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8章 臨界點

「余村長，我這個麵粉廠雖然效益下滑很嚴重，一年好歹也能賺二三十萬……」黃四餘指著這一大片廠房笑道，「加上這些機器，地皮……」

余見海不等他說完，就很乾脆地追問了一句：「一共多少錢？」

黃四餘微微一怔，已經打好草稿的鋪墊只好硬生生地咽了下去，略微思索了一下開口道：「三百五十萬。」

「貴了！」余見海非常認真地擺了擺手，「黃老闆，你這塊地一共不到五千平方，機器也是面臨淘汰的產品，這些廠房嘛還不錯，可是整個加起來也值不了你說的那個數。」

「余村長，我這地段，這麼一大片產業，這個價錢不多。」黃四餘遞過來一支煙，「再少了我也捨不得。」

余見海點上煙笑了：「黃老闆，如果你捨不得，那就留在手上唄。我呢也就是來看看，價錢合適我就要了。既然你心裡還想留著，我就不奪人所愛了。」

「余村長，你誤會我的意思了。」看到余見海作勢要走，黃四餘趕緊喊道，「我的意思是說，好歹也是自己一手打拚下來的產業，這到了想撒手的時候，多少還是有些捨不得的嘛。我現在歲數大了，孩子也不讓我再辛苦，這不才打算轉讓出去的。」

余見海停下了腳步又笑笑：「黃老闆這樣說我就理解了，放在誰身上，將自己奮鬥了十幾年事業放手不幹了，心裡多少都是有點失落的。但是恕我直言，你這個價位，想要找到接手的人，可不容易……」

看到黃四餘似乎在考慮著什麼，余見海又繼續道：「我們且不說你之前拿到這塊地的時候花了多少錢，那是你的本事也是你的運氣。我們就說說現在，想拿到這樣一塊地皮，最多也不會超過二十萬一畝地，你這一共不到五千平方，一百五十萬幾乎到頂了。」

「再說說你這機器已經是落後產品了，很快就面臨淘汰，也值不了幾個錢。」余見海指了指車間道，「廠房嘛還可以湊合著用，不過要是上馬全自動生產線的話也需要升級改造一下，這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黃四餘的眼睛眯了起來，有點驚訝道：「看不出來余村長還是行家啊！連全自動生產線都知道。我也不瞞你說，我這個機器確實要淘汰了，就是不想這麼大歲數了再上馬生產線，才考慮出手的。」

余見海依舊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將煙頭掐滅。「所以嘛，黃老闆你這個報價虛高了，估計很難有人吃得消。」

黃四餘咧嘴笑了，盯著余見海的臉試探道：「你余村長可是我們這一片出了名的人物，都說你一出手就是大手筆，也這麼精打細算？」

「哎，都是外面抬舉的。」余見海嘆了口氣道，「這過日子嘛就得精打細算，誰的錢來得都不容易，又不是流水淌來的。」

「謙虛啊！」黃四餘笑道，「哪個不知道你余村長的豬肉都賣到大城市去了，掙錢那是跟淌水一樣。人家都說你們余灣現在最有錢了，隨便哪一家都能拿出幾十萬。」

「也沒那麼多吧！」余見海認真道，「外面的人就容易聽風就是雨。不過那些都是大傢伙的錢，又不是我一個人的。想弄個麵粉廠投資也不小，我還在為這麼大的一筆錢發愁呢！你黃老闆要價太高了，我們是沒法談了。」

「有的談有的談。」黃四餘趕緊道，「不知道余村長的心裡價位是多少，要是差距不大的話，少個十萬八萬的也不是沒可能。」

「那沒得談了。」余見海說完又往外走，「我給不起那個價錢。」

黃四餘這下有點著急了，他放出風要把麵粉廠轉讓出去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連個問價的人都沒有，好不容易來個這麼一個能出得起價格名頭又大的人物，他怎麼肯錯過。當即就追了上去，滿臉堆笑道，「余村長，買賣成不成仁義在，你既然來了，好歹也出個價嘛，連價錢都不出，我怎麼知道行不行呢？」

「差距太大，我不好意思開口。」余見海為難道，「我怕黃老闆說我開玩笑。」

「總不會是百八十萬吧？」黃四餘笑道，「這麼大一攤子呢，再少還能少到哪兒去？」

余見海停下了腳步，盯著黃四餘看了一眼，皺了下眉頭道：「百八十萬那也不可能，但是絕對沒有你說的那個價。在我看來，能承受的最大數字也就是二百五六，再多不現實了。」

「差距是有點大了。」黃四餘尷尬地笑了笑，「余村長，你要是誠心想買的話，再考慮考慮，上一點？」

「我的最大限度了。」余見海擺了擺手道，「黃老闆，也不瞞你說，這個麵粉廠也不是我個人要買的，我是打算買下來給我們村裡集體產業做個配套的。我得為村裡的全體老百姓負責，一分錢也不能花錯了。」

「啊？」黃四餘愣住了，突然拉住余見海往辦公室里走，「余村長，老弟，咱們進屋談怎麼樣？」

「不必了！」余見海擺了擺手，「黃老闆，我就是這個價，你要是能行的話，咱們呢就抽個空把手續辦了，錢一分不少全部打到你的賬上。要是不行呢就當我和你開了個玩笑，也別太在意。」

這……

黃四餘為難了。余見海出的價格確實是個讓人很尷尬的數字，幾乎是臨界點。黃四餘早就算過了，現在麵粉廠的地皮二十萬一畝還是能值的，七畝多一百五十萬基本差不多。

廠房除了主要的倉庫是混凝土框架立柱之外，上面的都是夾心板材封頂，算上辦公區，一百多萬也基本是封頂了。機器這一塊幅度很大，要是不換的話再用一年半年的也不是不行，可是一旦換了新的舊的也就只能當廢鐵回收了，賣不了幾個錢。

按照這個演算法，余見海的二百五六十萬確實很靠譜，但是和他的預期價位也確實有很大出入，讓人有點不好接受。

本來黃四餘聽說余見海是代表余灣村來買，不是個人的投資，還尋思著能不能私下裡談談，讓余見海的價錢給得高一些，他甚至可以返還一部分給他私人，哪知道被余見海直接拒絕了，看來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

這個價錢出手吧，黃四餘不甘心，畢竟是幾十萬的差距，可不是三瓜兩棗的生意。不出手吧，連個問價的都沒有，再拖下去也不現實，兒媳婦已經催過好幾次了，就等著他們去省城帶孫子呢。

黃四餘心裡十分矛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