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裂痕
大馬力柴油發動機的咆哮逐漸轉為均勻平和，的就像是不甘歲月侵襲的老者，看似破舊凄慘的BUS在路人甲的操作下，平緩但又堅決慢慢從碎石瓦礫中退了出來……
冷清的城市中，這暴躁的聲音也成功吸引了附近幾個街區的感染體注意，讓人頭皮發麻的咆哮和沙沙移動聲中，成千上萬這座城市原本的主人，帶著好客的熱情向這裡蜂擁而至……
幾個人焦急的擠在駕駛座旁邊狹小的空間，汗水小溪般從臉頰兩側沖刷而下，在張曉傑面孔上留下了幾道彎曲醜陋的痕迹
他的指著早就破碎看不出原本面目的儀錶盤，有些焦急的低吼道
「行不行？行不行？油表，轉速表，速度表……該死，我看不到任何一個能夠代表它仍在工作的東西，我們要找的是一個可以脫離這裡的交通工具，而不是現在看起來應該送進拆卸廠的廢鐵！」
除了有些失神呆坐在後面的左磊外，其他人的臉上同樣也帶著輕重不一的失落和不可置信，甚至在看到外面感染體大軍快進入危險距離后，無縫已經下意識再次握緊了背後的刀柄
「安啦！安啦！我說過它絕對可以使用，相信我，聽聽這讓人沉醉的發動機奏鳴，我敢保證，這仍然是一個充滿力量和野性的好孩子！」
從小耳渲目染對車輛有著異乎尋常熱愛的路人甲，誇張的坐在有些腐朽的座椅上，面前相對龐大的方向盤在他雙手靈巧快速的轉動中，吱吱呀呀的發出愉悅的應和
隨著液壓的介入，在眾人眼中看似沉重的BUS靈巧的調轉了車頭，而路人甲臉上的專註和興奮也早已代替了之前的惶恐不安
無論身份地位如何，每個人在自己所擅長的領域中或許都會同樣的專註和不容置疑！
「哪個方向？」
近乎於嘶吼的聲音，在眾人沉默中再次從少年學生的嘴裡問出，只不過此時也略微帶上了些許焦急
「向前，第三個路口轉左，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或者說這和地球上那個曼哈頓一樣的話，往那邊走我們就能看見人數相對稀少的工業區和入海口，大量的倉儲和集裝箱應該能讓我們找到一個暫時安全的休息地方！」
唯一在美國生活過的十九當仁不讓接過了話語，看到其他人沒有反駁的意見，少年重重點了點頭，鬆開剎車轉動方向和掛擋的同時，右腳狠狠的踩向了油門
粗暴的動作讓發動機轉速瞬間提升數千，以至於張曉傑等擁有遠超普通人的體格都差點被猛然而來的推力晃到在地
就像一頭從洪荒蘇醒的鋼鐵巨獸，BUS毫不閃躲對著迎面而來的感染體大軍狠狠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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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
張曉傑仰著頭毫無風度的大口喘息著，從喉管蹦出的笑聲怪異到極點，不過其他人的情況也比他好不到哪去
畢竟，從數千或者更多的感染體中一路碾壓而過，絕對不是一個稱得上美好的體驗，尤其那拚命撕扯拍打BUS外殼的聲音，和密密麻麻伸向窗戶的手臂，讓逃出升天的幾人現在仍心有餘悸
而身為主要功臣的路人甲此刻正被他的夥伴用力捶打著胸膛
「太酷了！太酷了知道嗎耗子，該死的真希望班裡那些眼高於頂的混蛋能看到這些，我發誓這輩子從沒看到過比你學習更好的公交司機，嗯……或許說沒有比你更像公交司機的學生？」
「滾！」
對於損友的調侃，透支了大量體力事後也開始有些后怕的路人甲，顧不得對方不小心喊出他的外號，僅僅虛弱的豎起了一根中指，沒有腎上腺素的作用，再來一次的話他也不清楚究竟能不能做到像之前那樣完美
「耗子？你們還是學生吧，不用擔心和那些小說一樣，會有人在地球對你們做些什麼，而且不得不說，路人甲和宋兵乙這兩個代號真的太遜了，哈哈！」
脫險后的尤哥此刻已經沒有了開始爭強的念頭，有著十餘年精英職場經驗的他已經看出，在這個世界沒有人能夠獨立存活下去，信任這個在現代社會逐漸可笑的詞語，猛然間變的重要起來
給兩名最多是高中生的同伴殷勤的遞上香煙，又低聲交談安慰了幾句后，根本沒有什麼社會經驗的路人甲和宋兵乙兩人，哪裡比得上尤哥的油滑，噴出幾口淡藍色的煙霧，兩人很容易就把尤哥當成了可以交付背後的朋友……
「這人……」
