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13應該被原諒嗎？（6）

這些孩子……他們正處於什麼都懂一點，卻什麼都不懂的年紀。

這個年紀是最危險的時候。

正因為什麼都懂一點，所以他們誤以為自己已經已經看懂了整個世界。

正因為什麼都不懂，他們才會按照自己的想法來描繪世界地圖。好一點的，是天馬行空的幻想力。而糟糕一點的，就是什麼都敢做。

他們還不會權衡一切，還不懂什麼叫善惡制衡，還不懂什麼叫中庸之道。

當他們沾染了光明的色彩，就會以為自己是正義的。

秉持著正義，懲惡揚善。

但是他們的正義是極端的。

他們還不能善意的謊言到底是出於什麼心情，也不能理解保大舍小是什麼意思。

當他們沾染了黑暗的色彩，就會以為世界是惡意的。

所有人都是別有用心，所有人都是敵視自己。

但他們不知道，「別人」只會對一些對自己有用的人別有用心。

他們的世界中連自己也不能信任。

一旦他們有了力量，那麼他們就開始變得瘋狂，不可控制。

甚至做出那些殘忍的事情之後，也不會覺得自己到底因何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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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小白趕到的時候，顧澤母親的靈魂已經被從身體扯出了一大半。

一道靈氣打出，將顧澤打飛出去。崇小白一牽，最後一面子旗便被拿在手中。

崇小白連忙過去，將顧澤母親被扯出來的靈魂放回身體。

這種情況雖然不至於致命，但如果沒有靈丹妙藥，顧澤母親也註定在床上癱瘓一輩子。

就像從模具中拿出來的鑰匙，不管在怎麼想放回模具中，總是會留下縫隙。

「去正陽宗找虞珠，她一定會幫你們這個忙的。」崇小白嘆口氣，將昏迷的顧澤母親交給了顧澤父親。

遠處的顧澤見計劃敗露，連忙爬起來就要逃跑。

崇子卿恰巧注意到了，僅僅是一個閃身就提顧澤的脖領，將他仍在了眾人面前。

「孽子！孽子！我顧家到底是做了什麼孽！怎麼就不知悔改呢！」顧老將軍氣憤萬分，拎起拐杖就往顧澤身上揍。

顧澤一開始還想反抗，但被崇小白又打入了一道靈氣，整個人就像被麻痹一樣，躺在地上蜷縮成一個蝦子。

等顧老將軍打累了，崇小白才翻手拿出剛才的子旗。

「出來吧！子旗已入手我感覺到了那股子令人反胃的邪氣！」

語落，只見從子旗間鑽出一股黑氣，看樣子應該是一個婦女樣子。

女鬼王剛想說幾句話……也許是辯解，也許是惡毒的詛咒。無論她想說什麼都只能是空想

崇小白瞧都沒瞧她一眼，微微一側頭。

「子卿，搞定她。」

崇子卿一掌就糊了過去，沒給女鬼王任何反應的時間，連尖叫甚至都沒有就徹底消失在天地之間。

「所以……你們想怎麼處置這個傢伙？」崇小白踢了踢已被揍到昏迷的顧澤。

「我……看他還是顧家人的份上。」顧老將軍拄著拐杖走到崇小白面前，「仙人請借在下一柄劍，讓他走的盡量沒有痛苦。」

「真的做好決定了嗎？」崇小白追問道。

顧老將軍轉過頭看了看顧澤，半晌才說出兩個字。

「是的。」

這兩個字一出口，顧老將軍整個人一下子老的很多。

「那就沒有辦法阻止了……」崇小白將素炎風劍取出，交到顧老將軍的手上，「記得還給我。」

劍已入手，顧老將軍便感到這把劍的不同。

雖然他曾經見過比這把劍品階更高的法器，但這把劍卻給他一種，這是一把被愛著的劍。

顧老將軍低頭又看了一眼這個看似普通的小女孩兒，卻透著一股堅韌的氣質。

如果顧澤死在這把劍下，也算不辜負他那顆「高傲」的心吧。

顧老將軍一步一步走到顧澤的面前，然後舉起長劍。

冰冷的劍尖映過一抹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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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珠一方。

一人一狐來到了彈丸村外，可卻沒有看到崇小白和崇子卿的身影。

「狐狸，拜託你了。」虞珠笑著說道。

九華洛撇了一眼，「哎，真是麻煩……這次可是最後一次了，如果再讓我幹這種事情，你還是去養一隻靈犬吧。」

「就知道你最好了。」虞珠抱起狐狸就親了一口。此時她還未曾見過九華洛的人形形態，九華洛也不屑於變成人類。虞珠對看待九華洛就像是自家養的寵物一般。

九華洛立馬跳出一丈遠。

「你幹什麼啊女人！」

「我能幹什麼？快點幫我嗅出來小白的方位啦。」

「我……我知道了！」九華洛的話語有些磕絆，白色的皮毛下溫度在悄悄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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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小白一方。

