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六十、心死

緊接著的畫面十分混亂，場景也變換飛快。

初洛想，這大概是龍女見識了諸葛景那般絕情，心裡無法接受導致。

事實與說書人說的終究還是不一樣，但諸葛景是負心人不假。他對龍女說了那麼多承諾，最終做到的也只是拋棄她，將別人放在了心上。

龍女似乎是在這個時候發現自己懷有身孕，身體虛弱卻又擔心諸葛景會出事，一直暗中保護著他。

諸葛景心繫皇位，看這種情況估計與妖怪合作也只是為了藉助妖怪的力量取得皇位。

初洛心裡暗罵他愚蠢至極，好好的龍女不珍惜，去捧一個妖怪。龍女的靈力可是比一般妖怪要厲害好幾萬倍，若是她有意對付他們，他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但事實上卻是，諸葛景好幾次遇到危險，都是龍女暗中出手相救，偏偏他還以為是那妖怪的功勞。

對方已經說了那般決絕的話，難道沒了他就活不成了嗎。每跳過一個畫面，初洛都恨不得跑上前去搖醒龍女，可是她做不到，她只能幹著急。

忘不了他為什麼不出現在他面前，懷了他的孩子還一直幫他，不說出來做好事不留名就那麼開心么。是不是愛上一個人，連腦子都會變得不好使了。

身為旁觀者，初洛真的很不能理解，諸葛景到底有什麼好的。

龍女身為神龍一族，神仙妖怪都見過那麼多，俊朗的要特別的，要多少有多少。也不是那種未見過世面的深閨女子，怎麼就看不明白諸葛景並非良人呢。

龍女的肚子終究是越來越大，因為孩子的父親是人類，在孕育時所消耗的法力更為巨大。她很快便承受不住，又不敢讓自己的父母兄長知道，只能躲回鏡湖修養。

偏偏這個時候，以鏡湖為中心，對外數十丈土地都突遭大旱，樹林莊稼枯萎旱死，土地缺水乾裂，無水無糧，百姓苦不堪言。

皇帝命眾臣子出主意抗旱，諸葛景擬定了幾個方法前去問妖精意見，妖精想起上次看到龍女一哭，天便突來大雨一事，覺得可以利用龍女。

她知道龍女對諸葛景有情，若諸葛景前去求雨，龍女定是不會拒絕。於是便告訴諸葛景，鏡湖中有神龍守著，久旱不枯，自成甘霖。若諸葛景誠心跪求，神龍定會降雨，到時候一切問題也就迎刃而解。

諸葛景原本早就發誓不再會去那裡，可是妖精這話，又讓他很想嘗試。

皇帝舊病複發命不久矣，他此時要做的，就是取得天下百姓的支持。鏡湖求雨，即使失敗，他的誠意擺在那裡，也能體現他仁慈愛民的一面。

一路上乾旱得不見綠色，鏡湖卻一點水都沒有少，這讓諸葛景更加相信妖精所說的話是真的。他看著這陌生又熟悉的地方，臉色變幻多次，難以捉摸。

若說忘記那段時光，那是假的。那是他人生最黑暗的時光，離死亡那麼近，每天都心驚膽戰。可是今日一看，這裡風景秀麗，水質清澈，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可怕。

附近乾旱已經很久，居住在這裡的百姓死的死，逃的逃。諸葛景耳邊似乎閃過當初那女子的笑聲，轉瞬間又消失不見。

諸葛景深知自己沒有時間多想其他瑣事，他屏退手下，設壇求雨。他態度誠懇，表明來意又承諾求雨成功后，會在全國各地設壇給龍女焚香，令她享有全國百姓的供奉。

他列舉了無數條好處，卻不知龍女的心都碎成無數片。

從感覺到他氣息時的歡喜，到得知他來意的悲哀，僅僅是幾秒時間。從被拋下到現在，龍女第一次感覺到無助。肚子里的孩子鬧騰得厲害，而她現在已經沒有多餘的靈力能維持人身，連抱一下自己都沒有辦法做好。

諸葛景又言，若神龍不願幫忙，他便要『借』鏡湖之水來灌溉附近田地。也算是威逼利誘，雙管齊下了。

降雨對神龍一族來說，不過舉手之勞。但天宮天帝有令，凡降雨必先徵得天宮同意，如果不然，便是違反天條。她自然是幫不得諸葛景這個忙的，再者她現在的靈力也少的可憐。

偏偏就在這時，那個妖精也出現了，她跑到諸葛景身邊，也跟著跪了下來，哭喊著求龍女救救諸葛景，皇帝下令，若今日求雨不成，便要諸葛景血灑鏡城以慰百姓。

初洛看到這裡，便有預感大事不妙了。果不其然，龍女的真身再片刻后真的出現。妖精深知龍女在意諸葛景勝過一切，只要是與他的性命相關，她定是不會坐視不理。

初洛同樣是妖，自然看出了龍女的虛弱無力，但雨還是下了。

暴雨磅礴沖刷著大地，卻洗不掉讓她悲傷的一切。被天雷擊中的那一刻，諸葛景好像感覺到了什麼，猛的站起來朝龍女那邊跑去，卻又被女妖精攔住。

天雷是懲罰，懲罰龍女私自降雨。更大的懲罰卻還在後頭，肚子里的孩子早產了，虛弱得連呼吸都聽不清，龍女什麼也不懂，只好拼盡全力給孩子輸入靈力。

初洛聽到聲音，天上竟又有兩道天雷劈了下來，就在這時，龍女脖子上戴著的木珠子幻化出了一個結界，擋住了這兩道天雷。

並沒有什麼後悔道歉，龍女為了諸葛景做了那麼多，甚至為他生下一個孩子，什麼也沒有得到。

其實從憧憬到心死，她從來也沒有要過什麼，她自己也很明白，那個會在茅草屋裡等她的人，早就不見了。她做了這麼多，位的也只是自己的夙願罷了。

諸葛景怕是到死都不知道龍女做的事，到死都不知道他是那麼的幸運，能讓龍女為他犧牲了那麼多。

孩子出生，龍女為他取名敖藍，託付給自己的父親，隨後發生很多事，她又回到鏡湖潛心修鍊，彌補過錯。

一切恍然若夢，她再也沒有踏出鏡湖一步。龍女最後一次出現在人間，是為了救遇到瘟疫的百姓。也就是那一次，她消耗了她所有的靈力，化作微風消散。

場景中還有一個畫面，是她捧著一壇酒，將脖子上的木珠取下，浸泡在酒中。那是龍女與諸葛景決裂之後，初洛在那麼多場景中看到的唯一一次，龍女臉上滿是狡黠可愛的笑容。