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十一章 惆悵流光(1)

第四卷 第十一章 惆悵流光(1)

莫瀛一路跟進房來,道:「玄霜,我不贊成你幫助殷船王做那件事。」玄霜不理,他又道:「殷船王救過你,你承他的情,這我都是知道的,但是這件事……殷船王他極不理智。」玄霜還是不出聲,莫瀛急道:「你倒底怎麼了?這是在和我慪氣么?我所知道的玄霜,決不會這樣沒算計的!」

他情急之下,抓住她的手。玄霜終於開口了:「我自有打算,無需擔心。」語氣冷落落的,確實象是負氣的樣子,莫瀛一愣,忽然感到她柔軟的手指在他掌心輕划,他心裡一動,一面又道:「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怎能不擔心?」感受她在掌心划的字,卻是:

「年前掌傷,所用為殷船王功法。」

他想了想,便明白指的是兩年前在黑屋中幾乎重創之死的那一掌,那人冒充殷青荒出手,確是他一向最拿手的本領,意味著此人對殷青荒非常熟悉,肯定是追隨於殷青荒左右的人。

莫瀛道:「玄霜,你怎不理我?」寫道:「找到這人?」

玄霜眼內閃過一抹冰意,點點頭。

莫瀛心中還有一絲不妥,畢竟殷船王要見的人,是一直以來傳說中最神秘的那個祁頓王一得到就將之深鎖銅宮只有他一人能擁有的傾國女子,他為她和大離的三項交換條件,那真是做到了一名上位者竭盡所能之力。殷船王行此最忌諱之事,而玄霜非但不曾先行避開,反而還力助於他火上澆油。將來祁頓王若知,是否會將怒火燒到她的身上,也難兩說。

然而,玄霜要報仇,這卻是天經地義之事。十六k文學網她受了那樣九死一生的重傷,皇帝趁此機會拿掉了一直想拿掉地乾王,可是在玄霜這裡,卻沒有半點意義!她的父皇、她的兄長,都未想過要替她出頭,徹查到底,如今她自己行動,要把那個傷害她至深、毀了她下半身健康的人找出來。親自報仇,又有何錯?

莫瀛低聲道:「你如主意已決,我也沒法勸你……」說到這兒,猛然臉色大變,記起了莫皇后之死,那塵封的舊事為他刻意封鎖,然而,並不意味著,他全數忘記,他全數體諒。那是他們之間最細小和最毒地刺,誰要是不小心碰到一下,便割得血淋淋的。

玄霜仔細地審視他臉色變化,柔聲笑道:「你能明白就好。」

莫瀛悶悶地道:「既然如此。我先出去了。公主你好好休息。」

玄霜看著他一步步走出去,快到門邊,忽然喚道:「子韶。」

莫瀛回過頭來,玄霜笑了笑,道:「我很渴。」

「哦。」他們的從人都未抵達,驛館中都是農苦的下人,穆丹其實安排得很是殷勤,玄霜所住的屋子。幾乎可用精緻形容。但是日常瑣碎小事,雙方言語不通,終究是有些麻煩。

莫瀛出去取了半天的水,先開始傭人拿上來的酥油茶,他嫌味重不要,卻又講不清楚。折騰了一會。殷青荒那邊派人送了一大壺茶來,並對他道:「公主在此如有何不方便。只管到我這裡來索取便可。」

莫瀛沒奈何只能承了這份情,迴轉房來,見玄霜半醒半睡的打盹,臉色臘黃,他心中不自禁軟下來。1--6--k-小-說-網悄然走到玄霜身邊,撫摸她地頭髮。玄霜便醒了,迷迷糊糊地向他笑著。

她是這樣曲意討好。莫瀛滿懷柔情蜜意,之前那段不快,早已拋卻。

「玄霜……」

他喂她喝水,她喝了兩口,滿足地嘆了口氣,莫瀛笑道:「怎麼了?」她說:「這是水。」莫瀛理解她的意思,笑道:「反正我們見過祁頓王,這一趟行程便告完了,回去之後,想多少好水都可以。」

玄霜不作聲,來之前皇帝父親有言在先,她得拖在這裡,能多久有多久,有一個人她尚未搬倒,「回國」兩字遙遙無期,可是她和莫瀛小小的摩擦剛過,無論如何都不想提起這樣敗興的話題。

莫瀛陪伴著她,脫下一件件衣裳,扶她躺下來。驛站的床是一張大炕,但是不管怎麼樣都比穆丹那兒的一張地鋪讓她更習慣些,她睡下去之後,眼角粘餳起來,可是嘴邊始終噙著笑容,始終都拉著莫瀛不放。

