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是誰呢？

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我才有資格在你懷裡撒嬌親昵。

摟著小柔的男人不得不停住了腳步，他先前還不知道，宋溫雅居然有這麼大的膽子。

現在，他必須去處理這件事，不然這個敢大晚上從卧室一路追到酒店來的瘋女人指不定干出點什麼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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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柔聲安慰了旁邊的女人，讓她在這裡先等著自己。小柔有些不樂意，纏著男人半天才鬆開手。比起宋溫雅，她更知道怎麼樣才能抓住一個男人的心。

看著向自己走來的歐慕晨，沒了剛剛那股高興勁，滿腦子只剩下了衝動而留下的懊惱。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就沒有迴轉的餘地，宋溫雅只能硬著頭皮微笑的打了個招呼。

「慕晨。」

「在我沒發火前，滾。」

歐慕晨一點也不想看見宋溫雅，他是打心底厭煩這個女人，沒想到這個女人不知廉恥的追到了這裡。

隔著一層沒有玻璃的車窗，兩個人四目相對。

「那你發火吧。」

已經打定主意不走的人哪有那麼容易輕易被打發，或許有些事情在女人摁下喇叭的那一瞬間就已經不可能再回頭了。

就像現在，她明知道如果自己順著這個男人，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可她沒有。

男人如他所願的發了火，右手直接從窗戶伸進了車裡，卡住女人的脖子，那力道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宋溫雅感到了強烈的窒息，她甚至懷疑男人是不是要殺了她。

下意識的用手抓住男人的胳膊，鋒利的指甲在男人的胳膊上留下了幾個血道子。

「放手——咳咳——歐慕晨……」

「我讓你滾，聽明白了嗎？」

在這種狀況下，女人只有點頭，拚命的點頭，眼眶很快就紅了，她知道那不是自己想哭，而是生理反應。即便如此，依然很恥辱。

男人看了她一會兒，才鬆開了手，大片的空氣從口鼻灌入肺里，女人第一次覺得能夠呼吸是一件這麼美好的事情。

她喘息著咳嗽著，卻沒有鬆開抓住男人的手。

「別走……咳咳，你別走……」

就像剛剛在車庫一樣，女人就是不肯放開男人的手，她狠狠的抓著，指甲都陷入了肉里。

幾次甩手，都沒能順利的把女人的手甩開，男人下意識地往後看了看。

小柔還在一邊等著他呢。

「放開。」

他壓低了聲音，生怕驚動了站在遠處的人。

他怕，她卻是一點都不怕的。

宋溫雅搖了搖頭。

「你就不怕這件事讓媽知道么？」

沒錯，歐慕晨是出了名的孝子，包括這次他和女人的婚禮也都是看在父母的面子上才勉強同意。

他眯了眯眼睛，身上的溫度驟然降低。

「你威脅我？」

宋溫雅聳了聳肩，故作鎮靜地從男人胳膊上撤下一隻手，摸了摸扔在副駕駛上的電話，指紋解鎖后，她當著男人的面把頁面調到了通訊錄那裡。

「你想怎麼覺得都無所謂，反正我只是想你留下來陪陪我。」

很多手段用過一次就不值錢了，她這一次可以出其不意，下一次男人必然不會再給她這種機會，所以為了挽留他，女人也是走投無路了。

可她大概不知道，歐慕晨最恨別人威脅。

「你很聰明。我以前，真是小看了你。」

真是小看了她，小看了她的膽量，也小看了她的為人。

氣氛似乎因為這句話而凝結了下來，空氣中能聽見不知名的蟲子在清唱，也能看到天上所有閃爍的星子。

「多謝誇獎。」

宋溫雅壓住所有的恐慌和無助只蹦出這麼一句，她從容地鬆開了手，除了她自己，沒人知道那雙手在微微顫抖。

她在賭，生命本身就是一場豪賭。

歐慕晨掃了一眼右手上的血印，不怎麼明顯也不怎麼疼，只是怎麼想怎麼氣都不順。他把右手插進兜里，身子微微往前傾了傾。

「不用謝。」

男人露出這種輕描淡寫的表情的時候，女人沒有任何猶豫的摁下了撥號鍵。手機界面一轉，已然是正在呼叫的模樣。

她已經豁出去了，破釜沉舟還沒有效果的話……那就破罐子破摔吧。

沒成想已經往後撤了一步的男人突然折身回來，一把搶過她的手機，然後掛斷了電話，動作之快，電話還沒來得及響起提示音。

她賭對了。

「沒關係，手機沒了我還有嘴，也不一定非要現在說。」

女人笑了笑，比剛才要放鬆的多了，至少這一刻，她可以用一種勝利者的姿態來面對男人，不過。也只有她自己知道，這個勝利來的多麼艱辛。

男人盯著她的眼睛看了一會兒，臉色鐵青。良久，他像是回過神來了一樣，咬牙切齒扔下了一句，「你贏了。」

她贏了。不管付出了多少，最終她贏了。

「跟我回去？」

趁熱打鐵，宋溫雅立刻開始補刀，歐慕晨沒理她，兀自看了看錶。

「我安頓一下小柔。」

小柔，又是小柔，叫她的時候從來都是連名帶姓的一起叫，唯有叫這個女人的時候，語氣溫柔的簡直快要滴出水來。

她冷笑了一聲，惡人已經做了，開弓沒有回頭箭。

「成，十五分鐘，我在大堂等你。」

男人沒說話，沒答應也沒拒絕，轉身沖著小柔走去。宋溫雅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用手緊緊握住了方向盤，那雙手在顫抖，她整個人都在顫抖。

像是一條躺在甲板上的魚突然回到了水裡，她覺得自己的每一個器官都活了過來，從心臟到四肢百骸微末的酥麻。

過了好幾秒鐘，她緩過神來，歐慕晨已經把小柔打橫抱起，小柔摟著男人的腰，偏過頭看著宋溫雅，眸子里是滔天的怒火和肆意蔓延的嫉妒。

宋溫雅沖著小柔笑了笑，那是勝利者在向失敗者示威的笑容。她看到了小柔的唇形說了句「你等著」。

於是，她也無聲地回了一句「我等著」。

兩個人的視線終於在酒店的玻璃門阻撓下停止了交匯。宋溫雅愣了好一會兒，才從巨大的興奮和驚訝中回過神來，打開車門往酒店大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