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鬼靈精與天香
?閃著寒光的匕首直刺床上的人，但出乎黑衣人意料的是，匕首刺入的是軟綿綿的棉花，一點都沒有鋒刃刺入肌膚的質感。
黑衣人瞬間明白了，上當了！急轉身再想退，一柄劍寒光閃閃，抵住了他的咽喉。
黑衣人定格在當場，一動都不能動。
「丟下匕首，除下面罩！」柳葉飛一字一頓地冷冷吩咐著。
小個子黑衣人右手鬆開，匕首滑落到地面，左手抬起，揭下面罩。
借著朦朧的月色，依稀地看見，一張年輕稚氣的臉，乾淨漂亮而且還帶有一股靈動之氣，正是賣糖人的少年。
柳葉飛暗道，這麼標緻的人，可惜了，馬上就要告別這個世界了！
少年很平靜，彷彿面對不是一柄劍，不是馬上就要到來的死亡。
「你是誰的人？」柳葉飛開口問。
「你動手吧！我不會告訴你的！」少年依然那麼平靜，彷彿赴死的不是他自己一樣。
「你不怕死？」柳葉飛很奇怪少年的反應。
「願賭服輸！成王敗寇！沒有什麼好說的！」少年嘆了口氣，心有不甘。
「這麼死，值嗎？」柳葉飛殺人誅心。
「這個問題已經沒有意義了，我先敗於小魚兒之手，再敗於柳公子之手，一日當中，有此兩敗，你說我活著還有價值和意義嗎？」少年平靜地說著，彷彿說的並不是他自己。
「如此在意勝敗，你很有名嗎？」柳葉飛十分好奇。
「江湖中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就此隕落了！」少年閉目扼腕長嘆。
柳葉飛險些樂出聲來，嘲諷道:「我到成了摧花的辣手了？」
「原本想技勝小魚兒，再劍勝你柳公子，江湖風雲榜中，一戰成名，那時，武林中誰不知道我鬼靈精的大名啊！」少年眉眼中充滿著嚮往，神彩飛揚起來。
「這就是你盜寶殺人的理由？」柳葉飛深深地為他悲哀。
「我對什麼寶圖，不感興趣，我只想成為一名鼎鼎大名的俠客！」鬼靈精辯解著。
「俠客可不是舉手就殺人的！」柳葉飛無情地譏諷道。
「我不是真刺，我下手有著分寸呢！」鬼靈精生氣地解釋說。
「我可是看著你揮刀的！」柳葉飛不相信鬼靈精的話。
「劍在你手，我的命也在你手，想不想殺人，只有我的心知道，我也不想解釋了，很累的，你動手吧，利索些！」鬼靈精合上眼，不在說話。
殺不殺？殺不殺？
柳葉飛執劍的手向前動了一下，劍尖抵到了鬼靈精的喉節。
鬼靈精沒有動，柳葉飛也沒有動。
屋內死一般的沉寂！
屋外只有風在低吟。
許久，或是一瞬。
柳葉飛收回了劍，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你走吧！」
鬼靈精也不客氣，邁步向屋外走去，走到門口處，鬼靈精回頭說了一句，「我不會謝你的，我還會挑戰你的！」
「隨便！」柳葉飛也不理會他說的話，從懷中掏出殺手工具包，「帶走你的東西！」擲給鬼靈精。
鬼靈精抬手接過，頭也不回地走入夜色中。
柳葉飛來到門前，伸手合上門，返身走到床前，合衣躺下，酣聲漸起！
翌日，小魚兒起得非常早，蹦蹦跳跳地來找柳葉飛。
「哥哥，哥哥，今天去哪裡玩呀！」彷彿被快樂浸泡過一樣，小魚兒從裡到外都是快樂的。
「去潼關玩！」柳葉飛睡眼惺忪地回答道。
「去潼關玩了，去潼關玩了！」小魚兒一蹦三尺高，快樂得無以言表。
柳葉飛卻在心中暗暗地發誓道，一定早日拿到天山聖果，讓小魚兒早日醒過來！
潼關北臨黃河，南踞山腰。素有第一關的美譽，它扼長安至洛陽驛道的要衝，是西出關中、西域的必經之地。
柳葉飛和小魚兒是兩天後才趕到此地的。
望著那高高的關隘，又看看身邊的小魚兒，柳葉飛思緒萬千，命運是多能捉弄人的一個東西呀！它讓從不相識的兩個人並肩走在一起，又讓從未踏出中原的自己，開始了關外之旅。多奇妙的事情啊！
小魚兒在馬上看著湍急的黃河水，瞧著高聳的關隘樓，興奮得小臉紅紅的，小手拍得響響的，口裡不停地說:「哥哥你看這兒，哥哥你看那兒！」
柳葉飛見時近正午，就對小魚兒說:「哥哥帶你去吃肉夾饃好不好？」
一聽有吃的，小魚兒更是興奮了，「哥哥快點，哥哥快點！」
柳葉飛已經習慣了小魚兒的孩子氣，大度地笑了。
集市不大，但很熱鬧，做買做賣的，說書看相的，落地賣藝的，應有盡有。
柳葉飛牽著馬，小魚兒一手拿著一個肉夾饃，吃得是滿嘴油花，讓許多行人紛紛側目，心想，這麼標緻漂亮的一個女孩子，怎麼這麼一個吃相啊！真是大煞風景呀！
小魚兒可不管這些，她是哪兒人多，往哪兒去，哪兒好玩，往哪兒跑。
柳葉飛牽著兩匹馬，跟在小魚兒的身後，心裡也是快樂的，彷彿前面跑著的，跳著的，就是自己的小妹妹！
一條街快要逛完了，小魚兒不跑也不跳了，因為她發現了一個更好的所在。
街的盡頭，有一個大大的彩棚。棚前人頭攢動，呼聲四起。
彩棚離地五尺有餘，一色的原木搭建，結實而又寬敞。鋪墊著猩紅的地氈，很是闊綽。
台上琴瑟和鳴，裙釵飄動，原來是一個樂坊。
小魚兒沿著鑼鼓點，早就擠到台前去了，柳葉飛牽馬站在人後。
台上五六個女樂手在合奏《十面埋伏》。古韻鏗鏘，琴弦中孕含著烽火，簫笛中聳立著刀槍，讓人聽后血液凝固，精神哀傷。
不能不說這幾個女子技藝高妙，一曲奏罷，掌聲雷動。柳葉飛也不禁暗暗叫好。
此時，有一個女樂站起身來，屈身施禮，輕啟朱唇，道:「我們牡丹坊此來潼關是受朱大善人邀請，賀他珠寶齋開業大吉，特在此義演三日，下面請我們牡丹坊的頭牌天香，為大家獻歌一曲！」
從台的后側，款步走過來一位絕色佳人，鵝黃色的衣裙，映襯著一張粉白的臉，一雙含情脈脈的眼睛，彷彿能述說出世間的所有哀怨離愁。落落大方，立在台中。
音樂響起，歌聲響起。
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清清柳色新。
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曲清詞雅，歌聲響遏行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