莫瀛便陪著。

慢慢地,挑起她散落在面顏的一根髮絲,與她相識以來那些點點滴滴,都在腦海間猶如長河滔滔一般,轟轟烈烈地隨浪奔騰。

他愛上的是國公主。

愛上一位國公主。

象她這樣的女孩,本就不是為一家一事所羈絆的,較深地城府,較深的主見,複雜的恩怨情仇,一眼看不穿的如海心事,他在喜歡她之前就知道,喜歡這樣地女孩,換來是永遠不能夠得到平靜。(手機閱讀16k.cn)但是跟著她轟轟烈烈、機關算盡、九死一生、草間埋命,只要是喜歡她,那就是值得的。

玄霜翻了個身,呢喃:「子韶。」

莫瀛拍拍她。

「子韶。」她又喚,手指無意間摳得他很緊。

莫瀛笑了起來,真是個傻孩子,她是那樣在意他,夢中亦念念不忘。緊緊抓住他,如同怕永遠失卻了他一般。

想起日間她眼中明明掠過的強烈的醋意,他不禁又微笑,這個傻孩子,那個阿羨算得了什麼,從此以後兩者不過是陌路,何需如此在意?可是她吃醋,他心裡終歸有著些微的歡喜。

他翻覆不定的心事,一件件雜亂無章地想起來,散亂,而溫暖。他不要串連起這些事來的那根線,只有這樣,才是他最喜歡的一幕幕意象。

他睡著了,而後半夜裡,因為近在咫尺地肌膚間的滾燙而驚醒過來。

玄霜臉燒得通紅,雙目緊閉,呼吸混亂而粗重。不論莫瀛怎麼叫她,一聲也不出。她不象是睡著,倒象是暈了過去。

莫瀛甚是焦急,只是不願再度驚動殷船王,找了傳譯官來,叫請大夫。

但是當大夫抵達之事,不但殷青荒,連穆丹也已聽說,深更半夜,他不管不顧地跑了來。

玄霜折騰了半夜,有穆丹叫來的最好的大夫,有最好的葯,終是漸漸退了燒,安穩地睡了。

殷青荒和穆丹兩年前見過一面,可說是非常不快,其後殷青荒修建貢道,仍然是和浣摩那邊聯繫的,所以兩個人可謂是仇家一般,自殷青荒入京始終避開不見。夜半相遇,兩人亦相對無言。直到穆丹臨走,經過殷青荒面前,含笑低聲說了句話。

殷青荒臉色即時變了,這句話除了他沒人聽見:「瑤姬等你。」

殷青荒和浣摩雖達成某種口頭協議,但真正到了實行階段,這幾天連浣摩地人都找不到了!

雖未明確拒絕,然而,躲著不見地用意是再明顯不過的。

穆丹一說此語,立刻讓殷青荒記起來一件事,兩年前他前往小黑屋,中計被陷,就是因一首歌地歌詞,「瑤姬一去一千年」,他才毫無疑問地自投羅

不管穆丹是真想同他合作,抑或是要陷害他,有一點是肯定的,他知道的,遠比浣摩多!

沉思間,眼見侍女出來倒藥渣,便道:「等等。」

把葯抓到手裡,聞了聞,放到嘴裡咀嚼了一會,皺了皺眉頭:「拿去吧。」

一轉身見莫瀛若有所思望著他,想了下道:「你把這顆清涼珠,給她隨身佩戴。」

莫瀛接了過來:「謝謝。葯有問題?」

「葯,」殷青荒道,「沒什麼大問題,只不過,公主自己的大夫來之前,你不要再給她吃經穆丹之手的葯了。」

這話已說得很是明白,莫瀛返身走回內室。玄霜也聽見了。

莫瀛皺眉道:「玄霜,你知道為什麼?」

玄霜嘆了口氣,道:「不算是惡意吧,他只是變著法兒,把我弄到他那兒住就是了。」

莫瀛怒道:「為了這個,就拿你身體作伐!這個人瘋了不成!」

玄霜默然不語,想著穆丹這個態度,終歸是棘手。將清涼珠拿在手中,翻來覆去地看了一會,那滾圓的珠子,龍眼般大小,碰到肌膚,便覺遍體清涼,先前口乾、舌燥、虛火上升,都一下減緩不少,向莫瀛微笑道:「欠的殷船王這個人情,可是大了。」

何止欠他一個人情,欠他的命都三四條了,莫瀛嘆道:「我原不是特別贊成,但,人家這般美意在先,你我儘力報還了便是。只是玄霜,你需得答應我一樁。」

「什麼?」

「你行事萬勿自己作主,獨自行動,有多大的麻煩,和危險,」莫瀛凝視她道,「我倆共同分擔。」

「子韶。」玄霜按住他的手,良久,低低地道,「放

幽燭如螢,她因發燒,一雙眸子便是失血的面龐中簇簇跳動的火焰,越發攝人心魄,莫瀛再也忍不住,俯身吻住她的唇。

她氣息孱弱,手指撫摸下的她的腰枝更是不堪一握,他吻得加倍小心,宛如小心翼翼輕觸一碰即毀的磁器,卻吻得久長,吻得忘情。地老天荒,宇宙玄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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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寒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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