。
……
第二天一早，張昊難得的沒有去練球，而是搬了一張小桌子放到劉備的門口，自己坐在那裡吃著早點，等劉備醒來。
當劉備起床穿戴完畢，推開門看見張昊的時候，稍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堆起笑容問道：「四弟沒去練蹴鞠？」
「嗯，大哥身體不適，我有點擔心，過來看看。」
「哈哈，謝謝四弟關心，不過睡了一覺已經沒事了，四弟趕緊去練蹴鞠吧。」劉備嘴上這麼說著，心裡卻在想：關心我？別開玩笑了。
「其實，還有點話想對大哥說。」
「哦？不知四弟想說什麼？」劉備這回是真的好奇，已經被自己當做敵人的張昊，會有什麼話對自己說。
「不知道大哥覺得，在現在這個時代，什麼才是最重要的？」張昊看著劉備的眼睛問道。
「身世。」劉備毫不猶豫的回答，畢竟自己中山靖王之後的身世，一直是自己最大的依仗。甚至劉備覺得，如果公孫瓚或是袁紹等人沒有那些顯赫的背景，他們混得還不一定有自己好。
「錯，是實力。現在的朝廷，內有十常侍，外有黃巾作亂，亂世已然到來，用不了多久，天下必然紛爭四起。到了那時候，什麼身世背景都不再有任何用途，只有憑藉著自己的實力，才能在這亂世謀得一席之地。
大哥，你要努力了。」
說罷，張昊招呼下人過來收拾桌子，自己起身走了。
張昊覺得自己的意思已經表達清楚了，劉備你現在什麼都不是，你中山靖王的背景沒有絲毫用處，既然沒有實力，就別再動那些歪腦筋了。
可是劉備顯然沒理解張昊的意思，他覺得張昊說這些話是在提醒自己：如果你繼續這樣無所作為，我們的隊伍里，將不會再有你的「一席之地」。
於是，看著下人們收拾好桌椅走開，劉備喃喃自語道：「四弟謝謝你提醒了我，我會跟著你好好練蹴鞠的，等我有了足夠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