顧老將軍舉了半天的素炎風劍，終於下手，卻只見劍尖距離顧澤的胸口還有那麼一指寬的距離。

劍尖在顫抖，一指寬的距離彷彿隔著一片蒼穹。

顧老將軍一生殺了很多人。

有敵方將領，也有刺客。有敵方士兵，也有姦細。

可他從未想過，有一天，他竟然需要斬殺自己的親孫子。

崇小白默默地看了一會兒，然後上前搶過素炎風劍。

「這種臟活累活，還是由我來做吧。」

無論怎麼說，親手大義滅親，這種事情對於一個正直了一輩子的老將軍來說，太過殘忍了些。

「可是……您乃修道之人，多殺一人不是多一份業障嗎？」顧老將軍說道。

「業障這種東西對於道心不夠通明之人才會有制約。要不然老將軍以為那些大魔頭是怎麼來的？」

「我很清楚我的道要如何走，我也清楚我未來要怎麼做。」

「只要道心通明，無論成或敗，也不枉著世間走一遭。」

「顧澤，不孝不仁，且毫無悔過之心，完全符合我心中應殺之人。」

「我的業障……從何而來？」

語落，劍落。

劍光閃過，穿過顧澤的胸膛。

顧澤的身體小小的抽搐一下，隨後沒了聲息。

這也算是完成了顧老將軍的心愿。

讓顧澤沒有任何痛苦的死去。

崇小白抽劍而出，揚起的鮮血濺了一身。

她並沒有刻意的躲避，也沒有用她早就學會的除塵術。

這鮮血提醒著她，又一個生命的逝去。

崇小白的心裡有些不舒服，就像她斬下那些屠殺柳家村土匪的頭顱時一樣。

可她表情沒有絲毫變化……與其說她在隱忍，倒不如說她在學會習慣，學會接受。

「崇小白！你真是無可救藥了！」

憤怒的女聲尖銳而刺耳，完全沒有往日的溫柔。

崇小白看過去，發現是虞珠和那隻狐狸。

「啊哈？是你。來這裡幹什麼？」

崇小白抖了抖劍上的血，血滴像旋轉的水花四濺而去。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

虞珠走到崇小白跟前，俯視著她。

「我在幹什麼你不是也看見了嗎？不要問這麼白痴的問題好嗎？」崇小白說道。

虞珠頓時一股怒氣上來，不得不深呼吸一口來安撫一下自己的情緒。

「聽著！你對我不滿可以，但你應該跟我直說！難道非要在背後下陰招嗎？」

「陰招……這個詞語我可是不太喜歡。」崇小白臉色一下沉了下來。

顧老將軍見此狀，就知道虞珠誤會了什麼，連忙上前阻止。

「虞仙人事情並非是您想的那樣，是您誤解了……」

「我誤解了？我眼睜睜看著她殺了顧澤……所以是我誤解了？她在山洞中殺了王大那個孩子不止，她還想要殺死小桃紅。」虞珠將頭轉向崇小白，用食指指著她說，「崇小白！我知道你因為我阻攔而記恨在心！但我已經給了你法寶，你也答應說不管這件事情！為什麼現在出爾反爾？」

「一件法寶只能換一條人命。你說的要換取小桃紅的性命，我並沒有出爾反爾。雖然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一個築基巔峰的傢伙竟然用一件價值非凡的法寶來跟一個練氣的小朋友做交易！而目的僅僅是為了一個凡人的性命！」崇小白看向對方的目光沒有意思膽怯，「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修仙界中，這個交易說出去簡直可笑！」

顧老將軍見兩位恩人如此針鋒相對，只能提高聲音來阻止。

「兩位仙人請不要吵了！能否聽我這個老傢伙說上幾句？」

虞珠和崇小白兩人同時看向顧老將軍。

「崇仙人做的沒錯，她只是替我下手斬殺了這個孽子。顧澤他應該受到這樣的懲罰！他……」

「顧老將軍你不必為她掩護，也不必怕她。我的修為比她要高，我擔保她不會傷害你們其中任何一個人的。所以顧老將軍請一定要說出事情。」虞珠打斷了顧老將軍的話，還將一條泛著綠光的鞭子拿在手中。

「您真的誤會了！她並沒有威脅我們之中的任何一人。那孽子賊心未死，在路上甚至還要……」

「已經夠了。」崇小白出聲打斷。

顧老將軍的話這是第三次被打斷。

或許他老人家一輩子也沒有人敢打斷他的話，而今天卻在不到一盞茶的時間被打斷了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