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五章 嫁禍於人

第二百十五章 嫁禍於人

譚敬廷斬釘截鐵地回應:「對,朱弘達想置陸昱霖於死地。」

「陸昱霖是共黨的死硬分子,對他的刑訊並沒有獲得什麼有價值的口供,朱弘達曾經提請對陸昱霖執行槍決的申請,這不能簡單地理解為殺人滅口吧?」龐天璽對譚敬廷的這個結論並不完全贊同。

「在對陸昱霖的刑訊過程中,朱弘達一直對其採用重刑,其目的就是為了泄私憤,所以犯人常常還來不及招供就昏死過去,畢竟他與陸昱霖是情敵關係,朱弘達苦苦追求許淑嫻十多年,一直以來對許淑嫻念念不忘,但許淑嫻對他若即若離,這使得朱弘達非常痛苦。所以,他對陸昱霖是非常嫉妒和憎恨。所以不惜一切折磨案犯。「

「那你認為這是情殺?」龐天璽有些不可置信。

「不完全是,但有情殺的成分,龐部長,保密局的這場大火是從地牢處引發的,所以燒毀最嚴重的地方是地牢和地牢上面的底樓雜物間,而二樓和其他地方火燒情況並不嚴重。但地牢裏並沒有易燃物,所以這場大火肯定是人為所致,而整個火災過程中被燒死的也就是地牢裏的陸昱霖一人。」

「你是說,朱弘達燒死了陸昱霖?如果朱弘達要致陸昱霖死地,有許多辦法,為什麼要選擇這種呢?」

「因為這樣可以掩人耳目,這幾天天乾物燥,極易引發火災,如果藉助天災讓陸昱霖死於意外,正好可以掩蓋朱弘達不可告人的目的。果不出所料,火災之後,朱弘達就下結論說是這場火災是天氣緣故造成的,陸昱霖是死於意外,若不是我堅持調查清楚,恐怕就被他矇混過去了。」

「對,他確實打了個案犯死亡報告給我,說是陸昱霖死於火災意外。那你說朱弘達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朱弘達怕陸昱霖招供出對他不利的供詞,他利用職務之便,介紹許淑嫻到保密局,被共產黨所利用。這件事如今在站里一直是諱莫如深的醜聞。尤其是在許淑嫻被確認是共黨之後,朱弘達就明令禁止,不許大家談論許淑嫻。這不是做賊心虛,又是什麼?「

龐天璽嘆了口氣:「這個朱弘達真的是昏了頭了,俞佩良真的是看走眼了。「

「龐部長,朱弘達一直對許淑嫻戀戀不忘,所以為了能多接近許淑嫻,在把許淑嫻招納為軍統成員之前,並沒有對她進行嚴格的政審,所以讓共黨鑽了空子,他為共黨獲取我機密資料大開方便之門。龐部長,這已經不是一般的通共,而是暗中勾結共黨,出賣黨國利益。所以,陸昱霖落網之後,他為了掩蓋真相,以謀求自保,迫不及待地想要槍決陸昱霖。」

「你說的這個,我當時也有所察覺,那天在刑訊室里,陸昱霖供出他跟許淑嫻是大學同學,而且還是戀人關係時,他就有點狗急跳牆的意思,讓那個阿強加大對陸昱霖的刑訊力度。可後來他不是又提出暫緩對陸昱霖執行槍決的申請了嗎?這又作何解釋呢?」龐天璽覺得朱弘達之舉有些前後矛盾。

「那是因為一方面他掌握了徐明峰要來跟陸昱霖接頭的具體時間和地點,想要利用陸昱霖當誘餌,使徐明峰上鈎,這是他在您面前信誓旦旦保證過的,一定要抓住徐明峰以證明他的清白。所以,當時陸昱霖還有利用價值,所以他才會槍下留人。」

