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失控

一名真正的俠客，絕對無法容忍自己還能夠戰鬥的時候，卻讓同伴一個個犧牲，同樣，一名真正的刀客，只要長刀在手，也永遠不會絕望和放棄！

「春風快意刀【春風盈十里】」

被忽視的無鋒突然笑了，拂面而來的笑意讓人軟綿綿的似乎置身於江南水鄉的妙曼當中，這種來自精神上的感染，讓哪怕身為原型體的艾力克斯都出現了短暫的停頓

突然間，無鋒動了，整個人如若無形帶著虛影從後方沖向對方，長刀未至，四周刀氣黯然，似吞吐不定似隱而未發，霎時空氣中春風駘蕩不休

只見無鋒撤步套讓，身形隨轉隨走，刀未至，尺許的朦朧的刀芒卻如憑空乍現，瞬間出現在了艾力克斯身側，狠狠斬向了他之前被魔法轟擊失去手臂的半截殘軀！

這一招和之前無鋒所展示的刀法都不相同，沒有燦爛無比的刀光，沒有讓人迷醉其中的絢麗軌跡，青色的刀芒如光，如電快到了極致，快到了人眼判斷的極限，這一刀，哪怕強如原型體艾力克斯，也避無可避！

「噗……」

狹長的刀身從戰鬥開始后第一次真正切入了艾力克斯的軀體，將已經蔓延著肉芽開始重新成型的左臂再次斬落，然而向下的刀勢卻沒有絲毫停頓，無鋒僅僅手腕輕抖，刀鋒上翻再次橫斬……

也許從沒經歷過與中華古武的戰鬥，也許受傷后的左半邊軀體讓艾力克斯反應變的緩慢，這一刀，結結實實從還未恢復完好的左側胸骨斬了進去，以至於艾力克斯在猝不及防下，上半身突然向左歪去，就好似瀕臨分屍的樣子

「嗷~嗷嗷！」

或許是人類軀體來自基因記憶深處傳來的痛苦，讓艾力克斯忍不住仰天狂吼，鮮血噴濺中，無數密布噁心的肉芽瘋狂湧向傷口附近，大量慘白色的肌肉組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了重新構造

一刀奏效后，無鋒面對這詭異無法解釋的一幕也不戀戰，趁著艾力克斯停頓的間歇，單手橫刀快速退到了張曉傑和十九的身前，平日淡然波瀾不驚的雙眸中極盡駭然

「這是什麼怪物？」

「沒有用的，當初……當初在遊戲中，為了消滅已經進化完成的他，黑色守望甚至要動用核彈，雖然很不甘心，目前的我們，和他在力量層面上的差距太過懸殊……怪物？沒錯，他除了有著人類的外表模糊的記憶和名字外，他本質上其實只是病毒的原型體而已……逃吧無鋒，趁著還有機會……」

拼著後腦欲裂的疼痛，張曉傑短暫的喘息后，再次玩命凝聚起一團不大的火球，不過看著那微微顫動的火苗，任何人都明白，他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如果自己再強大一些，這個時候最少能為大家爭取到逃亡的時間啊……可恨！」

沒有回答，無鋒用動作做出了自己的決定，長刀穩穩斜指，不算魁梧的身軀卻依然牢牢擋在幾人的身前，一名真正的刀客如果做出妥協和避讓，那麼，即使活下去，這一生也不配再重新拿起長刀

