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最涼不過人心

?蘇府

「大老爺，少爺都已經被蔡府的人抓去兩天了，到現在還沒有動靜，您快派人去找找吧……」

蘇家書房中，綠籬正跪在一個威嚴的老人面前，著急的請求著，「少爺雖然現在不同往日，但畢竟還是蘇府的大少爺呀……」

蘇定國，蘇府大老爺，蘇寧的親生爺爺，也就是所謂的鎮國公。曾經無比寵愛自己的這個天才孫子。但奈何造化弄人，蘇寧被廢，從此蘇寧在蘇定國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成為不被問津的那一類子孫。

這就是豪門子孫，競爭激勵，有能力時你就是個寶，沒能力的時候就是個棄子。蘇定國不願因為蘇寧與蔡府交惡，因此在蘇寧被抓走的那一刻，以小輩人的事讓他們自己解決去阻止了想要前去救援的護衛。

「綠籬呀，你先退下吧。」蘇定國揉了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沖著跪在地下的綠籬說道。

「老爺，求您……」

「我說，退下！」蘇定國不耐煩了，爆喝一聲，勒令綠籬離去。

「是，老爺。」

蘇定國看著離去的綠籬，長嘆一聲。如今政局動蕩，蔡家聯合一眾文官在朝堂之上咄咄逼人，勢要削弱蘇家勢力。而蘇寧的父母此時正被困上古遺迹之中，生死未知，一系列的事情忙的他焦頭爛額，哪有功夫管一個廢人。

若是蘇寧依舊是以前那個天才，蘇定國早已帶領蘇家一百血衛殺上蔡家，但如今被抓的只是一個廢人而已。如果蘇寧被抓能緩解一下兩家之間的關係那就再好不過了，也算髮揮了廢人的餘熱。

所以蘇定國默許了蔡家的這種行為，任由蔡家將自己的孫子掠去。在他的心裡，只要不弄死蘇寧就可以了，畢竟這關係到蘇家的臉面。

可是綠籬並不懂這些，她只知道自家的少爺被人抓走了，身為蘇家的主事人，怎麼能對蘇寧的遭遇無動於衷？所以，她數次來求，數次被拒。她有心去救，可是，她身為一個丫鬟又能做些什麼呢？

「夫人對我恩重如山，即便是死，我也要看一看少爺究竟在哪！」

綠籬是個孤兒，從小無依無靠，被蘇寧的母親收養長大。蘇寧的母親本欲收其為義女，但卻被蘇定國以荒唐為由阻止，只能做一個丫鬟。可是蘇寧的母親對綠籬十分的好，並不將她當做丫鬟看待，平日里也無需做些雜物，只是服侍一下蘇寧，頗有將綠籬許配給蘇寧作妾的意味。

如今蘇寧被擄走，生死不知，讓她怎能心安？於是，苦求無果的綠籬毅然決然的走到了蔡府門前。

「你們這些人究竟把我家少爺弄到哪裡去了！快放了我家少爺！」蔡府門前，綠籬略帶哭腔的聲音驚動了蔡府的門人。

「哪來的黃毛丫頭，來人啊，給我打！」

……

「欸？綠籬這丫頭去哪了？」

蘇寧回到府中，並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也沒有人關心他的死活。也許除了他的爸媽，整個府中就只有綠籬一人關心他了吧。自己要走了，再也不回這蘇府，怎麼也要和綠籬說一聲。

「喂，綠籬去哪了？」蘇寧攔下一人詢問道。

「哦，少爺回來了啊，聽說綠籬去了蔡府尋您去了，你沒看見她嗎？」

蘇寧擺了擺手示意他先離開，皺著眉頭呢喃道：「去蔡府？不會出什麼事吧，我還是去看看吧。」

地球上看慣了宮廷劇的蘇寧可深知，綠籬去到那恐怕連門都進不了，如果再糾纏的話說不定還會有危險。狗仗人勢的狗腿子們可不會因為同是下人而可憐你，只會痛打落水狗好在主人面前邀功。