龐天璽點了點頭:「嗯,是這樣,那另一方面呢?」

「另一方面,他想向陸昱霖求證那天他在京滬杭警備司令部里開會,湯司令的那份防禦部署計劃和毀城計劃有沒有被陸昱霖和許淑妍竊取。這就是他想急於弄死陸昱霖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龐天璽一聽,后脊樑頓時感覺一陣涼意:「你是說,他懷疑這兩份絕密情報也被泄密了?」

「是的,據打手說,當天刑訊陸昱霖的過程中,朱弘達曾經獨自一人去刑訊室逼供陸昱霖,後來對着陸昱霖拳打腳踢,把陸昱霖折磨個半死,當其他打手進來時,他命令打手把陸昱霖的那隻被鋼釘釘滿的左手按到了濃鹽水的臉盆里,陸昱霖還未來得及張口就當場昏厥過去。若不是氣急敗壞,怕陸昱霖說出對他不利的供詞,他為何要單獨審訊陸昱霖,而且還做出如此失當之舉?獄卒還報告說,朱弘達曾經去地牢密會陸昱霖,特地把他支開,我猜測他當時是為了求證這兩份情報是否失密而對陸昱霖進行威脅。還有,許淑妍受傷之後,我曾讓水警部門去搜尋,但沒有結果,但水警部門後來反映,朱弘達曾經向水警部門下達過命令,只要發現那條烏篷船,就立即炸毀,朱弘達到底是怕什麼?一定要置嫌犯於死地呢?」

「那這兩份絕密情報是否被竊取?」龐天璽對此極為關心。

「已經失密。但情報不在陸昱霖身上,是不是被許淑妍送達蘇北,現在還很難說,因為當時許淑妍受了重傷,能否把情報送走還不清楚。」

龐天璽一聽,覺得後背嗖嗖發涼:「你是如何得知的?」

譚敬廷從公文包里拿出幾張信紙,交給龐天璽:「這是陸昱霖的供詞。」

「不是說陸昱霖是零供詞嗎?」龐天璽不解地望着譚敬廷:「這是陸昱霖的筆跡嗎?」

譚敬廷拿出一份從陸昱霖家中搜到的新聞樣稿交給龐天璽:「這是在陸昱霖家裏搜到的陸昱霖的親筆稿件。您看,這份供詞和這份稿件筆跡是否相同?「

龐天璽細細看了看,確實是出自同一人之手:「那朱弘達問什麼要謊稱陸昱霖不肯招供?「

「那是朱弘達有意為之,這樣,他就可以提請對陸昱霖的槍決了。所以說,朱弘達處心積慮地多次想要致陸昱霖於死地。其實,陸昱霖在我的感召之下,已經對他的一些罪行供認不諱。」

龐天璽打開信紙,看了起來,在信中,陸昱霖承認他利用朱弘達對許淑嫻念念不忘的感情,讓許淑嫻打入軍統內部,並且獲得了多份有價值的情報,比如重慶談判的底牌,比如國民黨鎮壓學生運動,比如重慶官員妄想私吞文物等等都供認不諱,而且也承認了他把三十多箱文物還有二十箱杜冷丁送往蘇北根據地。並且還提到,那次朱弘達開完湯恩伯的緊急會議之後,把絕密情報帶回家中,被許淑妍竊取。「

龐天璽看完,勃然大怒:「這個朱弘達,他簡直是喪心病狂。我現在只能求菩薩保佑這份情報還沒被送到陳毅和粟裕的手裏。否則我們精心策劃的佈防全給共軍掌握了。」

「朱弘達雖不敢確定情報是否被竊取,但除掉陸昱霖以求自保這是肯定的。所以,他想儘快封住陸昱霖的嘴,怕他把此事捅了出來。所以他才會到地牢裏,把酒壺裏的汽油倒在陸昱霖的身上,把陸昱霖燒得面目全非,然後對外謊稱天氣原因造成火災,以達到其殺人滅口的目的。儘管朱弘達精心策劃了這次火災,但百密一疏,所以在案發現場留下了這隻酒壺和這隻打火機這兩樣證據。這不能不說是他的一處敗筆。」

