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樓上 余情未了

春花樓上 余情未了

春花樓夜夜笙歌,形形色色的人往來於此絡繹不絕。老闆辛捷楚是個風韻妖嬈的女人,她在長安大街開門做生意討口飯吃,也為天下苦命的女人謀條生計。江湖險惡,世上不是所有女人一生下來就與洛詩禾一樣集萬千隆寵於一身,多少女人不過是那些有權有勢男人的玩物,更多女人受盡男人的背叛與謊言,她們逐漸淪為風月場里的女人。可從來沒有人想過或許因生活所迫,或許因男人的背叛等種種原因,沒有女人天生自甘墮落。

辛捷楚就是這樣一個飽經滄桑的女人,對生活與對世間男人的失望,她不再選擇相信任何人。男人都靠不住,一個女人活在世上,除了自己以外不能相信任何人,要想活的精彩,就必須要做自己的主。男人可以用花言巧語騙女人的心,女人為何不能用美貌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那些有錢有勢常年流連煙花之地的男人都是不顧家裡妻子孩子的人,還不知道他們傷害了多少女人,這種男人就該好好教訓教訓,拿走他們的財富是他們活該。辛捷楚做事向來如此,有錢你能進春花樓,沒有錢你就什麼都不是。她從不怕任何人,她本身就是江湖中一個厲害角色。江湖上的人都叫她「辛蜘蛛」,顧名思義,當公蜘蛛與母蜘蛛完成交配后,母蜘蛛就會吃了它,這種女人世上的男人誰敢不敬而遠之。

偏偏就有男人總想要不自量力,陰獅在春花樓花了上萬兩銀子還是沒有見道辛捷楚,這他就不樂意了,整個春花樓鬧得最凶的就是他,春花樓里人來人往,這還怎麼做生意。辛捷楚的侍女急忙前去相勸,陰獅大手一揮,侍女不過小女子,被他一推跌跌撞撞,陰獅兇巴巴的罵道:「去,把辛捷楚給老子叫來,老子是鐵槍會少幫主陰獅,老子在這花了上萬兩銀子,連個面都不讓見是何道理?信不信老子把你們這一把火給燒了?」這個陰少爺殺人放火的事沒少干,他身後七八個鐵槍會的漢子,春花樓里的姑娘哪個惹他們,只好任他罵。

他罵的正起勁的時候,一個女人在背後道:「陰少幫主罵了這麼久,難道還不累嗎?」

陰獅轉身一看,一個打扮時髦,美艷動人的女人從樓上走下來。這個女人個頭一寸不高一寸不矮、身材一分不胖一分不瘦,一眼看上去一切是那麼完美。她沒有化妝,皮膚細膩雪白,走起路來不失優雅又處處透露出性情中那一份火辣,一顰一笑都是那樣楚楚動人。她是辛捷楚,春花樓的老闆,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女人。

陰獅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美人,他獃獃的望著辛捷楚,口水都快流出來。辛捷楚走到陰獅對面坐下,翹起二郎腿把玩著手裡的手絹道:「來人,給陰少幫主那壺酒來。」手下人聽命拿來一壺酒給陰獅滿上一杯,辛捷楚接著道:「陰少幫主,你這我這裡大吵大鬧,叫我怎麼做生意?沒有生意,我這些姐妹你養活不成?」

陰獅傻乎乎的一邊點頭一邊道:「本少爺是鐵槍會的少幫主,辛老闆要是跟了本少爺,本少爺保你一輩子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辛捷楚嘆一聲道:「世上的男人,在女人面前哪個不是甜言蜜語,等把女人騙到手,誰不是又出去另覓新歡。」

陰獅竊喜道:「我可以對天發誓,只要有辛老闆,本少爺再也不找別的女人。」

辛捷楚冷笑一聲道:「陰少幫主剛剛和洛英山莊的洛大小姐訂了婚你就跑到我這來說這種話,陰少幫主你當我是白痴呀?」

陰獅「嗨」一聲道:「你說那個大小姐呀,你就別提了,要不是我爹讓我娶她,我才不會娶一個麻煩回去。」他這麼說多半也是口是心非,洛詩禾的美貌無雙,天下人誰不想娶她。陰獅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抓辛捷楚的手,辛捷楚將手抽回去,狠狠瞅了他一眼,陰獅心癢難耐道:「辛老闆你要是不信,我回去后就和我爹說,退了這門婚事。」

陰獅說大話真是一點不含糊,這話要是讓他老爺子聽到了,還不打斷他的腿。辛捷楚站起來哈哈大笑一聲道:「陰少幫主,比你會說花言巧語的人我見得多了去了。」她瞅了陰獅一眼又道:「陰少幫主,你到底有沒有銀子?要是沒有,那我只好按我的規矩請陰少幫主出去。」

空歡喜一場,陰獅還是拍著胸脯道:「本少爺是鐵槍會少幫主,難道鐵槍會還沒有錢嗎?等我爹從河西回來......」

動不動就提他老子,辛捷楚最瞧不起這樣的人,她打斷他的話道:「這麼說陰少幫主是沒有錢了。」說完喝道:「來人呀,請陰少幫主出去。」

立刻跑來十幾個黑衣漢子圍在陰獅面前,陰獅再厲害也不敢在這麼多人面前放肆,忙擺手道:「且慢......」他從懷裡取出一張銀票笑嘻嘻的送到辛捷楚面前道:「本少爺有錢,本少爺有的是錢......」

辛捷楚用手指夾過銀票一看,是一張一千兩的銀票。此時,一個侍女走到身邊道:「姐姐,他來了。」

辛捷楚一聽,將銀票塞進懷裡,回頭對陰獅回眸一笑一揮手道:「姐妹們,伺候陰少爺。」

四五個姑娘一起圍上來來著陰獅,陰獅花了銀子還是沒有得償所願,對辛捷楚喝道:「辛老闆,本少爺可是花了銀子的,辛老闆......」任他怪叫,辛捷楚頭也不回往樓上走去。

辛捷楚推開門回到自己房間,一個男人躺在她那溫暖的床上,辛捷楚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她輕聲走過去,生怕腳步太重打擾他的好夢。躺在床上的那個男人是嚴灼心,躺在這張床上,他不用擔心江湖上的血雨腥風,只有在這裡他才能睡一個安穩的覺。

見到這張熟悉的臉,心裡原本還有的那些怒氣去都消散了。辛捷楚坐到床邊,世上真正叫她牽挂的或許只有這個男人,而這個男人卻不是常常陪在她身邊。女人都是感性漫的,需要一個男人時時刻刻陪在她身邊,冷的時候給她一個擁抱,累的時候有個肩膀依靠,被人欺負了,有個人安慰自己受傷的心。有時候想一想,嚴灼心與別的男人一樣靠不住,她為什麼要愛這個男人呢?可能就是因為這個男人從來不會對自己花言巧語,從來不會許諾自己什麼;可能因為這個男人不是離開自己就活不下去,這個男人從來不屬於自己,就是因為這樣,她才願意死心塌地的愛他。感情的事情是難以捉摸的,雖然她摸不透這個男人的心,可她知道,只要這個男人累了,就會主動回到自己懷裡,這種信任對一個女人而言無疑是另一種幸福。

辛捷楚忍不住伸出手摸摸他的臉,當她纖瘦修長的手指觸碰到他粗糙的皮膚,感受到的都是這個男人的熱情與溫度。嚴灼心忽然抓住她的手,她嚇得愣住了,與此同時,嚴灼心另一隻手摟在她腰上,不管她多倔強,在這個男人面前她就這樣被降服,俯身伏在他熾熱胸膛上,聽著他平靜的心跳,這一刻她沒有理由不相信這個男人同樣是愛她的。