「混蛋，我最討厭的就是這種中二熱血的劇情，骯髒和弱小是這個世界需要洗滌的原罪，但是……呼~」

單膝跪地的十九苦笑著搖了搖頭，之前還略微有些閃爍不定的眼神陡然不再猶豫，他輕聲開口

「還能抱動兩個人嗎？」

「什麼？」

莫名的話語讓張曉傑和無鋒有些奇怪

「沒什麼，等下帶著我和曉，用你最快的速度離開這裡，這是我們的機會，唯一的一個機會，不要讓我的努力白費……」

奮力拽著張曉傑的胳膊站起身，十九摘下眼鏡珍重的放進懷中，蒼白的面孔上卻猛然被爆凸而出的血管和青筋布滿，讓他看起來顯得是無比猙獰可怖

與此同時，對面的艾力克斯已經勉強重新站好，只不過沒有恢復如初的上半身讓他傾斜著如同漫畫人物而顯得有些可笑怪異

舔了舔血紅的嘴唇，巨大的痛苦讓艾力克斯再也無法保持刻意的優雅和放鬆，他有些忌憚的狠狠看了眼面前的三人，咬著牙開口

「你們會付出代價的螻蟻，我發誓，你們會付出代價的！我會在你們還活著的時候挖出你們的內臟，在你們驚恐的眼神中舔食，我會同化和吸收掉你們所有的細胞和靈魂，將你們禁錮在我的身體中，終年受到折磨和無盡的痛苦，我……」

「夠了白痴，這麼久我始終無法理解的就是，為什麼你們詛咒人的話語幾百年來都沒進化，而就算愚蠢的猴子這麼久也應該學會了點什麼！」

連翻受到重創，加上十九這惡毒的嘲諷，讓艾力克斯穩固的精神終於出現了一絲縫隙，就在他狂吼怒罵向這邊奔跑的同時，十九再次微微眯上了雙眼，瞳孔深處如同黑洞的漩渦瘋狂旋轉下幾乎看不出形狀

就在張曉傑手中最後的魔法幾欲脫手而出，無鋒橫刀準備再次搏殺之際，彷彿來自天際盡頭帶著無盡威壓的爆喝從十九口中發出

「跪下！以吾之名！」

「轟~」

彷彿像是對應這句爆喝，不知道何時陰沉下來的蒼穹深處雷聲乍然而來，一道粗大的閃電似乎代表著凡人對神靈褻瀆后的懲罰狠狠劈在了眾人不遠之處

與此同時，吼出這句話后的十九滿臉的血管瞬間炸裂，緊接著四肢和全身亦是如此，噴濺而出的血水，慘白翻開的皮膚讓他整個人幾乎看不出了原本的形狀

「逃……」

勉強喃喃出最後虛弱的聲音，十九重重摔在了下意識倉促伸手的張曉傑臂彎當中，而對面，近在咫尺的艾力克斯突然愣在原地，猙獰的面部似乎在不斷掙扎，最終，竟然真的雙膝微微彎曲向著地面緩緩跪了下去……

「走！」

最先反應過來的無鋒手腕一翻長刀已然插回背後，他轉身展臂分別抄起了昏迷中的十九以及張曉傑兩人，足見點地，帶著兩人用比平時慢不了多少的速度飛快向遠處飛射而去，同時用低吼提醒了依然不知所措的宋兵乙一聲

閃過第一個街角，城市中交戰後遺留的廢墟給了無鋒幾人足夠的掩護，很快，在他的全力施為下，幾人迅速離開了附近的幾片街區，在生死關頭爆發潛能的宋兵乙竟然也堪堪跟了上來

當然，逃亡中的眾人都沒有看到，艾力克斯最終還是沒有跪下，十九透支生命力的一次攻擊，到頭來還是以失敗告終

站在原地緩緩恢復身體傷勢和頭顱劇烈痛楚的艾力克斯突然笑了，他頭也不扭從身後隨手抓來一名被動靜吸引而來的感染體，將其撕碎吸收用來恢復傷勢的同時，裸露在肌肉外的眼球閃過了一絲某種帶有獵殺快感的戲虐

「逃吧，逃吧，這樣才會變得更加有趣，或許在幹掉黑色守望之前，你們這些奇怪的存在會是我一個不錯的消遣……」

慢慢地，艾力克斯隨意踩上一個張曉傑之前布置的魔法陷阱，帶著無盡火焰的身影逐漸消失在了陰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