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回來就好

在那一刻，余見海的鼻子甚至已經碰到了吳菲的長發，柔順的髮絲撩得他鼻子發癢，心裡也發癢。

余見海現在雖然已經十九歲了，可是和女人單獨打交道的經驗幾乎為零啊，現在突然和吳菲靠得這麼近，渾身上下都不自在起來。

吳菲似乎並不在意這些，她笑盈盈的看著余見海抱著包裹從車上下來，鎖好車門一起進了飯店。

吳菲要了兩個菜和米飯，飛快地和余見海吃完，搶著先付了錢。

余見海其實還沒有吃飽，他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兩碗米飯壓根就不夠他填肚子的。只是他看到吳菲只吃了半碗就說飽了，實在是不好意思再要一碗。

「余見海，你的包裹里裝的是什麼呀？」吳菲一邊開車門一邊笑道，「我真懷疑裡面是不是都是大把大把的毛爺爺啊！」

余見海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包裹里其實只有一本發黃的小冊子，還有一個小小的丹爐和藥盒，那是老頭送他的禮物。除此之外，裡面只有他平時的幾件換洗衣服，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上車吧！」吳菲坐在車上，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叫道。

「吳菲姐，」余見海誠懇的說道，「這裡里我家也就七八里路了，我走著回去就行了。謝謝你一路上捎我，再見！」

「我說你這人怎麼這樣啊？」吳菲急道，「這麼晚了，我正好有車，送送你又能怎麼樣？」

她不由分說地下來把余見海拉上車，朝著余灣方向開去。

經過一家超市門口的時候，吳菲停下了車，余見海一臉茫然的看著她。

吳菲嘆了口氣，下車買了些東西放到後座上，繼續向余灣開去。

余見海恍然大悟：「你帶點東西給施奶奶也是應該的。」

吳菲笑笑沒說話，只是小心地開著車子。

七八里路，開了足足有十幾分鐘。

不是吳菲開車技術不好，實在是去余灣的路太差了。一路上坑坑窪窪的還有不下十幾個坡道拐彎，又是晚上，車能快才怪呢。

「好了，到了！」吳菲停下車說道，「再往裡走我調頭不方便，就送你到這裡吧！」

「好，謝謝吳菲姐。」余見海下車真誠地感謝道，「要不是你捎我，我現在指不定還在哪兒呢。」

「你太客氣了啊！」吳菲笑道，下來一股腦的把買的東西塞在余見海手裡，「拿著，給余大舅他們帶去！」

「這怎麼行？」余見海連連擺手，「這是你買給施奶奶的東西，我不能要！」

「叫你拿著就拿著！」吳菲嗔怪道，「這是買給余大舅他們的禮物。你一個大男人了，離家七八年才回來，怎麼能空著手呢？」

看著吳菲的車子遠去，余見海深深地吸了口氣。

是啊，他已經是一個大男人了！學了一身的本事，離家這麼多年，怎麼能空手回家呢！

余見海暗暗懊惱，對吳菲是一肚子感激。想到一路上偷偷地看人家胸脯，不禁暗暗羞愧。

吳菲姐，你的好我余見海記下了！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份恩情，我余見海以後加倍還給你！

余見海的家是路口第三家，這一點他是不會忘記的。

路口第一家是施雨家，原來的瓦房已經被二層小樓取代。第二家也姓余，不過他們家男人早就去世了，女人帶著孩子改嫁，現在這一戶已經破落了。

第三家就是余見海家，一切都沒有變，石頭房子還是原來的老樣子，只是門口的大槐樹比原來更粗壯了一些。

「爸，媽，我回來了！」余見海在心裡輕聲呼喚著，望著熟悉又陌生的家感慨萬千。

東屋裡傳來低沉的咳嗽聲，接著燈亮了，屋門打開，余漢生佝僂著身子從屋裡出來，走到西邊屋后茅廁方便。

余見海望著駝背的父親，禁不住淚水滾滾而下。

這才幾年啊，原本健壯得牛一樣的父親，已經老成了這副模樣。

余見海覺得愧疚，覺得心酸。

他獃獃地站在那兒，怎麼也邁不開腳步。

余漢生撒完尿，嘴裡已經叼著一根劣質香煙回來，正要進屋的時候，突然朝路上望了一眼。

「你是哪個？晚了不睡覺站在路上幹嘛？」余漢生問道，又大聲地咳嗽起來。

余見海再也忍不住了，他三步並作兩步衝到余漢生面前，撲通一聲跪下：「爸爸，我是海子啊！我回來了！」

「什麼？你是海子？」余見海驚得嘴裡的煙頭掉了，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你真是海子？到底是人是鬼？」

余見海抓起余見海粗糙的手放在自己臉上，淚流滿面說道：「爸爸，我真是海子！我回來了！」

余漢生借著燈光，看清楚了余見海的臉。雖然已經過去了七年，余見海的模樣發生了不小的變化，可是哪一個父親又能忘記得了自己孩子的模樣？

余漢生蒼老的臉上老淚縱橫，他哆哆嗦嗦地摸著余見海的臉，突然朝屋裡喊道：「翠娥，海子回來了！」

「噗通！」屋裡有什麼東西掉下來的聲音。余漢生趕緊往屋裡跑，余見海也趕緊跟了進去。

黃翠娥趴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往外爬，嘴裡念叨著：「他爸，你沒騙我吧？咱家海子真的回來了？」

「媽！」余見海呼喚了一聲，上去抱住了黃翠娥。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老太太一樣的婦女，就是自己的媽媽。

聽到熟悉的聲音，黃翠娥痛哭失聲，一激動昏了過去。

「海子！快送你媽去醫院！」余漢生大驚道。

「爸爸別急！」余見海趕緊安撫他，攔腰將黃翠娥抱起放在床上，在她的身上按了幾下，又輕輕地摩挲起來。

黃翠娥悠悠嘆了口氣，突然一激靈坐了起來，急切地問道：「海子，我的兒子，你在哪兒？」

「媽媽！我在這兒！」余見海坐在床沿上，任憑黃翠娥摸著他的臉，淚水肆意的流淌著。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余漢生老淚縱橫，不停地抹著臉。

這一夜，一家三口無眠，他們就擠在一張床上，訴說著離別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