世上的一切都停止運轉,彷彿只有她們兩個人。就這樣過了很久,辛捷楚心裡七上八下的,她輕輕抬起看他的臉,他的臉上除了笑意沒有任何錶情,辛捷楚不禁懷疑輕聲道:「嚴灼心,你耍我呢?」嚴灼心將手指放在嘴唇前,擺出一個讓她不要說話的動作。辛捷楚變回一個小女人喃喃道:「我去給你準備酒菜?」嚴灼心搖搖頭,她道:「那我讓人給你燒水洗澡?」嚴灼心搖搖頭,她道:「那我讓幾個姐妹來陪你?」嚴灼心終於點點頭。辛捷楚一看火了,她縱身掐住嚴灼心的喉嚨罵道:「好啊嚴灼心,你盡想好事呢......?」說著兩人並打鬧起來,屋裡笑聲不斷,哪還有平日里辛捷楚的冷艷。嬉鬧一陣,辛捷楚壓在他身上指著他喝道:「說,為什麼兩個月你都不來找我,是不是外面有女人了?」

嚴灼心道:「像我這樣,除了你,誰能看得上我呀?」

辛捷楚冷他一眼道:「你說,世上的男人我全都不信,怎麼就信你呢?」

嚴灼心從床上起來道:「只能說明我比別的男人更會耍手段討你歡心。」

辛捷楚瞅了一眼道:「你少來這一套,你以為我不知道?在你心裡,我永遠不如那個花依怒。」嚴灼心沒有反駁,花依怒已經成為他的一塊心病,他長嘆一聲站起來走到桌子面前坐下。辛捷楚走過來給他倒了一杯茶問道:「程不歸真的不會和洛樹雲計較過去的事?」

嚴灼心道:「你沒聽說過冤冤相報何時了?」

辛捷楚驚嘆道:「那可是滅門之仇呀!」說著坐到他身邊。

嚴灼心端起茶杯看她一眼,喝了口茶道:「你都說了,那是滅門之仇,你以為他叫程不歸,他就不想再回歸中原嗎?他為自己的兒子提親,派人來並是,何必如此招搖?當真以為有天下鏢局押鏢就沒有人敢搶洛河圖不成?」

辛捷楚好奇道:「你的意思,這件事是程不歸精心安排的一個局?」

嚴灼心道:「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他湊到辛捷楚耳旁嘀咕了幾句,辛捷楚大驚道:「真的?」嚴灼心沒有回答,她想了半天問道:「這麼說你真不知道洛河圖的下落?」

嚴灼心道:「知道也不會告訴你。」辛捷楚「切」一聲瞅了他一眼。其實嚴灼心是為她好,洛河圖人人都想要,人人就會拿命搶,拿命去搶就會有人因此丟了性命,一個花依怒已經叫他夠頭疼的,他不想辛捷楚也捲入這次的江湖爭鬥。

天蒙蒙亮時,一隊行人走在通往長安的密林中。清晨,密林中升起陣陣薄霧,前夜的露水打濕地面,走在路上的行人,衣裙角上都帶著污泥。穿行在密林間的幾乎全是女人,她們大多穿白衣,外面披一件黑色長袍,手裡帶著劍,一看就知道她們不是一般的江湖中人。人群中四個漢子抬一頂雪白的轎子,轎子里的人頭戴一個斗笠,一身白衣,衣服上點點桃花,她叫花依怒,一個令江湖聞之變色的名字。

日月宮同樣是一個令江湖聞之變色的名字。日月宮崛起於十年前,鼎盛時期實力幾乎佔據半個江湖,就連武林盟主洛樹雲也不得不對日月宮處處忍讓。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五年前,日月宮內部鬥爭越發激烈,兩位宮主死在內鬥中,殘餘勢力或死或逃,花依怒成為日月宮最後一支殘存的勢力。花依怒一直試圖恢復日月宮往日輝煌,當然,花依怒的厲害還要歸功於日月宮的底蘊,日月宮雖然覆滅,卻留下眾多高手,天下第一的居士易出自日月宮,傳聞小公子嚴灼心與日月宮也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種種原因,花依怒成為攪動江湖的風雲人物。

正走著,一個穿綠衣的年輕姑娘帶著另外幾個打扮相同的女子迎面走來。雙方迎面撞上,領頭穿粉色和藍色衣服的姑娘一擺手,雙手都停了下來。那個綠衣姑娘走上來拱手道:「花姐姐,你終於來了。」

綠衣女子名叫花葵,粉衣和藍衣女子分別叫花胚、花葉,她們與另一個女子花蕊一起是花依怒四個最得力的助手。花依怒從轎子里走出來問道:「有什麼消息嗎?」

花葵回答:「江湖上各門各派都在找洛河圖,不過洛河圖的下落還是沒人知道。」

花依怒轉身道:「洛英山莊你們查過沒有?有沒有白念生的下落?」

花葵道:「我們得到確切消息,洛樹雲派他的兩個徒弟跟著天下鏢局,無非是害怕洛河圖半路上半人劫走,其實他也在找洛河圖,洛河圖失蹤多半與洛英山莊沒什麼關係,至於天下鏢局的白念生,這次他算惹上大麻煩了,江湖上找他的人不少,我們抓了天下鏢局幾個人逼問,那些人都不知道白念生的下落,不過白念生和嚴灼心嚴公子是朋友,我想白念生一定會來長安找嚴公子幫忙,只要找到嚴公子,就能找到白念生。」

花依怒喝道:「嚴灼心呢?」

花葵都知道花依怒心裡一直裝著嚴灼心,她怎麼敢把嚴灼心和辛捷楚在一起的消息告訴她,變著法道:「我讓花蕊暗中跟著嚴公子,姐姐想見他隨時都可以。」

花葵的回答讓花依怒很不滿意,嚴灼心她太了解,他的行蹤別人不清楚,難道她還不清楚嗎?花依怒罵道:「他是不是又和那個賤女人在一起?」她都知道,花葵還有必要回答嗎?心愛的男人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任何女人都受不了。花依怒恨得咬牙切齒,一時因愛成恨罵道:「我要殺了嚴灼心辛捷楚這對狗男女。」

花依怒有仇必報,做事從不計後果,花葵三姐妹都低頭不說話。在三人心裡,花依怒和嚴灼心本該是幸福的一對,偏偏花依怒一心只想恢復日月宮往日輝煌,從她們相識那一刻開始,她對嚴灼心的追求從不做出任何回應,嚴灼心心裡再怎麼有她都被她推得遠遠的,是她親手把嚴灼心推到辛捷楚懷裡,這又能怪誰呢。花依怒心裡不是沒有嚴灼心,可與她擔負的責任相比,她選擇了後者,感情對她而言註定是奢侈的。

耳旁忽然傳來沙沙的腳步聲,聲音是從密林間傳來的,花依怒喝道:「鬼鬼祟祟的幹什麼?都給我滾出來。」

密林間立刻跳出來幾十個拿刀的漢子圍在周圍,花依怒手下的姑娘個個拔出劍以他們對峙上。領頭的是三個四十來歲使長刀的青衣大漢,中間一人用刀一指喝道:「花依怒,把洛河圖交出來,免得我們動手。」

花依怒仰頭哈哈大笑一聲喝道:「你們算什麼東西,也敢攔我的道,洛河圖在我身上,有本事來拿呀。」她說話的同時奪過身邊一個姑娘手中劍,人影一閃,落到那三漢子身後。這三個漢子多半不知道花依怒的厲害,見花依怒身手極快,不禁心一寒,不等反應過來,三個漢子中左右兩人就被花依怒一劍從背後刺穿,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就送了小命。之前說話的那漢子大嚇,一股寒氣後背后襲來,花依怒持劍站起他身後,一把劍橫在他喉嚨上。花依怒冷冷一笑在他耳邊輕輕道:「不自量力就得死。」她劍一抽,那漢子丟了刀用雙手捂住喉嚨腳下一軟跪在地上,頓時雙手上沾滿鮮血死了。花依怒瞟了三個死人一眼喝道:「殺......」

