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神仙打架

因為被撞的是唐華的攤子，以及他的電動三輪，所以警察也錄了他的口供，唐華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剛才經歷的事情都說了一遍，除了自己能看懂狗的眼神這一點以外——說了也沒人信。

交警很快到了，清理了現場，留下了唯一當事人唐華的手機號碼，等肇事車主找到了，他們會通知唐華的。

是的，關於唐華所說的這輛車從一開始就是無人駕駛這件事，他們是不信的，因為這就是一輛很普通的皮卡，不是什麼智能汽車，那玩意兒還沒普及呢！

在他們看來，應該是這輛車的司機在汽車撞擊之前就跳車逃逸了，而唐華並沒能發現。

雖然這個解釋很勉強，但怎麼說也比無人駕駛、汽車自己發動了追着狗跑來得合理。

再說了，唐華所說的那條狗，同樣在警察來了之後也消失了，它在皮卡底盤下面的血跡倒是留下來了，估計是趁亂跑了。

只有唐華知道，那狗兒並不是趁亂跑掉了，而是直接消失了——它盯着唐華看了幾秒鐘，聽到警笛聲之後，朝着唐華汪汪叫了一聲，然後就像泡沫破裂一般，憑空消散了。

………………

「不對不對不對！」唐華走在回家的路上，晚風吹拂，讓他混亂的思緒稍微平靜了一點，剛才超現實的一幕幕實在是刺激到他了。

他不認為那是自己的幻覺，畢竟目擊者也不止他一個，下班高峰期，當時路上的人很多，所有人都看到汽車在追一隻狗，只是那隻狗的憑空消失只有他一個人看見了。

「不會真的是遇到鬼了吧？還是說，那是一隻狗妖？」唐華突然覺得，原本只是微涼的晚風，變得有些刺骨的陰寒，他打了個哆嗦，「那汽車難道也成精了？那是一個汽車妖怪？剛才是兩隻妖怪在鬥法？我的天，說好的建國以後不準成……」

「嗚嗚~嗚嗚~」

唐華停下了腳步，瞳孔收縮。

他聽到了狗的嗚咽聲，不知不覺中，他已經走進了一條昏暗的小巷子裏，這裏是回他所租的房子的捷徑。

「MD！」唐華已經有些神經過敏了，以前他聽到狗叫聲完全不會當回事，流浪狗而已，從小到大，他還沒怕過狗。

可是今天不一樣了——那說不定是一頭狗妖！就算不是妖怪，那也不是正常的犬類。

他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四處照了照。

因為是山寨機的關係，他手機上的手電筒非常亮，亮度是愛瘋和boom7這些主流手機的好幾倍。

這裏是餐飲一條街的後街小巷，所以路兩邊堆滿了廚餘和垃圾，唐華看到了幾隻小野貓在翻找食物，甚至還看到了一隻盤旋著飛行的大蝙蝠，就是沒有看到他想像中的那條大黃狗。

「好奇心害死貓，算了，這條路我不走了。」關掉手電筒，唐華果斷地轉身往回走——很多恐怖片里，不都是主角們好奇心太重，被一步步引誘到最危險的地方領了便當的嗎？

就比如經典電影《異形》裏，如果人類飛船要是一開始就選擇不往異形星球上飛，那一切在一開始就可以大團圓全劇終了，而不是幾乎全員團滅。

唐華可不認為自己有恐怖片里主角的光環，不管今天是遇到妖怪了也好，還是遇見鬼魂了也罷，他心裏的確是很好奇的，但是他不打算再蹚這灘渾水了，誰愛蹚誰蹚。

撒腿就跑的唐華越跑越快，前方不足20米就出小巷子了，主街道明亮的燈光很晃眼，但此刻的唐華卻莫名地覺得很親切——就好像，那燈光下才是正常的現實世界，而自己此刻，正在異度空間的邊緣一般。

奇怪的緊張感讓他的腎上腺素加速分泌，心跳加快的他覺得雙腿的力量更足了。

「很好，還剩10米了……哈哈，肚子餓了，今晚吃什麼呢？去吃燒烤吧，先來個20串腰子，再來20串魷……」絮絮叨叨的唐華試圖用自己的垃圾話來分散緊張感，但他最終還是說不下去了。

一條狗擋在了他的前面。

他很確定，這條狗就是之前的那條，黃色的背毛，白色的肚皮，以及兩條受傷的後腿，因為腎上腺素的分泌，唐華的嗅覺似乎都被強化了，所以他甚至都能聞到狗狗後腿傷口湧出血液的血腥味。

