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高人

?柳葉飛果然在武當山下的悅來客棧找到了自己衣服和龍吟劍，小魚兒果然沒有食言。

柳葉飛換好衣服，佩戴好龍吟劍，出店上馬，信馬由韁，往東而行。

他現在的心情十分地沮喪，原本十拿九穩的事情讓自己辦得七零八落，心目中的目的未達到不說，還枝節徬生，屢屢敗在小魚兒手中，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想起那個每個毛孔都透著機靈的小魚兒，柳葉飛就心悸、就頭痛。

四月的江南，正是草長鶯飛，桃紅柳綠，野花漸欲迷人眼的好光景，但柳葉飛卻根本無暇於此。剛才在武當山之上，同玉真子真人也分析了局勢，四張寶圖，轉瞬之間已失去了三張，對手已然掌握了決對的主動權，而我方卻對對手一無所知，可謂是被動至極，尤其後兩張圖，對手兵不血刃，連敗少林武當，這讓這兩個武林掌門，顏面無存，為了挽回清譽，玉真子真人已修書少林方丈玄空大師，相約攜手重出江湖，全力稽查此事。但自己何去何從，真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想著走著，走著想著，柳葉飛來至一個通衢大鎮，天心鎮。此鎮南通雲滇，北去少林，東往南京，西至天山。

柳葉飛不知該去往何處，佇立鎮心，心甚悵然！環視四周，發現鎮中心有一座大酒樓，天心樓。酒旗迎風招展，菜香四溢，門庭若市，當下想起自己都好幾天沒有正正常常吃一頓飯了，於是翻身下馬，將馬匹系在一棵垂柳下，自己款步走上高樓。

時近正午，一座難求，柳葉飛好不容易在堂倌的幫助下，覓得一個靠窗的座位，桌對面已然有了一個食客。

柳葉飛朝對方點點頭，算是打過招乎了，坐下吩咐堂倌道:「四個菜，兩壺酒，要快！」

天心樓上菜的速度還真夠快，半盞茶未飲完，清蒸鱸魚，密醬肥鴨，爆炒青筍，梅菜臘肉，四盤菜已然上桌，外加兩壺花雕陳釀，「客官您慢用，有事您招呼小的，」堂倌客氣道。

「好，好！」柳葉飛也不客氣，風捲殘雲般行動起來！狼吞虎咽幾口菜，巨龍汲水一口酒，只吃得喝得對面的食客連連搖頭，口裡輕輕地嘆息道:「可惜了！可惜了！」

柳葉飛初時並未再意，以為他在自言自語，反覆幾次，發現他是在說自己，當下心頭不悅，嗆聲道:「怎麼就可惜了？」

「我是在為那些菜和酒感到可惜呀！」對面的人陣陣有詞。

「菜不就用來吃的，酒不就是用來喝的嗎？有什麼可惜的呀？」柳葉飛不敢苟同。

「世間萬事萬物都是有靈性的，也是講求緣分的！」此人解釋道。

「不是很理解，請賜教！」柳葉飛此時才認真打量了一下對方。

這是一個二十左右歲的男子，衣著得體，舉止文雅，一雙深邃的眼睛彷彿能洞察世間的一切，十指纖長，指甲修剪得非常整齊，一望便知是一位很有修養的人。

「道理很簡單，你吃這條魚，就要對得起這條魚，」食客一指柳葉飛面前的魚，「這條魚生長在水中，原本是無憂無慮的，極快樂的一條魚，但被人捕上岸，送入廚房，后又來到你的面前，成為你的食物，多麼偶然的一個機緣呀！讓你遇到它，所以你吃它，當懷有一顆敬畏的心，一顆感恩的心。再比如你飲的花雕，一杯當中，該有多少粒糧食的精華和匠人的心血呀，你如此的豪飲，豈能體味到酒的真義呀！」