一聲令下,手下的女子揮劍朝幾十個人撲去。那三個漢子手下的小嘍啰見領頭的人頃刻間都死了,嚇得渾身直哆嗦,轉眼間就被劈死幾人。眼前這些哪是女人,分明是洪水猛獸,剩下的人丟了刀劍拔腿就跑,跑慢的人被花葵姐妹追上去擒了個正著。

將抓住的四五個人押到花依怒面前,藍衣的花葉拱手問道:「花姐姐,這些該怎麼辦?」

冷冰冰的刀劍架在脖子上,四五個人紛紛求饒。花依怒沒有那好的心腸,她要證明女人同樣能在江湖上闖出一片天地就必須心狠手辣,要不然江湖中人怎麼會那麼怕她,她一揮手道:「都殺了。」手下人和她一樣心狠狠辣,立刻動手,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將四五個手無寸鐵的人全給殺了。

春花樓剛開門,花依怒並帶著一幫手下闖進來。這是男人來的地方,到這種地方來的女不是來找自己的男人,多半就是來鬧事的,何況她們手裡還拿著劍,春花樓的的女人、傭人見到這種陣勢,紛紛躲得遠遠地,免得麻煩找上身。

花依怒在停在春花樓中央,抬頭看看這個庸脂俗粉之地,她的想法與辛捷楚恰好相反,世上要不是有這種地反存在,那麼多男人就被不會拋妻棄子到這種地方尋歡作樂,這種地方早就該一把火燒了。想到這,花依怒喝道:「辛捷楚,你這個賤人給我滾出來,要不然我一把火燒了你的狗窩。」

還在睡夢中的嚴灼心被嚇醒,他灰溜溜滾下床抱起自己的衣服,第一個念頭就是快跑。辛捷楚正在畫眉,聽到他下床的聲音,從銅鏡里瞧了他一眼,見他一副做賊心虛驚慌失措的模樣只是淡淡的一笑。這下完了,要是讓花依怒知道他在這,不打起來才怪,辛捷楚卻成為攔路虎,從她的笑臉中嚴灼心瞧得出,她分明想讓花依怒知道整個晚上她們都在一起。

一大早這麼大動靜,陰獅好奇的從房間里跑出來,一邊跑一邊問:「怎麼了,怎麼了?」往樓下望去,下面全是漂亮姑娘,第一次見這麼多漂亮姑娘,他一時間竟呆住了。辛捷楚披上外套「咯」一聲打開門,陰獅笑嘻嘻迎上來道:「辛老闆,幾個女人還需要你親自動手嗎?只要你一聲吩咐,本少爺就讓手下人將她們全給打發了。」

這種男人關嘴上說的好聽,他要是真心實意想幫忙早就動手了,說這麼多廢話幹什麼。恐怕他還不知道樓下的女人是誰,連他老子都要讓花依怒三分,他說大話的本事可比真本事強多了,要不是看在銀子的份上,辛捷楚才懶得和他廢話。辛捷楚慢悠悠走下樓,同時道:「到春花樓來的女人無非有兩種,一種是來找自己男人,另一種......」她一笑道:「另一種和我這些姐妹一樣是來找生意做的,不知道你們是哪種?」

聽了她的話,陰獅在樓上哈哈大笑起來。花葵姐妹氣憤不矣,穿紫衣的花蕊用劍一指辛捷楚罵道:「不要臉。」

辛捷楚笑而不語,慢慢走到樓下,花依怒喝道:「賤人,把嚴灼心交出來。」

辛捷楚不慌不忙道:「嚴灼心是我的男人,憑什麼交給你呀?」說著停下腳步。

這時候嚴灼心穿好衣服從屋裡走出來,他擔心花依怒和辛捷楚打起來,所以想偷偷看一眼。那是辛捷楚的房間,憑什麼嚴灼心可以隨便出入?陰獅心裡十分不痛快,盯著他喝道:「你是什麼東西?」

陰獅的話打斷樓下劍拔弩張的兩人,花依怒抬頭正好見到嚴灼心,眼見為實總是最不好受的,花依怒咬牙喝道:「嚴灼心,你還想躲到哪裡去?」嚴灼心恨不得狠狠給自己一巴掌,他出來幹什麼?偷偷溜走不就是了,何必自找麻煩。他急急忙忙走下樓,花依怒指著辛捷楚罵道:「你說,你和這個女人是什麼關係?」

這不是很明顯嗎?還用得著回答?辛捷楚挑了花依怒一眼笑道:「昨天晚上我們睡在一張床上,你說我們是什麼關係?」

花依怒握緊拳頭,心裡的痛只有她自己知道。同樣不痛快的還有樓上的陰獅,他那些銀子算是百花了。場面頓時安靜,過了不知多久,花依怒忽然哈哈大笑道:「辛捷楚,你也別高興得太早,我可聽說武林盟主洛樹雲要把女兒嫁給天玄閣閣主嚴灼心,這位嚴公子馬上就會成為洛英山莊的乘龍快婿,和武林盟主的女婿相比,你就是個下賤的女人。」

嚴灼心「啊」一聲哈哈大笑出來,辛捷楚道:「花依怒,你不覺這種伎倆太拙略了嗎?」

花葵道:「你不信就出去大街上打聽打聽,天玄閣閣主嚴灼心馬上就會成為洛英山莊的女婿,這件事武林中都傳遍了,難道昨天洛盟主帶著洛大小姐到望月樓不是去提親的嗎?」

嚴灼心一聽驚慌不矣,他太小看洛詩禾,這個女人用心之險,目光之遠就連他都望塵莫及,昨日的望月樓上的鴻門宴,分明是處心積早就慮謀划好的一場陰謀,這下在他跳進黃河洗不清了。

一個辛捷楚,一個洛詩禾,心裡想的兩個女人都被別人搶走,陰獅氣沖沖從樓上跳下來指著嚴灼心罵道:「敢和老子搶女人,你找死呀?」

這回輪到辛捷楚著急上火了,她揮手一巴掌打在陰獅臉上,陰獅「哎呀」一聲團團轉。辛捷楚對著嚴灼心罵道:「嚴灼心,你想去攀龍附鳳,那還來找我幹什麼?你給我滾,別再來找我。」

花依怒出了心頭一口惡氣心情大好,轉身道:「我們走。」手下人緊跟著她走出去。

嚴灼心還有話要和她說,在身後大聲道:「花依怒你等等,我有話和你說......」花依怒頭也不回,嚴灼心顧不上與辛捷楚解釋,轉頭看了她一眼追出去,洛英山莊的事情只能回頭再找她說清楚。

把辛捷楚丟下去追花依怒,辛捷楚更不高興,罵道:「臭男人,你走了就別再回來。」轉身氣洶洶往樓上走,樓梯被她踩得「咚咚」作響。

陰獅見機會來了,追上去道:「辛老闆你去哪?」

辛捷楚從懷裡拿出那張銀票丟在陰獅臉上道:「帶著你的銀子給我滾。」她一邊嘀咕一邊接著走。

陰獅愣在原地,就這時候,一個鐵槍會弟子跑進來拱手道:「少幫主,幫主讓你快去見他。」

陰獅大嚇道:「爹到長安了?」來人點點頭,陰獅拔腿倉皇往外跑,邊跑還邊道:「沒用的東西,爹到了長安你們怎麼不早告訴我。」他整天關顧著挖空心思討好辛捷楚,手下人說什麼他能聽進去嗎?這時候反而怪到屬下人頭上,伺候這個紈絝少爺真不容易的。

花依怒走的很快,嚴灼心追出去時長安大街上人來人往,已不見她的蹤影。嚴灼心在地上撿到一朵桃花,他知道那是花依怒給他留下的線索。尋著桃花花瓣追去,一直追出長安城來到一處密林間,花依怒獨自站在前面等他,聽到他的腳步聲就問:「你和那個女人到底什麼關係?」