「給我恨恨的打，但別給我打死嘍，這小娘子可真俊俏。」一位管家式的人物站在一旁指揮著，「別以為是蘇府的人我就不敢動你，敢來我蔡府撒野，不教訓教訓你你就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

「放，放了我家，放了我家少爺……」

綠籬被蔡府一眾家丁圍在一起毆打，柔弱的綠籬早已遍體鱗傷，嘴角溢出鮮血，衣服也被扯得七零八落，漏出雪白的皮膚。

「放了我家少爺，放了我家少爺……」綠籬已經接近不省人事，動彈不得，只有嘴裡還不停地叨念著這句話。

「綠籬！」

遲來的蘇寧見到被打的奄奄一息的綠籬，頓時紅了眼眶，目眥欲裂！

「轟！」

蘇寧強提靈氣，丹田處沉寂多年的靈氣重新涌動，強行衝破早已斷絕的靈脈，刺入骨髓的疼痛讓蘇寧發出一陣野獸般的嚎叫聲。

蘇寧的眼眶中流著鮮血，就皮膚都已經裂開，點點鮮血流出，像是一個剛從鬼門關走出的羅剎。

「少爺，不要……」

「哼，一個廢物罷了，也敢在我等面前逞凶？來人，殺了他，連同那個婢女一起，送回蘇府！」

管家深知蘇家和蔡家的明爭暗鬥已經到了最為緊要的關頭，此時對著蘇寧下手，意在警告。這次我殺你家一個廢人，下次可就不一定了。此時就是一個契機，一個對蘇府下手的契機。到時候死無對證，是非黑白誰能說得清？

「找死！」

圍毆綠籬的一眾家丁見蘇寧還敢上前，頓時怒不可遏，你這個早就廢了的人還敢在我們面前裝嗶？你是看不起誰？頓時一擁而上。

「哼。」

蘇寧冷哼一聲，雖然他是廢了，但是畢竟也曾是化靈的高手，豈能容這些仍處在高山境的宵小們放肆！

蘇寧身形急速閃動，身上的衣物早已染盡了鮮血，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道血痕。靈氣在身旁聚集，強行將蘇寧提升到化靈的境界，眼睛中的紫光無比駭人。