譚敬廷抽絲剝繭,把案情分析得頭頭是道,令龐天璽頻頻點頭。

「那譚處長,既然你已經掌握了陸昱霖的供詞,為什麼到現在才拿出來呢?」

「報告龐部長,這些口供都是當初我用懷柔之策感化陸昱霖的結果,但卻因此被朱弘達以通共嫌疑處以回家停職反省,所以我心灰意冷,這件事也就被耽誤了。我現在也很是懊悔,要是我早點把這份口供呈交給您的話,也許就不是今天這個結局了。」

龐天璽聽后,也覺得自己當初太過武斷,僅憑朱弘達的一面之詞就給予譚敬廷停職的處分,心裏感到有點愧疚。他面帶歉意地拍了拍譚敬廷的肩膀。

「那齊瑞強呢?他又是怎麼回事呢?你不是說朱弘達跟他聯手製造了這一起火災?」

「這件事情想要做到人不知鬼不覺,沒有幫手肯定是完不成的,而齊瑞強現是朱弘達的心腹,他一定會協助朱弘達燒死了陸昱霖,因為自火災之後,齊瑞強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我派了好些兄弟前去尋找,都一無所獲。朱弘達曾對大家說起齊瑞強常去攬春園找一個紫嫣的妓女。我後來去那裏打聽過了,紫嫣說,齊瑞強已經一個多月沒去她那裏了,我估計朱弘達這是在放煙霧彈,我敢肯定這個齊瑞強是畏罪潛逃,畢竟他只是個跟班,跑腿的,如果朱弘達得知事情敗露后,一定會嫁禍齊瑞強,所以,這個阿強也算是聰明,索性逃之夭夭。」

「欲蓋彌彰,這個朱弘達,簡直就是黨國的敗類,為了一己之私,竟然做出如此令人不恥的事情,是可忍,孰不可忍。來人,立即前往保密局拘捕朱弘達。」

譚敬廷望着龐天璽氣急敗壞的模樣,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朱弘達正在辦公室內批閱文件,忽然,走道里響起了一陣腳步聲,不一會兒,五六個持槍的士兵破門而入,龐天璽帶着一臉的怒火出現在朱弘達的面前。

「龐部長,你這是幹什麼?」朱弘達站起身來,望着氣勢洶洶的龐天璽。

「朱弘達,你身為保密局上海站的站長,卻暗中勾結共黨,出賣黨國利益,為虎作倀,現在我決定撤銷你保密局上海站站長的職務,羈押候審,等待發落。」

「龐部長,你不能如此草菅人命,我朱弘達犯了什麼罪?你得讓我死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朱弘達發矇了,龐天璽給他扣了頂勾結共黨的帽子,這讓他感到好生委屈,一直以來朱弘達認為自己對黨國是忠心不二的,所以他無法接受這個罪名,連忙叫屈喊冤。

「好,你自己拿去看吧。」龐天璽把譚敬廷的火災調查報告扔在朱弘達的身上。

朱弘達匆匆忙忙地翻看着調查報告,額頭上滲出密密的汗珠:「這是血口噴人,栽贓陷害,赤裸裸的打擊報復。」

朱弘達歇斯底里地吼叫着:「譚敬廷,老子放你一馬,饒你不死,沒想到你恩將仇報,欲置我於死地,你居心何在?」

「朱弘達,事實如此,這是不容你抵賴的,難道你沒有對陸昱霖公報私仇?欲置他於死地而後快?難道你沒有泄露上海防禦部署計劃和毀城計劃那兩份絕密文件?難道你沒有跟共黨暗中勾結,把許淑嫻引入保密局機要室,讓共黨獲取我機密資料?我幾次三番對許淑嫻產生懷疑,難道不是你多次阻擾,私下裏叫我放許淑嫻一馬,讓共黨趁機逃脫?」

譚敬廷連珠炮似的發問令朱弘達瞠目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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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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