嚴灼心輕聲道:「我以為你從來都不關心。」

花依怒轉身對他道:「她不過是個下賤的女人,你怎麼會看上她?」

嚴灼心呵呵一聲笑道:「我又算什麼呢?你沒有必要這麼說她,她和你一樣不甘心被世上的男人玩弄。」

花依怒問道:「你為她打抱不平?」

嚴灼心直言道:「算是吧。」

花依怒越聽越氣喝道:「夠了,你就要成為武林盟主的乘龍快婿,我是不是該說聲恭喜呀?」

這件事嚴灼心沒什麼好解釋的,她們彼此相知,他知道花依怒不說的不過是氣話罷了。嚴灼心換了個話題道:「這段日子我最擔心的是你,你能來找我,我就放心了。」

花依怒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嚴灼心道:「如果洛河圖在你手裡,你還來找我幹嘛?」

本是好心,花依怒卻不高興,罵道:「你巴不得我永遠得不到洛河圖是不是?」

嚴灼心道:「洛河圖不是什麼好東西,花依怒,我勸你別再找了,何必自找麻煩。」

花依怒毫不客氣道:「你以為你惹的麻煩還不夠多嗎?日月宮的事你不管我管,你怕找麻煩我可不怕,你替我找洛河圖,麻煩事我替你扛,這樣總可以了吧?」

嚴灼心苦笑道:「你的事我什麼時候袖手旁觀過?日月宮畢竟已是昨日黃花,就算得到洛河圖也未必能恢復往日的輝煌,再說,江湖上人人都說洛河圖是武林中的寶物,可有誰知道洛河圖到底是什麼?收手吧。」

要收手她就不會等到見天,花依怒道:「要麼你幫我找洛河圖,要麼你永遠不要來見我。」她一躍而起消失在密林中。

又一次不歡而散,過往勸過她不是一次兩次,總婆婆媽媽的嚴灼心都覺得自己夠煩。他不能不管花依怒,就算不能在一起,她們始終是最好的朋友,花依怒也只有他一個值得信任的朋友。其實這一次,就算花依怒不來找他,這堆麻煩他只怕不一定就能躲過去。既來之而安之,眼下最頭疼的是要怎麼跟辛捷楚解釋。

正想著,徐妙筆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走到他身邊道:「花依怒......」說著朝花依怒離開的方向望去。

嚴灼心又呵呵一聲笑問道:「徐妙筆,你跟蹤我是不是?」

徐妙筆道:「我看你鬼鬼祟祟出了城,就跟過來看看,我不也是為了你好,長安城的江湖中人正在四處找你呢,鐵槍會的陰司,黃河幫的楚天錯都來了。」

嚴灼心笑道:「夠熱鬧的呀!」說完轉身往回走。

徐妙筆追上來「嘿」一聲道:「嚴兄你上哪去?」

嚴灼心道:「回長安呀!」

徐妙筆又道:「那麼多人在找你,你還回去幹什麼?」

嚴灼心早有計劃,回答道:「你管我幹什麼。」

陰獅跟隨手下人來到陰司落腳的客棧,一進門,陰獅就罵罵咧咧的道:「爹,你聽說了嗎?洛盟主要把詩禾嫁給嚴灼心,我的聘禮洛英山莊已經收了,洛盟主他什麼意思?難道他想反悔不成?」他這時候還在為春花樓的遭遇耿耿於懷,又罵道:「嚴灼心算什麼東西,敢和我搶女人。」

這少爺驕縱慣了,一點不考慮陰司此刻的心情,站在一旁的柳劍眉、杜合嘴上不說,心裡知道,這個少爺只怕非挨頓罵不可。開口閉口不是銀子就是女人,陰司罵道:「我怎麼生了你這麼一個不成器的兒子。」

這話陰獅可不愛聽,他瞪大眼睛道:「爹,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陰獅在江湖上那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陰司「呸」一聲道:「你去打聽打聽,江湖上的人是怎麼說你的,要不是占著鐵槍會給你撐腰,你的腦袋早就沒了,你要是真有本事,那個姓洛的就不會想著把女兒嫁給嚴灼心。」這話說的倒沒錯,陰獅一下子就啞巴了。陰司氣沖沖站起來往前走了兩步瞟了他一眼道:「我讓你到河西與我會合,你卻跑到春花樓費盡心機討好那個辛捷楚,結果人家連個好臉都沒給你,你以為辛捷楚是什麼人,就憑你的道行,人家把你賣了你也不知道,你成天就知道花天酒地,要是讓洛樹雲和楚天錯中任何一個人拿到洛河圖,下一步,他們就會剷除鐵槍會,到時候我看你還有沒有命像現在這樣胡作非為。」

陰獅酸著臉道:「爹,大道理我都懂,可是那個嚴灼心太可惡,跟我爭辛捷楚也就罷了,他還想和我爭做洛英山莊的女婿,殺父之仇奪妻之恨,我咽不下這口氣。」

陰司大怒,指著他罵道:「沒出息的東西,你還想著那個辛捷楚,辛捷楚算什麼東西,也值得你去爭,我告訴你,你要是再敢往春花樓跑,我打斷你的腿。」陰司消了消氣道:「至於洛詩禾,跟你搶做武林盟主乘龍快婿的又不止嚴灼心一個,不就是一個女人嗎?等鐵槍會一統武林,你想要什麼女人沒有?」

陰獅一聽哈哈大笑出來道:「爹教訓的是,還是爹高明。」

說到這,柳劍眉拱手道:「幫主,洛樹雲既然已經收了鐵槍會的聘禮,就該把女兒嫁給少幫主,姓洛的收了鐵槍會的聘禮又收程不歸的聘禮,現在他又想把女兒嫁給嚴灼心,難道他一個女兒要嫁給三個人不成?他這是在耍我們,分明不把鐵槍會放在眼裡,身為武林盟主,如此出爾反爾,是可忍孰不可忍,這口氣屬下實在忍不下去。」

陰獅藉機道:「爹,柳劍眉說的沒錯,洛詩禾是我的女人,洛樹雲卻要把她嫁給別人,傳到江湖上,我的臉還往哪裡放?」

陰司看著他道:「你真以為洛詩禾能看上你?她看中的不過是我們鐵槍會的實力,這個女人比她爹還精明,我讓你娶她,是想拉攏洛樹雲,讓他和我一起對付黃河幫,你還真把心思放在她身上?」話雖如此,這件事陰司同樣臉上無光,他握緊拳頭咬牙道:「一個女兒嫁三個男人,他想給自己女兒落下一個賤婦的名聲由他去,這筆賬先和洛樹雲記下,等我拿到洛圖滅了黃河幫,下一個就是洛樹雲,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洛河圖的下落。」

杜合拱手道:「幫主,知道洛河圖下落的恐怕只有天玄閣閣主嚴灼心,洛樹雲把女兒嫁給他,無非想利用這門婚事讓嚴灼心為洛英山莊辦事,依屬下之見,只要咋們找到嚴灼心,就能逼他說出洛河圖的下落。」

陰獅一聽大喜,這回他總算可以出一口氣,哈哈大笑道:「爹,春花樓......」

剛說出「春花樓」三個字,陰司並劈頭蓋臉的罵道:「混賬東西,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我剛才的話你們聽見?我告訴你,你要敢壞了我的好事,休怪我翻臉無情。」

陰獅委屈不矣,苦著臉道:「爹,我不是那個意思,春花樓的老闆辛捷楚其實是嚴灼心的情人,爹不是想找嚴灼心嗎?去把辛捷楚抓來一問不就知道了。」

春花樓里的姑娘夥計傭人全都聚在樓下,樓上空空無人卻出奇的熱鬧,有人私下議論,有人樂不可支,像今天這樣既不用做生意又熱鬧的日子真少見。辛捷楚在屋裡罵人,罵累了就開始摔東西,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要是不高興,總歸罪於屋裡的擺設,不把東西砸完她決不罷休。反正摔壞的東西還得辛捷楚自己出錢,手下人都知道她的脾氣,有熱鬧不好好看,何必去給自己找麻煩,等屋裡沒東西可砸了,她自然會停下來。