柳葉飛頭一次聽到如此荒誕離奇的理論，一時理不出頭緒來，也沒有反駁的依據，只好反問道:「如果事事都如你一般，豈不是活得很無趣？」

「非也，只有什麼都思想明白了，才能做一個快樂的人！」食客回答得很乾脆。

「那你快樂嗎？」柳葉飛問他。

「接近快樂！」食客很平淡，「但我還知道，你很不快樂？」

柳葉飛心道，鬼都能看出來，還用你說？不過他還想再考一考他，「那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快樂嗎？」

「你被人騙了，而且騙得很慘！」食客語出驚人。

柳葉飛心中一抖，他怎麼會知道我被騙了？「你會算卦？看相？」

「不甚精通，略知一二。」食客謙遜地說。

「那你為我破解破解！」柳葉飛是有病亂投醫。

「你是不是弄丟了一件重要的東西？」食客語不驚人死不休。

「對，對，不是一件是兩件！」柳葉飛有些折服了！

「這就對了，你六神無主，神情恍惚，現在正處在迷失的狀態中！不知向那裡去！不知該做什麼！可對否？」食客問柳葉飛。

「您真是神仙轉世呀！」柳葉飛佩服得五體投地。

「東西丟了，那也是劫數所在，但亡羊補牢，未為晚矣！」食客陣陣有詞。

「那我應該怎麼做？」柳葉飛眼中生出希望的火苗。

食客閉目拈指，口裡嘰嘰咕咕半天，睜開雙睛道，「你所丟的東西，尚在途中，未到達目的地，未做交易。所以你還有失而復得的一線生機！」

「真的嗎？那可太好了！」柳葉飛大喜過望。「那小神仙，你能不能告訴我，去那裡能找到那個騙子呢？」

食客口裡天干地支的又說了一大通，最後肯定地說:「東方！去南京的路上！」

柳葉飛起身對食客深施一禮，口裡道:「大恩大德，容當后報！」

食客謙虛地說:「小事一件，不足掛齒！不足掛齒！」

柳葉飛也不繼續用餐，喊過堂倌連同對面的食客的一齊結了帳。轉身下樓，解下韁繩，飛身上馬，揚鞭催馬，直奔東方而去！

樓上食客望著柳葉飛遠去的背影，欣然一笑，又給了堂倌一錠銀子，說:「謝謝你把他帶到這張桌來！」

洛陽，牡丹樓。

酈大娘又為晉公子換了一杯茶，原來的那杯已然涼了。

條案徬，晉公子在用心地寫一幅字。

潔白的宣紙上，龍翔鶴舞，詩韻縱橫。

書成，海是龍世界，雲乃鶴家鄉。

十個大字叱吒風雲，呼之欲出！

酈大娘由衷地贊道:「公子的草書，直逼張旭、懷素了！」

晉公子接過香茗，飲一口，嘆道:「還是有差距的！」

「將來公子的造詣和成就肯定會超越他們的！」酈大娘不吝讚美道。

「詩、詞、書、畫不過是娛情的工具罷了！治國安幫才是男人應該乾的事！」晉公子擺擺手，止住了這個話題。「三路人都有回信了嗎？」

酈大娘正色道:「梅不凡到壽王府後不久，壽王便招集衛隊，看來是要親赴京城了！」

晉公子飲了一口茶，淡淡地道:「意料之中。」

「去落馬山莊的一路，在黑風渡遭到驍騎營的狙殺，但未成功！不過他們在落馬山莊得手了，殺了耿烈，奪了寶圖！」

「四弟做事就是魯莽而又直接，能得手也是僥倖！」晉公子評價著，「盯緊他們，一張圖，成不了事！」

「去少林武當的一路，變數最大，那個神密大盜，化裝成柳葉飛，連克少林武當，兵不血刃，劫走兩圖！」

「這個三弟，了不起，用人有法，居然拔得頭籌，士別三日，讓人刮目相看啊！」晉公子競然面露欣賞之色，這讓酈大娘十分不解。

「既然，三弟集齊了三圖一寶，那他就是我們的主要目標了，那我們就不能再客氣了，通知十二樓，全力狙殺那個神密大盜，請蝴蝶去一趟，該她一展身手了！」晉公子成竹在胸。

「是，屬下照辦！」酈大娘諾諾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