苦笑了一聲，張曉傑也看出了尤哥並沒有什麼惡意，最多只能算想要在小團體中多佔據些話語權而已，所以也不再理會
踢了踢已經不堪使用BUS的車輪，張曉傑對十九點了點頭
「看來你應該有過美國生活的經歷，那麼，現在我們應該去哪？天快黑了，不管你們怎麼想，我絕對不願意在這樣環境下度過夜晚」
收回眺望遠處的目光，十九習慣性的推了推眼鏡，恰到好處用周圍所有人都的能聽見，卻又不至於吸引到某些潛伏危險的聲音開口
「應該可以確認位置了，向西大概有三四公里的路程，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那邊應該有一片倉儲建築，單純從人口分布密度考慮的話，不多的感染體在我們能力範圍之內，當然，前提是艾力克斯那個原型體不會恰好出現在那！」
頓了頓，十九舔了舔嘴唇
「而且，那邊應該也能找到我們需要的飲水、食物或者其他有用的東西，我知道大家十天的時間肯定會有些準備，但在這個該死的世界中，任何多一些的保障永遠不是壞事，不是嗎？」
簡單的思考了幾秒，張曉傑率先點了點頭，看其他人並沒有發對意見，就在他準備開口的時候，一陣疾風猝不及防從他背後猛然襲來……
如果是一名真正的法師或許就要著了道，不過對於常年健身，又和哈達瓦學過一些劍術，甚至在上古世界那些地下遺址探索中有著無數對敵經驗的張曉傑來說，身體已經搶在反應之前作出了動作
原地撤步轉身，橫肘點向人影的同時一道翠綠色的魔法屏障已經護住了身軀，而右手一張一握間已經燃起了代表死亡的火焰
不過，蓄勢待發的魔法最終還是被張曉傑主動散去，他歪著頭，略帶憤怒同時也非常不解看著衝力過大自己趴在地面的左磊
「你瘋了？還是你想成為第一個被同伴失手幹掉的蠢貨？」
「同伴？呵呵呵呵！」
翻身站起來的左磊乾裂的嘴角布滿血絲顯得有些猙獰，他推開無縫拉他的手臂，青筋畢露的雙手緊緊握拳再次對著張曉傑逼了上來
「你明明可以救他的，為什麼？只要你們願意援手，他根本不會就那麼死去！！」
「？」
面對著敦厚年輕人的質問，張曉傑足足用了三秒才明白對方所指，他有些不敢置信的點了點自己的鼻尖
「你說三兒？那個混混？如果不是我們，就連你也會死在那裡，抱歉，哪怕你很生氣，我也依然要說，在那個時候，我們做出的決定並沒有錯誤，最起碼目前我的能力不足以阻攔感染體的同時去救下他！」
似乎要伸手抓住張曉傑的衣領，左磊伸到半空的雙手卻突然狠狠揪住了自己的頭髮
「只要5秒，不，只要3秒我們就能過來，你們這些冷血的混蛋，你們是不是根本看不見最後他對生命的渴望和無助？我知道！我知道剛開始你們都對他有成見，但是，在這裡他也是我們的同伴啊！」
似乎是好奇在這裡竟然還會有這麼中二的熱血青年，十九無聲的對張曉傑攤了攤手，眼神中帶著莫名的玩味和探究
「同伴嗎？」
說實話，這一刻看見左磊，張曉傑的心中也起了一絲微微的漣漪，他能看出來，左磊和兩名學生不同，他在進入這個世界之前明顯和三兒沒有任何關係，但是……
想到這裡，他聲音也稍稍緩和了一些
「相信我……我們絕對不是因為那些所謂會威脅到團隊的狗屁理由而不援手，在那樣的情況中，我和其他人必須要作出決定，沒有人刻意如此，但無論任何時候，我還是認為一個人的生命並不能比其他所有人加起來更加重要」
「生命的價值是平等的，巧言令色也不能改變你們作出的醜陋，這次任務過後，我不會，也不想和你們再發生任何交集，忽視其他人生命的你們，和那些骯髒的屍體又有什麼區別？」
或許是感受到圍觀其他人的冷漠和隱隱的嘲諷，左磊用通紅的雙眼狠狠掃過幾人，也許在他相對單純的心中，既然獲取了超越常人的能力，就應該承擔相應的義務，哪怕是強加於身的義務……
「白痴……」
十九毫不猶豫下了決斷，無鋒輕輕拍了拍目瞪口呆張曉傑的肩膀
「這個世界總不乏活在自己世界中，無法看清現實的人群，他不是壞人……只是……只是有些過於簡單」
「只是過於簡單嗎？」
張曉傑默然看著孤零零自己走到一邊左磊的背影，心中某個隱藏很深的地方似乎有些隱隱觸動，不過他很快就恢復了之前的平靜，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喃喃道
「想要保護自己的信念，至少也應該獲取相應的能力啊，可是……這種可笑的愚蠢為什麼會讓我有些嫉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