辛捷楚的屋裡擺著一桌酒菜,嚴灼心坐在酒桌旁一邊喝酒一邊吃花生米,不管辛捷楚怎麼罵,他一聲不吭,不管辛捷楚怎麼摔東西,他一點不心疼。不是他的東西他當然不心疼,哪次來辛捷楚不是這樣鬧的?他早就習慣了。怪就怪在,屋裡的東西她全給砸了,唯獨酒桌上的酒菜她分毫未動,一邊生氣,一邊又關心嚴灼心,女人的心思真搞不懂。

嚴灼心喃喃問道:「累不累呀?要不要坐下來喝兩杯接著鬧?」辛捷楚兇巴巴的走過來,她真想把一桌子酒菜全給砸了,卻又忍住了。她想了半天,抓起桌上的酒壺對著壺嘴就喝了一氣。嚴灼心忙撲上去搶了她手裡的酒壺道:「哪有這樣喝酒的?你也不過給我留點。」

辛捷楚噗嗤笑出來,軟軟的就滑進他懷裡道:「你不是不管我嗎?」

嚴灼心道:「誰說的?我就喜歡你這潑辣的性格。」

辛捷楚的拳頭輕輕錘在他胸口,嫵媚的一笑道:「討厭......」

嚴灼心一時興起道:「小別勝新婚.....」湊到她耳邊嘀咕了兩句,屋裡忽然辛捷楚的笑聲不斷。

熱戀中的男女就是這樣,一會哭一會笑的,辛捷楚對別的男人冷冰冰的,但遇上嚴灼心就變成春心萌動的小姑娘。春花樓里的人都知道她們的老闆娘就是這樣一個對感情摯誠的女人,她是刀子嘴豆腐心,跟著她永遠不會吃虧。屋裡的動靜沒了,想必她們再次重歸於好你儂我儂,這裡是妓院,男女之間的那點事沒什麼好奇怪的,只要彼此相愛,何必在乎別人說什麼呢。熱鬧是沒得看了,真是掃興,樓下的人悻悻而歸。

不久,屋裡又說起悄悄話,這時候,兩人身上都只剩內衣,辛捷楚把頭貼在嚴灼心懷裡輕聲道:「嚴灼心,人人都說你無所不知,天玄閣的閣主真的那麼好當嗎?」

嚴灼心疲憊的閉著眼睛躺著懶洋洋的回答:「無所不知有什麼不好的?我知道你明天吃什麼喝什麼,有沒有對別人發脾氣,和什麼男人混在一起,還知道你每天穿的內衣是什麼顏色......」

辛捷楚抬頭望著他「切」一聲在他耳邊道:「這有什麼稀奇的?我不穿內衣是什麼樣子你又不是頭一次見。」她倒什麼話都敢說,她們的私房話,別人是不堪入耳,這對愛侶調情時說出來倒卓有情趣,嚴灼心哈哈大笑出來。辛捷楚又抬起頭望著他一眼道:「嚴灼心,你不會吃那個陰少幫主的醋了吧?」

嚴灼心有意無意道:「辛老闆,你沒毛病吧?我為什麼要吃別人的醋?」

辛捷楚瞧他那副莫不關心的嘴臉,露出一副嫌棄的表情,其實她心中還是說不出的得意,這個男人她太了解了,往往越在乎的東西就越裝出一副冷漠的表情,世上哪個男人願意自己的女人被一群男人圍著轉。辛捷楚又靠回他懷裡聽著他的心跳,感受他的體溫,這個男人說不定什麼又離開了,她撫摸著他的胸膛,此刻就像緊緊抱住他,一刻也不願讓他離開。

過了不知多久,辛捷楚感嘆道:「嚴灼心有什麼好的?我為什麼就要對你死心塌地?世上的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女人要想活得開心,什麼都要靠自己,只有自己足夠強大,才不會成為世上那些臭男人的玩物,可女人有情感,需要被人疼愛,我是指望不上你,只要你知道回我這裡我就滿足了。」嚴灼心從她的口氣里聽出一絲悲哀,她又道:「人活在世上誰沒有點見不得人的隱私,你知道別人的秘密,就是握住別人的命脈,別人因為怕你,表面上對你恭恭敬敬,背地裡恨不得要了你的命,我擔心你這個天玄閣閣主遲早要給自己惹來殺身之禍。」

嚴灼心輕輕一笑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死就死了唄,等我死了,你去找個靠得住的男人不好嗎?」

他一句玩笑話,辛捷楚十分不痛快,翻身坐到床上淚眼汪汪罵道:「你當真以為我是水性楊花的女人嗎?像你一樣,見一個愛一個,我還能嫁出去嗎?」

嚴灼心愣住了,這時候才察覺他這個玩笑開得太過火。辛捷楚是個混跡於風月場里的女人不假,她畢竟是個女人,女人心裡對感情都充滿了幻想,他不該一句話讓她傷心,何況在他心裡辛捷楚白璧無瑕,她的溫柔只有他知道。辛捷楚能說出剛才那番話,足見她對自己的良苦用心,也足見這個女人對自己用情至深,嚴灼心不禁愧疚。

樓下忽然吵鬧起來,接著就聽到陰獅的聲音:「嚴灼心,你給我滾出來......」

說麻煩麻煩就來,辛捷楚換了一副笑臉道:「你等著,我這就去打發他們走。」她說著穿好衣裳推開門,然後對嚴灼心回眸一笑走出去,順手將房門關上。

辛捷楚慢悠悠從樓上走下來,樓上儘是鐵槍會持槍的漢子,春花樓的姑娘夥計早躲得遠遠的。辛捷楚的風情絕不是陰司等人能想象的,一群男人獃獃的望著她,眼珠都快掉下來。陰司斜眼瞟了陰獅一眼,他這才明白,怪不得自己兒子賴在春花樓就走不動道不是沒有原因。不過,辛捷楚再美艷動人終究只是個女人,在陰司這樣有權勢的人眼裡,女人只不過是達到目的使用的工具,比起洛河圖一文不值。

辛捷楚走到陰獅面前笑道:「陰少幫主帶了這麼多人來捧場,春花樓蓬蓽生輝,在場的姑娘陰少幫主你隨便挑。」

她一句話讓陰獅暈頭轉向,陰司見這個兒子就這出息,臉一拉咳了一聲。陰獅見他老子的臉陰森森的,對辛捷楚喝斥道:「辛老闆,這是我爹,我們是來找嚴灼心的。」

辛捷楚「喲」一聲道:「原來是陰幫主駕到,恕我眼拙。」她忍了忍道:「世上的男人到春花樓都是來找女人的,陰幫主這麼優雅性,我這就讓姑娘們來招呼陰幫主。」

辛捷楚東拉西扯,叫陰司等人大為光火,柳劍眉指著她罵道:「你什麼東西,我們少幫助問你話你沒聽見嗎?識相的把嚴灼心交出來,要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

辛捷楚在江湖上行走什麼場面沒見過,鐵槍會勢力再大難道還敢在長安搗亂不成?辛捷楚臉一拉喝道:「來人......」夥計搬了一把椅子來放在鐵槍會眾人面前,辛捷楚堂而皇之的坐在陰司面前翹起二郎腿道:「原來鐵槍會在江湖上的名聲都是靠欺負女人得來的,今日我算見識了,可我辛捷楚也不是好欺負的。」

陰獅就怕她把陰司惹怒了找上麻煩,忙走上來輕聲道:「辛老闆,讓你交出嚴灼心,你交出來就是了,只要你把他交出來,這件事就算過去了,你犯得著得罪鐵槍會嗎?」

辛捷楚可不領他的情,一揮手道:「狗東西,滾一邊去。」

熱臉貼冷屁股上,這下子陰獅徹底下不來台,指著她怒罵道:「你這個賤人,別給臉不要臉。」

陰司喝道:「退下。」陰獅憋著一肚子窩囊氣退到一邊。陰司走到辛捷楚面前冷冷道:「辛老闆,你我素來井水不犯河水,你要你把嚴灼心交出來,鐵槍會願意交你這個朋友,金銀財寶你要多少給你多少。」