這大黃狗就這麼突兀地出現在唐華的面前，一雙眼睛在昏暗的巷子裏閃爍著狼一樣的幽蘭光芒。

「咕咚！」唐華咽了一口口水，「乖狗狗，我今天什麼都沒看見，什麼也都不關我的事，你很清楚，我也是被害人，我的車和我的化妝品全被撞掉了……」

他一邊說，一邊往旁邊走，背靠着牆壁，抱着僥倖的心理，側着身子行走，試圖繞開那條狗。

「乖狗狗，乖狗狗，你看，你都流血了，我覺得你現在最想見的人應該是獸醫，而不是我，對不對？」唐華很高興地看到大黃狗沒有轉身攔着他，「我知道一家獸醫院，只要穿過這條小巷，右拐20米就到，你看，時間也不早了，你最好趕緊過去，萬一人家下班了就不好了……」

如果這只是一條普通的狗，唐華和它說這麼多話，那他肯定是個傻子，但是這條狗的雙目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雙眼中的神色完全就是一個智慧的人類才有的，加上它可以瞬間消失，瞬間出現的能力，唐華確定，它就算不是一條「狗妖」，也該是一隻「超能狗」。

「呼呼呼！」一陣陰冷的風吹過來，唐華打了個冷顫。

「咯咯咯咯咯！」

一陣鋼鐵彎曲摺疊的聲音傳來，唐華看到離他不遠處的一隻金屬垃圾桶自己浮了起來，而且像擠毛巾一樣，慢慢扭曲，自動捲成了一根金屬麻花。

「乖狗狗……這是你的超能力？念動力？我說，咱們沒必要這樣吧？我們往日無怨，近日無讎啊，而且你可能不知道，我還是個動物愛護者，從小到大，我可從來沒有虐待過貓和狗，或者一切小動物，要說殺生的話，我只殺過蚊子……」唐華真的緊張了——這算是滅口還是咋地？

「嗖！」

金屬「麻花」像利箭一般射了過來，唐華的擔心是多餘的，因為這「麻花」攻擊的是那條狗，而不是他，他自作多情了。

聯想起之前這條狗也被汽車追，還被撞傷了，貌似這「狗妖」一直是被追殺的那一個，唐華知道此地應該還有別的什麼東西。

「媽呀，神仙打架呀！」唐華忍不住喊了出來，不管不顧地撒腿就跑。

神仙打架，凡人還是躲遠點好。

這不叫慫，這叫大腦正常，遇到這種情況還傻不愣登地站這麼近看戲的，應該是僥倖還沒大自然被淘汰掉的，有着「傻大膽」基因缺陷的倒霉蛋，或者是出現了返祖現象的傻嗶。

可惜，事發太突然了，雖然唐華跑得真的很快，雖然他半點不猶豫，但可惜，他只是個很普通的凡人。

他雙腳離了地，一雙無形的手卡住了他的脖子，將他提了起來。

人懸空着是借不到力的，即便他再如何掙扎，在如何踢打，也碰不到任何實物。

窒息的感覺越來越強，他舌頭都吐出來了。

唐華的視線越來越模糊，他看到那根金屬「麻花」準確地擊中了大黃狗的背脊，大黃狗被打飛，在空中翻了好幾圈，落到了地上。

「……」大腦缺氧，讓唐華的掙扎越來越無力了。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躺槍成這樣的，可比「喝涼水塞牙，放屁砸到腳後跟」還要倒霉了。

「呵……想不到，今天要和一隻狗妖死在一起，還真是……」心裏苦嘆著，帶着對世界無限的眷戀，唐華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最後的時刻，他看到了刺眼的黑光。

沒錯，「黑暗」和「光明」原本是反義詞，黑暗就是黑暗，光明就是光明，所謂的「黑白分明」、「非黑即白」，說得再明顯不過了。

所以，「黑光」，黑暗的光芒，才顯得那麼的矛盾和荒謬，卻又堂而皇之地，確確實實地展現在了唐華面前。

這不是他臨死看到了幻覺，也不是看見了地獄的大門，他看到那條大黃狗的「屍體」里，就這麼突兀地爆發出了這樣的「黑光」。

「咳咳……」在這黑光的照耀下，唐華覺得脖子一松，掉落下來，劇烈地咳嗽著。

新鮮的空氣讓他的大腦恢復了清明。

然後，他眼睜睜地看着，那黑光化作了一隻巨大的狗頭，而且越來越大，大到幾乎能一口吞沒整條街道。

「MMP！」唐華大罵了一句。

因為這狗頭真的張開了巨口，將包括唐華在內的後街，整個吞掉了！

真是那：才出虎穴，又入狼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