「化靈？他竟然還是化靈？他不是廢了嗎？」一名護衛驚恐的看著向他衝來的蘇寧，他已經動彈不得，蘇寧早已鎖定了他的氣息。

「轟！」

蘇寧跨入了戰圈，一拳一個，直指要害，靈氣瘋狂涌動，鮮血滿地，有敵人的，也有自己的。

「啊！」蘇寧的經脈疼痛無比，發出野獸般的怒吼。

「都給我去死！」

靈氣瞬間暴漲，蘇寧竟然再次強行提升了一個小境界，此時的蘇寧已經七竅流血，搖搖欲墜，但他的身前只剩了那一個管家。

「若是你仍處巔峰，我或許還會怕你。但是，一個廢人，縱使強提至化靈，終究也只是個廢物！」

「廢話少說，來戰！」蘇寧的悶聲說道。

「既然你執意尋死，那我就送你一程，看刀！」

手起刀落！

「蔡家管家也不過如此，哼。」

蘇寧冷哼一聲，迎著刀光，跨步向前，這一刻，那個無所畏懼的蘇寧又回來了！

「轟！」

一道巨大的刀影劈來，蘇寧身形輕輕一扭，看上去無比驚險的躲過了這一擊，實則輕鬆無比。

蘇寧背負雙手，信步游庭般躲避著管家的刀光，是那樣的快意，那樣的洒脫！

「鋥！」

這一瞬間，彷彿時間都靜止了。管家停止了他的動作，瞪大了雙眼，緊緊的盯著蘇寧，似乎在說，為什麼。

「噗！」

隨著身體的倒下，鮮血終於噴涌而出。蘇寧緩緩地將手中的軟劍放回原位，劍是如此的鋒利，沒有沾染一絲一毫的鮮血。

「以為我廢了，劍便會離身嗎？」

蘇寧徑直走向幾近昏迷的綠籬，輕輕的將其抱起，盡量不動到她的傷口，轉身離去。只留下滿地的屍體和一條帶著血跡的腳印。

「少爺，對不起……」

……

「給你。」

滿身鮮血的蘇寧懷抱著綠籬站在蘇定國的面前，扔過一本小冊子。隨後緊緊的盯著蘇定國，冰冷的眼神像是一頭嗜血的惡狼。

不知為何，被蘇寧緊盯的蘇定國竟然有一種膽戰心寒的感覺，能在這位殺人如麻的大將軍面前展現出如此強大的殺意，真是怪哉。

「你想殺我？」蘇定國冷哼一聲，氣勢猛然提升，想要將蘇寧臣服。

「對。」

蘇寧毫不掩飾自己內心的殺機，如果不是蘇定國的袖手旁觀，綠籬怎會被打傷，至今生死不知？如今的蘇寧幾欲發狂，徹骨的疼痛也無法阻擋他內心洶湧的殺機，即使行兇者已被他當場格殺。

「念在你是我蘇家子弟的份上，滾。」蘇定國手拿著那本小冊子，輕描淡寫的一揮手，欲將蘇寧逐出家門。

「一枚續命丹，一枚天蓮生肌丸，一枚還元丹。」蘇寧沒有絲毫的動彈。

「我若不答應呢。」蘇定國譏諷的看著自己的孫兒。

「你可以試試。」蘇寧冷眼盯著蘇定國，如同生死仇敵。

「哼，念在你是我蘇定國的孫子的份上，拿去。」蘇定國隨手扔出一瓶玉瓶，如同扔出一堆不要的垃圾。

「啪嚓。」

玉瓶落在蘇寧的腳旁，碎的滿地，三枚丹藥四散而落。似乎是有意的，其中一枚落在了蘇定國的腳下。

「哎呀，真不好意思，這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連個玉瓶都拿不動嘍。」

聽著蘇定國戲謔的話語，蘇寧沒有回答，輕輕的放下綠籬，一步一搖的撿起兩枚丹藥，隨後走向蘇定國腳邊的那枚丹藥。

「哎，好像踩到了什麼東西？」

蘇定國看著血人一樣的蘇寧，輕輕地將那枚丹藥踩碎，憐憫的搖了搖頭。

「蘇定國！」

蘇寧的眼紅的可怕，紫光乍現，血水噴涌。此時的他宛若癲狂，早已斷裂的經脈被龐大的靈氣衝擊的粉碎，血流滿地。

「哦？」蘇定國有些意外，沒想到這個廢物能堅持這麼久，「求我，跪下來求我，我就再給你幾枚丹藥。」

蘇定國毫不在意蘇寧駭人的眼神，經歷過無數生死拼殺的他豈會怕一個廢人的威脅？他要做的就是打垮蘇寧，徹底擊碎他的自信心，讓他再也抬不起頭。

「如果再不治療，這個小丫頭就快死了吧。」蘇定國品嘗著茶香淡淡的說道。

猛然間，蘇寧的靈氣出現了巨大的波動，隨後歸於平靜，最後漸漸消散。他曾耀眼當世，如今卻不得不低下驕傲的頭顱。

一跪一拜

「少爺……」

「繼續。」蘇定國笑呵呵的看著跪拜的蘇寧。

再跪再拜

「求我。」

三跪三拜

「求您。」

……

夕陽下，那落魄的身影無人問津，孤獨的前行。搖晃的身影逐漸遠去，只留下一道長長的血印。

我曾為家族血染衣衫

我也曾讓家族榮耀一時

輝煌時笑臉相迎

落魄時惡語相向

敵人的劍無法刺穿我的鎧甲

族人的話卻令我心如刀割

生死仇敵沒能讓我屈服

血脈至親卻逼我跪拜

塞外的風雖涼

卻涼不過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