辛捷楚站起來對他笑道:「陰幫主,長安不是你鐵槍會的地盤,有句話叫強龍不壓地頭蛇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我辛捷楚一介女流守著春花樓過我的太平日子,從來不參與江湖上的爭鬥,可誰要找我的麻煩,我辛捷楚奉陪到底,陰幫主那麼有本事,要找嚴灼心怎麼不自己去找?」她挑了陰司一眼道:「何況嚴灼心已經走了,難道陰少幫主沒有和你說嗎?」

陰獅罵道:「嚴灼心是你的情人,難道他的下落你會不知道嗎?」

辛捷楚哈哈大笑一聲喝道:「陰少幫主,你不是都見到了嗎?嚴灼心去追花依怒那個賤人去了,鐵槍會要是真有本事,就去找花依怒要人吧。」她走到陰獅面前停下道:「陰少幫主要是見到嚴灼心,別忘了替我打他兩巴掌,下次陰少幫主再到春花樓來,我給陰少幫主個半價。」

陰獅瞟了他老子一眼,陰司面無表情,可見這趟春花樓之行並不痛苦。陰獅挑唆他來春花樓,為找嚴灼心下落的同時,也想藉此機會想辛捷楚展示鐵槍會的實力,叫辛捷楚不敢小看他。誰知辛捷楚這麼不識抬舉,不但沒有問出嚴灼心的下落,還得到這樣一張臉,著實把鐵槍會的臉都丟盡了,以後只怕再也別想到春花樓來。

那柳劍眉越聽越氣罵道:「辛捷楚,你說嚴灼心不在春花樓,你敢讓我們進去搜嗎?」

辛捷楚一擺手道:「各位要搜就請自便,不過......」她走到柳劍眉面前道:「不過妓院有妓院的規矩,要進姑娘們的房間是要付錢的,好在鐵槍會財大氣粗,這點銀子算不了什麼。」她打量著柳劍眉道:「以閣下的年紀,進姑娘的房間只怕不合適。」她得意的一笑轉身走回去。

她分明是取笑柳劍眉,柳劍眉拔劍罵道:「今天我要好好教訓教訓你.......」

陰司一抬手喝道:「住手。」柳劍眉再大的火氣,陰司的話他不敢不聽,只好收起劍。

辛捷楚一句「強龍不壓地頭蛇」還是讓陰司有三分忌憚。多少有錢有勢的男人栽在辛捷楚手裡,而人人忍氣吞聲不敢找她尋仇不是沒有道理。長安是洛英山莊的地盤,這種時候不能觸武林盟主的霉頭,眼下最重要的是尋找洛河圖的下落,更不能節外生枝。

門外匆匆跑來一個持槍的門下弟子,進門就拱手道:「幫主,嚴灼心被黃河幫的左手劍袁虹請去了。」

黃河幫第一高手左手劍袁虹,擅左手劍,劍法出其不意步步殺機,劍法之高明在天下一等一的高手之列。世人只知袁虹左手劍厲害,是因為沒人見識過他的右手劍。江湖險惡,袁虹刻意隱藏自己的右手,無非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方式。事實上武林當中早就有謠言,袁虹的武功在黃河幫幫主楚天錯之上,他之所以屈居黃河幫,是生計所迫的無奈之舉。

三年前嚴灼心在大同被人圍攻幾乎命喪當場,就是袁虹拔劍相助救了他的性命,他們二人從此結為生死之交,嚴灼心會不會因為報恩把洛河圖的下落告訴楚天錯?突如其來的消息讓陰司感到一絲危險,陰司心中萬急,他正好借坡下驢拱手道:「辛老闆,今日多有得罪,告辭。」說完,比兔子溜得還要快。

辛捷楚摸頭不著腦,嚴灼心不是在樓上嗎?況且嚴灼心與袁虹是君子之交,袁虹絕不可能讓嚴灼心為黃河幫找洛河圖。可她剛才聽得明明白白,這又是怎麼回事?辛捷楚疑惑不解,急忙往樓上走。

回到屋裡,嚴灼心還躺在床上。辛捷楚移步上前,見嚴灼心閉著眼睛,她並道:「剛才的話你都聽到了嗎?」

嚴灼心點點頭道:「就是聾子也聽到了。」

辛捷楚戰戰兢兢道:「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嚴灼心隨意的回答:「鐵槍會與黃河幫為爭奪山東的地盤攪動江湖風雲,辛老闆那麼聰明,你不會不知道怎麼回事吧!」

辛捷楚道:「你的意思是說有人想利用鐵槍會和黃河幫的矛盾挑起陰司和楚天錯在長安爭鬥?」

嚴灼心道:「知道你還問。」

如果真如嚴灼心所言,這件事情牽連到的人就不止一兩個,辛捷楚喃喃道:「不行,我去看看。」

嚴灼心急忙坐起來望著她道:「辛老闆,你真想給自己惹上一身麻煩?」辛捷楚一時語塞,好好的太平日子,她可不想捲入江湖恩怨。嚴灼心穿好衣服道:「我不怕麻煩,我替你去看看。」他推開窗縱身一躍從窗口跳出去。

同樣的消息傳到洛英山莊,正好洛樹雲、楊關山、洛詩禾與三大弟子都在大廳當中。得到消息,洛樹雲坐不住了,楊關山搶著問道:「消息可靠嗎?」

來傳遞消息的弟子道:「千真萬確,陰幫主已經帶著鐵槍會門下弟子找黃河幫去了。」

在長安地面上,洛英山莊的消息還是靈通的,洛樹雲大急道:「長安是洛英山莊的地盤,任何人都別想在長安放肆,肖月、道安、宋青立刻召集門下弟子隨我去看看。」

三大弟子走出來拱手道:「是師傅。」

三人剛一轉身,洛詩禾喝道:「且慢。」待三人停下腳步,洛詩禾走到洛樹雲面前道:「爹,陰司和楚天錯為爭奪山東的地盤結怨不是一天兩天,鐵槍會與黃河幫明面上遵從武林盟主的號令,事實上陰司和楚天錯都寄於爹爹的武林盟主之位,他們已經成為爹爹的大敵,他們愛打不如就讓他們打去,最好打得兩敗俱傷,無論如何這件事情都對爹你有利,等他們實力消耗殆盡,爹你不就可以輕而易舉剷除兩個勁敵。」

聽此一席話,如雷貫耳,誰說女子不如男,洛詩禾就是女中豪傑,比男兒要強上百倍,洛樹雲開懷大笑起來。楊關山卻道:「我說詩禾呀,嚴灼心與那袁虹是生死之交,他要是把洛河圖的下落告訴楚天錯,你爹還拿什麼去搶洛河圖?」

又說到洛樹雲的命脈,洛樹雲問道:「說的對,詩禾,洛河圖絕不能落到任何人手裡。」

洛詩禾一笑道:「爹你放心,女兒自有辦法讓嚴灼心乖乖替爹去找洛河圖,爹你要是還不相信女兒,不如讓大師兄和二師兄去盯著陰司和楚天錯,爹你就安心在洛英山莊坐收漁翁之利。」

花依怒帶著手下人離開長安城並未走遠,她在城外找了一處隱蔽的村莊落腳,在沒有洛河圖消息之前她不會離開長安。消息傳來時已經是傍晚,日頭往西邊去,一片烏雲遮住太陽,看樣子定有一場暴雨,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落下來。自從洛河圖重現江湖,江湖上的天也就變了,一場腥風血雨早就悄然拉開。多年行走江湖的經驗告訴她,這場醞釀已久的暴風雨此刻已經到了刀兵相見的時候。

江湖就該如此,沒有鮮血殺戮叫什麼江湖?自日月宮覆滅到今天,這個機會花依怒等了整整五年,江湖上越亂,她就越有趁火打劫重振日月宮往日的輝煌機會。說到底,洛河圖不過是個由頭,她是想得到洛河圖,更想利用洛河圖實現夙願,這才是她一直尋找洛河圖下落的真正原因。

