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施志年的悲劇

施志年掰的七八十個玉米棒子，不費吹灰之力賣完了，喜滋滋的簡直要上了天。他中午吩咐老婆炒了幾個菜，得意洋洋的喝了半瓶酒。借著酒勁硬是和老婆幹了那事，讓老婆又驚又喜。

兩口子下午去了地里，掰了七八百個玉米棒子，準備第二天賣錢。這倒不是施志年兩口子貪心，實在是因為玉米棒子這玩意兒是季節性很強的東西，再晚幾天恐怕就老了，只能等著收割干玉米粒了。

他們早就算過了細賬，就算是賣三塊一根，一畝地也最少有五千塊的收入，比往年划算多了。結果呢，施志年差點氣得吐血。前一天買他玉米的那些人，看到施志年在吆喝，一個個都怒氣沖沖的回來找他，有人拿著硬邦邦的玉米棒子扔在他腳下怒道：「你也太缺德了吧？拿這種玉米棒子來騙錢？都說農村人實在，可你就是個黑心肝啊！」

「是啊，我以為三塊錢一根便宜，一下買了十根呢，結果就啃了一口，剩下的全部扔了，白白花了三十塊！」

「哎，一分錢一分貨啊，買東西果然不能貪便宜啊！下次買東西要多張個心眼兒！」

「誰說不是呢，這人看起來挺老實的，沒想到一肚子花驢蛋子……還是老余實在，以後就買他家的！」

施志年目瞪口呆！

麻蛋，不是這樣啊！他可是掰了一車的玉米棒子啊，結果連問都沒人問。

余漢生的玉米已經賣完了，準備回家的時候，施志年腆著臉過來了。「漢生，你看你的棒子賣完了，把我的拿來放在你面前賣唄？」

「不行！」余漢生嚴詞拒絕，「志年啊不是我不幫你，我在這裡賣東西好幾年了，人家都認我老余這個招牌。我幫你賣棒子坑人，那不是砸自己的招牌嗎？」

「你怎麼能這樣說呢？」施志年生氣道，「咱家誰能瞞過誰？你的玉米還不是和我的一樣？一樣的種子一樣的肥料，連地塊都是挨著的。你騙別人可以，騙我還能騙得了？」

余漢生這下子沒法反駁了，只好呼哧呼哧喘著粗氣，點上煙鬱悶不已。

「漢生，你看這樣好不好？」施志年眼珠子一轉又說道，「我的棒子三塊錢一根，你賣五塊賺兩塊不是挺好的嗎？」

余漢生不說話。

「我只要一塊，多的都歸你行了吧？」施志年咬咬牙說道。

余漢生嘆了口氣道：「志年，不是錢的事，是我不能幫你騙人！」

「什麼騙人不騙人的，只要賣到錢就行了唄！」施志年不由分說，強行把一堆玉米棒子放在余漢生面前，自己跑得遠遠的吸煙去了。

看你幫不幫這個忙，都是老鄰居了，你還能抹得開這個面子？施志年得意地笑著，心裡一想到余漢生一根賣五塊白賺了四塊就是一陣肉疼。

余漢生也沒辦法了，施志年把玉米棒子堆在他跟前人跑了，他總不能一走了之吧？他只好低著頭坐在邊上，悶不吭聲的抽著煙。

「老頭，這是你家玉米吧，我要四根。」一個來晚了的女子一邊掏錢一邊說道。

「對不住啊，」余漢生小聲說道，「我家的早就賣完了，這是別人的。」

「別人的啊？那我不買了，明天早點來。」女子嘆了口氣，把錢裝起來失望地走了。

「大爺，玉米來兩根！」

「姑娘，這不是我家的，你要不要？」

「不是你家的啊？我是聽別人介紹專門來的，那我明天再來吧！」

施志年遠遠的望著，看到有人詢問，臉上樂開了花。可是他馬上就驚訝了，接著又變成憤怒。

余漢生你也太不講究了吧？居然玩這一手！

「漢生你什麼意思？」施志年過來大聲質問道。

「你人不在我幫你看著，你來了我就該回家了！」余漢生扔掉煙頭，騎上電動三輪迴家了。

「余漢生你給我等著！」施志年氣得咬牙切齒，只好自己叫賣。

「玉米棒子啊，又大又甜的棒子啊，一根錢一塊啊！」

「又大又甜的棒子啊，一塊五兩根！」

「棒子啊，棒子，一塊錢兩根……」

施志年喊得嗓子都冒煙了，結果一共賣了十幾塊錢，還是那些人被他連哄帶騙忽悠的。

看看晌午菜場沒人了，施志年只好收拾回家，頂著大太陽一路上把余漢生罵了個狗血噴頭。

他老婆炒好了菜擺好了酒等他吃飯呢，一看玉米又馱回來了頓時冷了臉，扔下筷子就進了裡屋躺下了。

施志年氣得當場就把酒瓶子摔了個粉碎，又把這股怨氣撒到了余漢生身上。余漢生啊余漢生，這點小忙你都不肯幫我，那就不要怪我不講義氣了啊！

余漢生回家說起了這事，黃翠娥又憤憤不平，大罵施志年不是個東西。余見海好生勸慰，最後才消氣吃飯。

出現這種情況，在余見海的預料之中。現在社會，最流紅眼病，見不得別人比自個兒好。用南城當地話來說，叫做「望人窮」。余見海家這幾年一直窮，被人冷汗看待，可以說是受盡了委屈。

現在余見海僅僅回來不到半個月，家裡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幾分地菜園子，一畝玉米，賣了差不多兩萬塊，也不由得別人不眼熱。

不過余見海沒想到的是，家裡剛剛有了這些收入，上門討債的就來了。

第一個討債的就是施志年，余漢生在年前的時候借過他兩千塊，本來打算過一陣子就還給他的，沒想到施志年主動來討要了。

「漢生啊，那個你家最近收入不少，你看欠我的兩千塊是不是先還了？我家的手頭最近有點緊，連施雨那丫頭都在外面做家教貼補家用呢！」

哪怕明知道施志年這個理由有點牽強，余漢生也什麼都不好說。人家借你錢那是幫助了你，現在手上有錢還給人家也是應該的。

余漢生和余見海說了這件事，余見海毫不猶豫的表示：還！

「呵呵，還是海子有魄力啊！」施志年數著錢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在外面混過的人就是不一樣，這才回家幾天，就幫著家裡還債了！」

余見海也懶得解釋什麼，轉身進了裡屋。

只是施志年前腳剛走不到一刻鐘，又有兩三家債主上門了。余漢生能說什麼好呢，還錢吧。這可好，積攢的一萬多塊錢，眨眼間就沒了。

聽說余見海家還錢了，更多的人過來了。這就像是多米諾骨牌的第一張被推倒了，產生了一系列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