花葵拱手道:「花姐姐,花蕊暗中一直跟著嚴公子,嚴公子寸步沒有離開春花樓,我想這件事一定有人在搞鬼。」

花依怒走到院子中停下,斜眼望著她冷冷道:「不管是誰在搞鬼,只要這件事對我們有利,天塌下來也和我們沒關係。」

花葵跟上來道:「姐姐,我擔心這件事把嚴公子扯進去。」

花依怒轉身盯著她喝道:「你那麼關心他幹嘛?」

花葵大嚇拱手道:「姐姐息怒,花魁不敢。」

花依怒又轉身喝道:「別說了。」花葵低著頭不敢說話,花依怒氣道:「他自己惹的麻煩關我什麼事?讓花蕊把他盯死了,一舉一動都不能放過,我料定他一定會去找洛河圖。」

花葵又問:「姐姐,那陰司和楚天錯怎麼辦?」

花依怒瞟了她一眼道:「你有興趣去看熱鬧,那就去看看吧。」她說完氣沖衝進了房間,一揮手將房門關上。

花葵心裡七上八下的,花依怒的性子她太了解,她不允許任何人和她搶東西,花葵就為嚴灼心說了一句話並遭到她斥責,她既然那麼在乎嚴灼心,花葵不明白為什麼當初她不選擇他而選擇在江湖上過刀口舔血的日子。江湖無情,江湖兒女的命運就更坎坷,花葵不禁想到自己的命運,也許她和花依怒一樣註定孤獨一生。花葵輕嘆一口氣出門去。

陰司帶著幾十號人氣勢洶洶出城找楚天錯算賬,在金谷園附近與楚天錯迎面相撞。石崇的莊園已經成昨日黃花,遙想當年夜夜笙歌的金谷園,遙想當年王石鬥富耗盡多少民財。富貴榮華是世上最短暫的東西,石崇與綠珠的情感卻成為人們津津樂道的事情被後人寫進詩篇。

金谷園曾今的繁華墜落隱射當下江湖風雲攪動,如日中天的日月宮毀於內鬥,不可一世的洛英山莊威風不及當年,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世人對名利的追求永遠不會止步,歷史是驚人的相似,多少年後,一場廝殺又在金谷園悄然拉開。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一時間雙方劍拔弩張,陰司一指對面的楚天錯喝道:「黃河惡鬼,把嚴灼心交出來。」

此言叫對面的楚天錯愕然,楚天錯一愣呵呵一聲道:「鐵槍會大張旗鼓去春花樓要人,嚴灼心不是在你手裡嗎?我正要去找你呢,明人面前不說暗話,陰兄,你想獨吞洛河圖不成?」

陰獅罵道:「楚天錯,嚴灼心不是被你手下那個左手劍袁虹接走了嗎?你還想抵賴。」

楚天錯咳了兩聲冷冷道:「這位不是陰少幫主嗎?老婆被別人搶走了反倒來我面前撒野,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是什麼德性,還想娶洛盟主的女兒,陰少幫主知道什麼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嗎?」

這話引得黃河幫的人哈哈大笑,陰獅臉上實在不好看,從手下人手裡奪過一把鐵槍縱身朝楚天錯刺去,同時罵道:「楚天錯你找死......」

要說找死的只怕是陰獅,陰獅狂妄自大,又被楚天錯的話激得沖昏頭腦,他貿然與楚天錯動手,無疑自討苦吃。不等鐵槍刺到楚天錯,就聽到「呀」一聲,陰獅摔打在地狼狽不堪。楚天錯冷笑道:「陰兄不會管教兒子,那在下替陰兄好好管教管教,免得日後在江湖上替陰兄惹事。」黃河幫與鐵槍會在山東道上勢不兩立,楚天錯卻還不想與陰司撕破臉,這招隔空打牛他只用有五成的功力,算是格外開恩。

陰獅摔得暈頭轉向,撲到陰司面前指著楚天錯罵道:「爹,替我殺了這黃河惡鬼。」

四下樹木成蔭雜草成林,嚴灼心躲在大樹後面聽陰司和楚天錯的對話。從二人的對話中不難聽出,他們都是為了找自己而來的,此地相遇是意外中的意外,顯然是有人把他們騙到這來的。到底是誰把他們引到這來的呢?引他們到此又有何目的?無數個問題在腦海里縈繞。

直到聽到雙方突然動起手來,嚴灼心才從大樹背後探頭望去,陰少幫主自不量力吃了苦頭是他自己活該,可總要自己的老子為自己出頭算什麼本事?陰獅為人如此,鐵槍會遲早要敗在他手裡,他老子的一番心血算白費了。正想著,見兩條人影從旁邊閃過停在對面草叢中,是梁肖月與陳道安,難道這件事是與洛英山莊精心策劃的不成?要知道鐵槍會與黃河幫交惡,最有利的就是洛英山莊。又見一個綠衣女子躲在前面的草叢中,花葵在這裡不足為奇,花依怒要是肯聽他的話,也不至於捲入那麼多江湖恩怨當中。

嚴灼心一躍落到花葵身邊,花葵「誰」一聲拔出劍,嚴灼心趕忙捂住她的嘴道:「噓,是我......」而後放開她。

花葵鬆了口氣輕聲道:「嚴公子......」

這時,又見聽陰司道:「黃河惡鬼,你屢次辱我,你我之間終有一戰,不如今日就一併了結了。」

嚴灼心與花葵朝前面望去,楚天錯走出來道:「我正有此意,殺了你就少一個人和我爭洛河圖,你說對吧。」

陰司鐵槍一提喝道:「洛河圖是我的,誰敢跟我搶就得死。」說完「呀」大喝一聲持槍朝楚天錯刺去。

楚天錯面不改色,一隻手用手絹捂著嘴巴,另一隻手藏在背後,他猛咳了一陣,運足功力與手掌之上,藏在背後的手掌越變越黑。陰司一槍朝楚天錯胸口刺去,楚天錯使出一招白鶴亮翅,鐵槍擦著楚天錯披在身上的貂裘而過,楚天錯毫髮無傷。一招不得,陰司高高躍起,掄起鐵槍使出招泰山壓頂,楚天錯翻身一躲,陰司手中鐵槍「啪」擊打得巨石崩裂,鐵槍頓時深深印入大地當中,要是打在人身上,必定粉身碎骨不得好死。霸王槍威力無窮,僅剛才那兩招世上就很少有人能接過,楚天錯只守不功還能輕鬆避開,足見他胸有成竹。楚天錯的自信源於他武功了得,三十年毒沙掌功力,被他打中一掌的人瞬間就會斃命,何況一身硬功刀槍不入,陰司霸王槍雖然厲害,卻不見得比他的毒沙掌高明。

高手過招自然驚天動地,十招過後,楚天錯藏在背後的手掌完全被黑,待二人擦肩而過之時,楚天錯忽然一掌朝陰司門面擊去,陰司大嚇,下意識低頭躲過去,楚天錯乘機一腳朝他腳下掃去,陰司「呀」一身狠狠的摔在地上,再一抬頭,楚天錯凌空落下,陰司急忙在地上打了個滾,楚天錯一掌拍在地上,地上留下一個手掌印,掌印中的泥土變成黑色,落葉被毒液腐蝕漸漸化為烏有。陰司滿頭大汗,要不是他躲的快,此刻早就丟了性命,不禁感嘆楚天錯的毒沙掌果真厲害,他縱橫江湖多少年還是第一次遇到楚天錯這樣的高手。楚天錯又咳了一陣,臉上露出兇惡的笑容,突然朝陰司吐出一口唾液,楚天錯嘴裡全是毒,這招在黑水客棧陰司見識過,陰司捲起長袍一擋,果然毒液吐在長袍上燒壞幾個大洞。陰司正驚訝著,楚天錯縱身一腳朝他胸口踢去,陰司橫槍一攔,只覺得雙臂發麻,手中鐵槍都快抓不穩,被震得連連後退撞在一棵大樹上,整棵大樹都被撞得搖搖晃晃,一口真氣提不上來吐出口血。

楚天錯「呀」一聲一掌劈來,勢要取陰司的性命,只見陰司眼疾手快,一轉身躲到大樹後面,楚天錯一掌打在大樹上,陰司同時運足功力一槍朝大樹刺去,鐵槍刺穿樹榦,一槍扎在楚天錯肩上,楚天錯「啊」一聲慘叫一把抓住陰司的鐵槍。陰司哈哈大笑一聲喝道:「黃河惡鬼,去死吧。」他一用力刺去,大樹斷成兩截,楚天錯肩上被刺穿一個窟窿鮮血直流。這一招得逞,形勢對陰司一片大好,陰司大喜又一槍刺去,楚天錯急中生智,一腳踢在倒在地上的大樹上,大樹飛向陰司,撞在陰司胸口,陰司順手將鐵槍拋出去也打在楚天錯胸口,兩人給自摔出五丈外口吐鮮血彈動不得。

雙方手下人給自撲到本幫幫主身邊,陰獅抱起陰司問道:「爹你沒事吧?」這一戰打了個兩敗俱傷,陰司滿嘴是血指著對面的楚天錯說不話。陰獅氣急敗壞,抓起鐵槍罵道:「給我殺。」一聲令下,雙方弟子各持兵器沖向對方。鐵槍會有柳劍眉、杜合這樣的高手,黃河幫同樣有不少高手在場,雙手爭得面紅耳赤,幾十個人轉瞬間就死在刀劍下成了孤魂野鬼。

忽然大雨傾盆,不知道這兩伙人哪來那麼大的火氣,一場大雨居然還不能澆滅他們的怒火。雙方在泥濘里打滾拼殺,泥水與血水混在在一起,血腥味遠遠就能聞到。事到如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雙方的人各不相讓,就連柳劍眉、杜合這樣的高手都掛了彩,這場廝殺慘烈程度可想而知。

洛河圖的下落還不知所蹤,鐵槍會與黃河幫就大打出手,要是陰司和楚天錯都死了,鐵槍會、黃河幫還拿什麼去爭洛河圖。話說回來,陰司和楚天錯要是都死了,江湖上從此也就太平多了。當然,只要有洛河圖一天,江湖上要想太平就是痴心妄想。眼下許多事情沒有答案,今天鐵槍會與黃河幫的爭鬥無疑又為迷霧重重的江湖增添一點陰霾。原本這些人的死活與嚴灼心毫無相干,可眼下他卻越看越害怕,到底是誰將他們引到這裡來的?從鐵槍會娶親,洛河圖現世到洛河圖失蹤;從鐵槍會與黃河幫的恩怨,望月樓上的全鯉宴到今天,還有程不歸突然出現,難道僅僅為了報當年的滅門之仇嗎?又有多少人想借這場武林風波達到自己目的,洛英山莊、花依怒,這些人在今天的事情里到底扮演什麼角色?小公子嚴灼心,天玄閣的閣主,號稱無所不知無所不曉,這個名號今天真叫人汗顏呀!

天色逐漸暗下來,大雨越來越小,最後不見一滴雨點。一群烏鴉聞著鮮血的味道飛到樹端上發出幾聲鳴叫,密林間廝殺的雙方只剩下十幾個筋疲力盡的人。大概是樹枝上的烏鴉提醒了他們,要是再打下去,所有人都等著喂烏鴉吧。雨後密林間升起濃霧,雙方忽然拉開,各自回到自己陣中,帶上受傷的陰司和楚天錯一溜煙跑得無隱無蹤。等鐵槍會與黃河幫的人都走以後,梁肖月與陳道安也匆匆離開。

說打就打說走就走,今日這事真叫奇怪的。等所有都走了以後,嚴灼心和花葵走出來,滿地竟是屍體,真可惜了這些平時自稱英雄豪傑的江湖中人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嚴灼心嚴肅的問道:「花葵,這件事是不是和她有關係?」

花葵拱手道:「這件事與姐姐沒有任何關係,花葵可以保證。」

嚴灼心自言自語道:「那到底是誰在搞鬼?」他說完深吸一口氣道:「花葵你走吧,回去告訴她,洛河圖的事我會留意,讓她好自為之。」

花葵道:「公子保重。」

轉眼只留下嚴灼心一個人,天色壓得叫人喘不過氣,古往今來,金谷園不知有多少孤魂野鬼,這些人的冤魂可別找上他自己。嚴灼心心中不禁畏懼,此地不宜久留,還是先走為妙。

密林間霧越來越大,花葵迷失在大霧當中不知方向。天快黑了,這片密林處處透著古怪,花葵越走越心急,越著急就越糊塗,她在密林間足足轉悠了一個時辰,直到天色朦朧還是沒有走出去。狂風迎面襲來,一股寒氣叫人渾身發抖,她隱約感到密林當中似有殺氣,耳邊彷彿聽到一個女子的哭聲,不久卻變成了笑聲,這般又哭又笑叫人膽戰心驚,花葵心亂如麻,卻被人從背後一敲昏了過去。

偷襲她的人是陰獅,離開之後陰司特意留了個心眼讓陰獅暗中跟著黃河幫,看看嚴灼心是不是真的被黃河幫去請去了。誰知陰家少爺根本沒把陰司的話放在心上,他就想在密林中轉悠一圈,然後回去和他老子交差也就罷了。花葵在密林間亂闖正好被陰獅撞上,陰獅瞧花葵年輕貌美並打起了歪心思,乘花葵不背一掌將她打倒。

陰獅扛著花葵在林間走了半個時辰,見前面有間破房子並一腳踢開房門闖進去。沒想到荒郊野外的還能享這種艷福,陰獅早就等不及了,他將花葵放在地上,迫不及待解開花葵的衣服撲上去。就在這時,只聽「噗」一聲巨響,破房子的門窗一起被震開,木板被震得飛進屋裡,一個身材窈窕,一身黑衣,臉上帶著面具的人站在門口。來人煞氣逼人,一場好事全讓他給攪黃了,陰獅又怕又氣,慢慢伸手去取鐵槍。那黑衣人長袍一揮,陰獅慘叫一聲,鮮血灑在地上,一招之內陰獅氣絕身亡,來人轉生一躍消失在夜色中。

那人剛走,嚴灼心尋到破屋中,他是尋著一個女子的哭聲來的。進門並見到陰獅倒在地上,嚴灼心走過去一看,陰獅胸口一道長長的傷口,體溫尚未完全散去,看樣子剛死了沒多久。又見屋裡沒有一點打鬥的痕迹,說明陰獅是被人一招致命,致命傷在胸口,說明殺陰獅的人當時一定與他面對面,這兩條歸結在一起,殺陰獅的人如果不是熟人,這個人的武功一定深不可測。

兇手與那個哭泣的女子到底有什麼關係?殺陰獅到底有何目的?見花葵衣衫不整倒在地上,嚴灼心急忙走過去抱起她道:「花葵,花葵你醒醒......」

花葵恍恍惚惚醒過來,見是嚴灼心,輕聲道:「嚴公子......」

嚴灼心忙為她穿好衣服道:「沒事了,我們走吧。」嚴灼心扶著花葵走到陰獅面前停下,二人看了他一眼,這個陰少爺落得如此下場是他咎由自取。

俗話說的好,不是不報時機未到,做了太多惡的人,自然有人還討債。只是陰司就這麼一個兒子,陰獅就這樣死了,鐵槍會豈能善罷甘休,不知道要有多少英雄豪傑為他陪葬,以後江湖上只怕要更亂。嚴灼心看了花葵一眼,花葵蒼白的臉上都是委屈,幸好陰獅被人給殺了,要不然豈非毀了花葵一身清白。夜色漆黑,嚴灼心扶著她走出破屋,今夜之事日後最好誰都不要說,免得鐵槍會將發麻找到她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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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玄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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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樓上 余情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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